「一一,就算做戲,你起碼也要笑一笑吧。」陸雲蕭支著手,聲音哀戚,表情裡卻沒有半點失落的意思。
寵唯一心不在焉地玩著手中的紗裙,「沒有什麼值得好笑的。丫」
「讓記者拍到也是我的任務之一。」陸雲蕭笑道:「不是嗎?」
寵唯一挑挑眉,「算是吧,不過你不去試衣服嗎?」
陸雲蕭起身,敲敲桌面,「在這裡等著我。媲」
寵唯一點點頭,眼神無意識地在店內遊走。
「唯一,你選中了這件?」凱瑟琳被導購小姐迎進來,她的目光先就落在寵唯一手中的禮裙上。
「這件有問題?」寵唯一舉起紫色的禮裙,「不合適嗎?」
「你這麼漂亮的膚色,穿紅色一定驚艷全場!」凱瑟琳慇勤地幫她挑選起禮服來,一會兒就讓導購小姐抱了一摞。
寵唯一靠在沙發上,看她氣勢頗足的樣子,不由揚起冷笑,將紫色的禮裙遞給旁邊的導購,「我就要這件了,幫我包起來吧。」
「好的。」導購小姐抱著衣服走了。
凱瑟琳最終從一堆衣服裡面選了兩件,拿到寵唯一面前左右比劃,似乎很難抉擇的樣子。
「兩件都試試!」
兩件都是大紅色,寵唯一眸底掠過一絲厭惡,淡淡道:「凱瑟琳小姐請坐吧。」
凱瑟琳看她沒有接衣服,臉上的笑也沉了下來,「唯一,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寵唯一沒有絲毫掩飾,甚至臉上還帶著微笑。
凱瑟琳坐到寵唯一身旁,兩人僅隔著一張小玻璃桌,「未來的陸氏夫人,不是現在就開始耍脾氣了吧?」
「哈哈!」寵唯一忍不住笑出來。
「你笑什麼?!」凱瑟琳假笑著,五指卻不由自主地收緊,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討人厭的丫頭,不可一世的樣子讓人心裡癢癢。
「沒有。」寵唯一頓住了笑,眼神專注地看著陸雲蕭的試衣間。
「我瞧寵小姐不是太高興的樣子,」凱瑟琳涼聲道:「聽vera說你們三年前關係就很好,現在要訂婚了,寵小姐一點兒都不高興嗎?」
寵唯一頭也不回地道:「你一點兒都不難過嗎?」
「你……!」凱瑟琳差點破功,到最後強壓下火氣道:「我為什麼要難過?!」
「我以為你喜歡雲蕭呢,」寵唯一暗諷,「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雲蕭卻不見得喜歡你。」
「他終於要訂婚了,卻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轉過頭去,單手托著下巴正經地看著凱瑟琳,「我以為你肯定會傷心的,不過看你今天眉飛色舞的樣子,也不像是有多喜歡他……悲慟欲絕,對你不是正合適?」
凱瑟琳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握緊,想看她悲慟欲絕的樣子?等到訂婚那天她要讓她成為全b市的笑柄!
「在陸氏會所的那天,」寵唯一突然轉了話題,冷漠道:「我猜一定有人看到了我被綁架,只是沒有說出去而已。」
凱瑟琳大驚,身體緩緩向後退,眉宇之間也警惕起來,「你說什麼?」
「凱瑟琳小姐只是去換雙鞋,但是卻久久不到停車場,」寵唯一淺笑道:「也許是看到危險場面所以嚇得不敢出來了。」
「哼!」凱瑟琳冷笑,「我下去的時候停車場裡根本沒人,還以為你是先走了。」
寵唯一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不過,」她話鋒一轉,「雲蕭讓你送我回去,但是你沒看到我就走了,我猜你一定也沒有對雲蕭說實話,如果你第一時間告訴了他,他也不至於第二天早上才找到我。」
「寵小姐,」凱瑟琳沉住氣,「這是要秋後算賬嗎?」
寵唯一連忙搖搖頭,「不是說了嗎,只是我的猜測,凱瑟琳小姐想多了。」
「也要有根有據才能做出猜測,你這樣,是在污蔑我!」凱瑟琳早知道寵唯一不是省油的燈,更沒想到她這麼久還惦記著這件事,恐怕真是要秋後算賬了!
「雲蕭出來了。」寵唯一陡然調轉目光,欣然說道。
凱瑟琳看她快步離開的模樣,心中直打鼓,慢了半拍跟她走到陸雲蕭身邊。
「你也來了。」陸雲蕭看著她時眼神淡淡。
「我來幫寵小姐選禮服。」凱瑟琳裝作無奈地笑道:「可惜寵小姐不喜歡我挑的。」
陸雲蕭瞟一眼她指著的大紅色禮服,沒有做評,只道:「我記得一一不喜歡鮮艷的顏色。」
「尤其不喜歡紅色。」寵唯一替他理了理衣領,「就像是被血染紅的一樣。」
陸雲蕭一怔,下意識去握她的手,寵唯一卻先一步抽離,看著鏡子裡的他道:「雲蕭穿這個很好看。」
凱瑟琳正想跟寵唯一唱反調,回頭卻遭陸雲蕭一記冷眼,忍了忍就住了口。
「那就要這件吧。」陸雲蕭輕描淡寫地道。
從衣飾店裡走出來,寵唯一接到了殷素素的電話,還沒等她說一句話,那頭就嚷起來了:
「一一,你快到市醫院來,你快來,我攔不住文優,她找死呢!」
「什麼?你說……」話都沒能插上一句殷素素就掛了電話,寵唯一眉心直跳,總有一天她要好好教殷素素改了這個毛病!
害怕是跟裴亦庭有關係,寵唯一沒讓陸雲蕭送,自己打車去了市醫院。
要到醫院的時候又打了文優的電話,還是殷素素接的,她氣喘吁吁地道:「我把人拖到樓下了,你快來幫我,我沒勁兒了!」
不是自殺,寵唯一鬆了口氣。
匆忙付了車錢,寵唯一還沒進門就看到文優和殷素素站在醫院門口,兩人眼睛紅成了兔子,殷素素一雙手死死拽住文優,又怒又心疼的樣子。
來來往往的人怪異地看著她倆,還不忘附加指指點點。
兩個人都安然無事,不知道為什麼事爭起來了。
「沒缺胳膊少腿兒,找個地方坐坐吧。」寵唯一冷眼看著兩人。
最後三人還是去了咖啡廳,文優哆嗦著嘴唇把咖啡改成了果汁,表情有幾次險些決堤,不過都強忍了下來。
「你懷孕了?」寵唯一不可置信地說出心中疑惑。
文優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垂下頭去,一改往日潑辣精明,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就是懷了,」殷素素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才兩周,剛剛檢查出來,她就說要打,這可是一條命,說打就打了,仗著你懷著了不起啊,別人孩子都沒表態!」
殷素素說的話有賭氣的嫌疑,不過也有道理,孩子不是說打就能打了的。
「我記得你早就和他分開了。」寵唯一不忍心說文優,心裡卻對裴亦庭鄙視到底。
文優眼圈又紅了,哽咽道:「我就是忍不住,去找過他一次,過了他堅決要跟我劃清界限,我以為是安全期,一時傷心,就沒有吃藥……」
「真不是東西!」殷素素低聲咒罵,「他跟你睡不用套子竟然還讓你吃藥!」
文優臉上一陣難堪,捧著杯子的手依然瑟瑟發抖。
殷素素自責地看著她,可偏偏又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好把目光轉向寵唯一。
寵唯一凝望著杯子裡的咖啡,文優喜歡裴亦庭,就算再嫉妒秦霜也不肯給裴亦庭製造麻煩,才剛剛查出懷孕,她竟然第一個反應就是打掉孩子!
「有了這個孩子,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走進裴家。」
文優滿臉灰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他從前就跟我說明了,如果有了孩子,孩子也只有一個母親……我不想讓孩子成為私生子,就只能把他送進裴家……一一,你怎麼忍心讓我的孩子叫秦霜媽?」
「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影響裴亦庭,」寵唯一知曉她的心意,雖然她不喜歡裴亦庭,但是卻必須尊重文優的想法,「你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文優手放在腹部,為心愛的人懷上的孩子她怎麼會不想要,但她卻要不起!
「既然他要跟你斷乾淨,」寵唯一視線下移,「趁肚子還小,給他找個爸爸吧。」
不顧兩人錯愕的表情,寵唯一接著道:「我知道你有個青梅竹馬,一直很喜歡你,不如將錯就錯,預產期早晚這些天不會被人懷疑。」
殷素素聽的一愣一愣的,她這會兒就想了那麼多?!
「你的意思,是讓我利用他嗎?」文優微怒。
「狠不下心?」寵唯一挑眉道:「對你孩子就能下狠手?」
文優抿緊唇,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來。
「要不讓文優跟他商量商量?」殷素素小心翼翼,桌子上的劍拔弩張,她也不知道該幫誰說話。
「好啊!」寵唯一打斷她道:「直接跟別人說,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為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要找他打幌子,甚至暫時還不能接受他!」
寵唯一胸口劇烈起伏,在殷素素吃驚的目光下轉過了頭。
「一一,很少見你這麼生氣。」殷素素望著她,「你怎麼了?」
寵唯一收斂了情緒道:「為了一個男人殺死自己的孩子,文優,你慎重決定。」
文優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滾下來,她用手捂著臉道:「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是又怕他知道……」
殷素素握住她的手,「要不你躲到國外去,把孩子生了再說。」
寵唯一歎了口氣,「你也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
世界上除了裴亦庭就沒有別的人了嗎?
文優不停地抹著眼淚,「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好好想想的……」
「別哭了,」寵唯一遞過去一張面紙,微微一笑,「這是好事,你要做母親了。」
幾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文優的肚子上,殷素素好奇道:「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呀?」
「現在又看不出來!」文優嗔怪,破涕而笑,一雙手交疊在小腹上,彷彿呵護著稀世珍寶。
她眼中已經沒有剛才的決絕,寵唯一總算鬆了口氣,文優是個堅強的人,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一定會跟裴亦庭保持距離,很久以後,說不定等到孩子出生的時候她就會開始淡忘這個男人。
「不如你跟我去奉一園住幾天吧,」她提議道:「你在家也不方便,在奉一園,我還能悄悄讓余媽給你燉補品。」
「我也要去!」殷素素立刻道:「余媽做的東西好吃!」
「沒你的份兒!」寵唯一白她一眼,「下回打電話再給我扔半句就跑,我就把你撕了讓余媽燉了吃!」
殷素素鼓起眼睛,「暴力女!」
最後殷素素和文優一塊兒住到了奉一園,剛好寵唯一訂婚的日子也近了,閨蜜在一起聚幾天寵正宏也沒有意見。
寵唯一只是沒想明白,寵正宏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就同意了,這件事是陸雲蕭親口告訴他的,他只考慮了一天就給出了答案。
後來細想她不止一次後悔,雖然訂婚對外保密,但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她搶過那麼多次婚,也不介意再悔一次婚,但如果裴軾卿真的沒有回來,這次的訂婚是不是就真的作數了?
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文優和殷素素,自然惹來了一陣白眼。
「平時那麼精明,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那麼糊塗,」文優反應最大,「你看不出來陸雲蕭是在激你嗎?」
「如果裴叔叔真的為了冷薔薇騙我,我跟他也不可能在一起。」寵唯一口氣十分堅定,唯獨這種事她無法容忍。
文優怔怔看了她好一會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寵唯一這點遠遠強過她,對自己想要什麼,底線在哪裡很清楚,所以做事也不會瞻前顧後,反觀自己,在裴亦庭這件事上猶猶豫豫,寵唯一才十八歲,她虛長的這幾年簡直是白活了!
殷素素也難得沉默了,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一夜,三人懷揣各自心事,躺在一張床上到了天亮。
第二天寵正宏似乎心情很好,帶了寵唯一三個出去吃私房菜,一路走都在吹噓老廚師做的那道鴨子湯,說的三人眼都饞了,巴不得立刻飛到私菜館去。
終於熬到鴨子湯上桌,殷素素就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喝過之後豎起了大拇指,還不忘討好寵正宏兩句:「寵爺爺選的地方就是好!」
文優胃口也很好,一連喝了兩碗。
寵唯一小口小口喝著,時不時看一眼外面。
私菜館地方不大,位置有限,所以來的人都要提前預約,院子中央只種了一棵山茶花樹,四季常青的植物,這時已經在打苞,有兩三朵已經開了,狀如牡丹。
「那是山茶花,花開的很漂亮。」寵正宏見她出神,在旁出聲打斷她。
「爺爺,」寵唯一回過頭來,「院子裡為什麼要種白色的山茶花呢?進門的時候我看到外面的兩株都是紅色的。」
「這株茶花是幾代前傳下來的,以花喻菜,外表做的再好看,也要保持菜的本色。」裴亦庭竟然從旁邊的小廊走出來,身後還跟著裴爾淨與裴善原兩人。
寵唯一看了眼文優,她背對著門口,聽到裴亦庭的聲音時動作略微停滯,不過隨即又掩飾過去。
「剛好,菜還沒上齊,坐下來一塊兒吃。」寵正宏樂呵呵地招呼著。
一張四方的桌子,寵正宏那方沒人敢去擠,這三個人就只能挨著寵唯一三人坐。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裴亦庭首先選擇了位置,坐在文優身邊。
文優有點緊張,寵唯一正要開口讓她過來跟自己一塊兒坐,對面裴爾淨就把殷素素提溜了起來,「去跟唯一坐。」
殷素素瞪了裴爾淨一眼,卻還是順從地坐到了寵唯一身邊。
一開始就寵正宏和裴亦庭說這話,裴爾淨時不時補上兩句,裴善原保持緘默,後來菜上來的時候,寵正宏突然意識到說的話題不太適合這幾個女孩子,就乾脆調轉了方向,「今天這餐飯吃的早,過了有什麼節目你們好好想想。」
「爺爺也去嗎?」寵唯一問道。
寵正宏哈哈大笑,「飯還沒吃完就要趕我走了,你放心,我老頭子絕對不妨礙年輕人!」
「不如去打高爾夫吧,」裴爾淨笑道:「我可是聽爸不止一次說過老爺子身姿矯健!」
寵正宏連忙擺手,喜色道:「一把老骨頭,不行了!」
文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寵唯一,她不知道是不是裴亦庭知道了什麼,反正她現在是坐如針氈,飯也吃不安生,一頓飯也夠她嗆了,飯後的節目就免了!
「我們早商量好了,」寵唯一微笑道:「要去買點東西,亦庭叔叔他們在一起不方便。」
「送你們過去總行吧!」裴爾淨笑得像隻狐狸精,「說不定還能給點建議呢!」
「也好,」寵正宏直接道:「我一會兒還有事,讓蔣和過來接我。」
寵正宏發了話,沒得再反駁的機會。
再好吃的菜對著這麼幾張不喜歡的臉也沒什麼味道了,寵唯一沒吃多少就放了筷子,寵正宏又逼她喝了一小碗鴨湯才算完事了。
寵正宏寵溺寵唯一沒人不知道,其他人無聲地吃著自己的菜,氣氛陡然壓抑起來。
殷素素私下戳了戳寵唯一的大腿,表示自己忍受不了了。
寵唯一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裡,「多吃點。」
殷素素飯量很大,吃了不長的那種,不過當著這些人的面她放不開,吃飯也是小心翼翼。
「聽說唯一要訂婚了。」裴亦庭突然開口,卻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寵唯一擺出笑臉,然而笑不達眼底,「亦庭叔叔一定要來。」
「裴家的人肯定都會到。」裴亦庭意味不明地說道。
寵唯一動動嘴唇,垂下了眼簾。
「訂婚嘛,結婚還早呢!」殷素素出來幫腔,親暱地挽住寵唯一的手道:「一一,以後你結婚我要當伴娘!」
「你和文優都跑不掉。」寵唯一忽略裴亦庭,逕直笑道。
「我就免了吧,」文優敬謝不敏,「我這年齡往那裡一戳,不正好當陪襯!不幹!」
「這才多大的歲數就說自己老了!」寵正宏不住搖頭。
文優笑笑,「女人的黃金年齡就那幾年,等唯一結婚的時候我臉上都要開始長皺紋了,寵爺爺也忍心讓我出去丟人!」
「你這丫頭,還沒說什麼,你就先找我的不是了!」寵正宏朗聲而笑,「結婚還遠,先不說,一一訂婚你一定要來。」
文優下意識忘了寵唯一一眼,「一定去。」
吃過了飯,先送走了寵正宏,幾人才來分配任務,裴亦庭三個人竟然都開了車子。文優沒辦法不往裴亦庭的車子走,寵唯一和殷素素本來也打算跟上去,卻被裴爾淨和裴善原一邊攔了一個。
「英雄送美的機會,我們三兄弟一人一個!」裴爾淨為寵唯一拉開車門。
六人平均分了三輛車子,一條直線開出去。
寵唯一看著裴亦庭的車尾,似笑非笑地道:「我總覺得亦庭叔叔沒安好心。」
被當著面中傷自己大哥,裴爾淨卻看不到半分惱怒,反而笑著附和,「老大的心從裡到外都是黑的,哪兒來的好心。」
寵唯一覺得有理,連連點頭,又道:「裴家的人心都是黑的。」
裴爾淨失笑,「得理不饒人,不知道老四那個悶葫蘆怎麼攤上了這麼個嘴巴利索的。」
「互補不好嗎?」寵唯一笑著反問。
「也對!」裴爾淨表示贊同,「不過你前段時間還跟老四生死不離的,怎麼他才沒離開b市幾天你就要跟陸雲蕭訂婚了?」
「你為裴叔叔打抱不平?」寵唯一很是詫異。
「老四好歹也是我弟弟,我關心他很正常,你不能這麼沒底線地懷疑我的人品啊!」裴爾淨半打趣道。
「一激動,嘴一快,話就說出去了。」寵唯一聳聳肩,「騎虎難下。」
「是不能還是不想,」裴爾淨難得正色,「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寵唯一轉而看向窗外,「白色的山茶花,誰能像山茶花那樣純淨沒有雜質,就像做菜一樣,裡面加了各種各樣的調料,還能保持菜的原汁原味嗎?」
裴爾淨不知道她這番感慨是不是針對裴軾卿,但聽上去總有那麼點意思,老四現在不在,可不能讓陸雲蕭那小子白撿了便宜。
「我跟老四一塊兒長大,他想什麼我最清楚,你們倆要是鬧了矛盾也是你不對,這不是我護短,怎麼看無理取鬧的人都是你。」裴爾淨正兒八經地說著,話出口反而有點不正經了。
寵唯一忍不住笑開,「你大哥挑撥離間,你怎麼不說他。」
裴爾淨撇嘴,「他心是黑的,連我都算計,還說你。」
裴爾淨在裴亦庭手上的確吃了不少虧,一件兒都沒忘記。
「不過你等著吧,」他朝前努了努嘴,「遲早有人收拾他。」
寵唯一順著看向前去,沒有半分笑意,她也不指望文優能把裴亦庭怎麼樣,老實和他劃清界限,平安生下孩子就行了,免得以後裴亦庭和秦霜的事鬧大了她還來當替罪羊。
「老大說什麼你別放在心上,」裴爾淨道:「你喜歡老四又不是喜歡他,理都別理他。」
寵唯一笑著點點頭。
裴亦庭的車子裡,文優背脊僵硬地坐了好一陣,見裴亦庭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才緩緩放鬆了肩膀。
「聽說你前幾天去醫院了。」裴亦庭一開口就切入正題。
文優心頭一沉,果然是這件事。
「嗯,我那個沒來,以為懷孕了,結果沒有。」當時檢查之後她還沒去找醫生就被殷素素拉出來了,這樣的話應該能夠應付過去。
「原來是這樣。」裴亦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既沒有失落也沒有輕鬆。
「你放心,我們說好的事我不會反悔。」文優冷靜道:「這幾年我也沒白過,你說的對,我們沒有結果,好聚好散以後見面還能打聲招呼。」
裴亦庭沒說話,目視前方,等到進入人多的市區才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去國外鍍鍍金。」文優想了想道。
「想去哪所學校,我可以幫你安排。」裴亦庭道。
「不用了。」文優一口回絕,「文家雖然比不上裴家,但這點錢還是有的,再說,你幫我安排,文家和裴家的交情沒好到這份兒上。」
話說完覺得有些生硬,她調整了呼吸,補充道:「事情都結束了,沒必要惹人懷疑。」
裴亦庭不再堅持,遂點頭同意。
就這幾句話就耗盡了文優全身的力氣,但話這樣說出來,她心裡也輕鬆不少,把窗戶打開吸了口冷空氣,她凍的一個激靈,腦子卻份外靈活。
果然把她們送到商場裴亦庭就走了,而寵唯一則拉著文優去看嬰幼兒的小衣服小鞋子。
文優湧到喉嚨的拒絕最後被這些可愛又q的東西壓了回去,喜不自勝地東看看西看看,還對寵唯一和殷素素道:「小孩兒的東西看起來就是可心!」
「等你以後生了,孩子會把你煩死!」殷素素道:「我姑姑家裡就有個小孩子,成天哭成天哭,他來我家那兩天,我晚上覺都沒睡好!」
「你小時候還不是這樣過來的!」文優白她一眼,對寵唯一比劃著,又道:「要是個女兒就好了,以後當我的貼心小棉襖!」
「不過你在國外我們就不能經常去看你了。」寵唯一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跟媽已經商量好了,」文優道:「訂了婚再出國。」
「訂婚,你和誰?」殷素素錯愕道。
「就我那青梅竹馬,聞泱。」文優有意錯開兩人的目光,低頭在嬰兒服飾上流連,「訂婚的日子和一一是同一天,兩家人吃個飯就行了,之後他跟我一塊兒出國。」
「這麼快就決定好了。」寵唯一似乎有些寂寥。
「我想明白了,越快越好,至於孩子的事我不會瞞著他,」文優頓了頓道:「等出了國我會告訴他,好時候看他的意思。」
兩人沉默了一下,文優卻笑起來,「先騙他上賊船,到時候不從,我就殺人滅口!」
殷素素指著她又指了寵唯一,一拍大腿道:「完了完了!你也被唯一帶壞了,胎教胎教!」
三人放聲大笑,也不顧周圍詫異的眼神,笑容放肆張揚。
回去後文優就從奉一園搬了出去,期間約了寵唯一和殷素素跟聞泱一起吃過飯。席間聞泱對文優呵護備至,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樣子。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和文優站在一起也很般配,又是一個眉目溫柔的男人,舉手投足也很文雅,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這樣的人不錯。」連殷素素也背地裡悄悄對文優說這樣的話。
文優和聞泱一起長大,她比誰都清楚聞泱的脾性,也是這樣的男人才甘願和她在一起。有時她也在想,上天果然是沒有虧待她的,沒有她愛的,還有愛她的。
分開的時候文優悄悄告訴寵唯一,孩子的事情她已經告訴了聞泱。寵唯一不由重新打量起聞泱來,心底有點懷疑,他真的這麼愛文優,愛到肯替她照顧別的男人的孩子?有時候脾氣藏的太深的男人,不見得像表面上那樣溫順無害。
文優對此卻不置可否,只對她笑了笑便坐上聞泱的車子跟他一塊兒離開了。兩人彷彿老夫老妻,行動之間默契感十足。
後來寵唯一才知道,聞泱為了不讓文優分心,主動提出了婚後不再要孩子,只要她肚子裡已經有的那一個,聞家父母他也幫忙瞞著。不過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聞泱已經化作一捧灰埋在了冰冷的石碑下,成為文優心裡永遠的傷和恨。
*
寵唯一生日這天下了雨,已經是深冬了,下雨的天氣尤為冷,平時的時候她都要都賴一會兒被窩。
早早起來就霸佔了廚房,做了一個魚形的抹茶蛋糕端到自己房間,除了一日三餐,她都守在臥室的窗前等著,如果裴軾卿回來了,一定會從這個位置翻牆進來,她想第一時間看到他!
天由明轉暗,雨也漸漸停了,到夜裡來就剩下冷風颯颯,因為房間裡亮著燈,余媽來敲了兩次門提醒她早點睡,後來她索性關了燈披著厚衣服到陽台上等。
時間過的很慢,所以她一點兒也不著急,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針已經指到了十點,奉一園沒有一點動靜。
「叩叩叩!」余媽焦急地敲響了門,「小姐,外邊那麼冷,你站在陽台上做什麼,快回屋子睡覺吧!」
歎了口氣,她回頭大聲道:「我知道了!」
回到臥室關了窗戶,余媽這才偃旗息鼓。
頭被風吹的有點麻,寵唯一窩到床上,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上,滿是希冀地看著上面時間一分一分跳過去。
還有兩個小時。
腦袋一陣陣犯暈,她闔上眼睛,尋思裴軾卿是不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這一閉眼,再醒過來的時候,寵唯一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她竟然睡著了,睜大眼睛環視著房間,裴軾卿回來了嗎?她是不是錯過了?!
房間裡光線很暗,但也看得清並沒有第二個人,巨大的失落湧上心頭,她慢慢拿過手機,屏幕亮起時刺得她瞇了瞇眼睛,然後才看清上面的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半了。
眉心狠狠一跳,她猛地將手機砸到了地上!
手機應聲而裂,碎成幾塊,她卻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把電話卡取出來上在另一部手機裡。
坐在床上苦等到天亮,電話也沒有響一聲,她開始擔心裴軾卿是不是出事了,然而天亮開的時候,手機卻傳來了一條簡訊:
「一一,生日快樂。裴軾卿。」
就這樣?寵唯一反覆讀者短信,無法言喻自己的心情。
等了一個晚上就等到這樣一句話?
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用手蓋住眼睛,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乾澀的眼眶被突然湧進的淚水擠得生疼,手機從腳邊滑落在地,既然不能回來,又何必在這個時候發短信來,晚都晚了,他為什麼不能等到回b市的時候當年跟她解釋?!
他沒有如約回來,她還擔心他出了事,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百忙之中,他不是還抽空發了個短信嗎?
一頭扎進被窩裡,她蒙頭大睡。
ps:一萬字,寫的吐血~更的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