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起身從兵器架上拿起一把短劍,藉著陽光看了看。這把劍樸實無華,烏黑的劍身上泛著淡淡的青光,劍長一尺左右,上有雲紋應該是柄千錘百煉的好劍。張良手握此劍在空中揮砍兩下,寬大的袍袖帶著呼呼的風聲,看上去笨拙可笑。
「此劍名曰逐日,你可知道是何意?」張良看著劍鋒,點點寒光一閃一閃。
凌毅搖搖頭。張良道:「日者,太陽也,逐日便要噬日!想哪秦皇嬴政滅我國家殺我子民,我身為堂堂韓國後人豈能坐視不管,嬴政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殺之!」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凌毅斜靠在桌上。
張良道:「你不是想知道是誰殺了濮陰的百姓嗎?那我告訴你,就是嬴政!」
「啥?」凌毅一下坐直了身子:「你是說皇帝殺了濮陰的人?為什麼?」
張良將逐日劍放好,俯身坐下,對凌毅道:「濮陰有天星隕落,有好事者在其上刻字以羞辱嬴政,嬴政正是為了報復,才殺了天星墜地周圍三十里沒所有活物,即便是老鼠也不放過,嬴政此人心狠手辣乃是暴君一個,除了他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凌毅低頭沉思,不等凌毅轉過彎來。張良緊接著到:「即便壯士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你我皆一介布衣,嬴政貴為皇帝,別說報仇,恐怕連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即便能見,想必也如荊軻、高漸離之輩,死在嬴政的屠刀之下,倒不如似壯士這般偷了太守的錢隱居於亂世來的逍遙自在!」
「屁話!」凌毅被激怒了。他從小就有個毛病,別人越說他辦不到他就越要試試。張良這麼看不起自己,他還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刺殺皇帝替老娘和村裡人報仇,即便是死也值了。凌毅一臉的怒氣:「嬴政怎麼了,我見過他,也是一個腦袋兩條腿,殺他就像捏死一條螞蟻,你等著,我到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殺他的!」
「壯士留步!」張良急忙起身攔住凌毅:「如果壯士真有刺殺嬴政之心,我這裡到真有一個好機會!」
凌毅就是一愣,他猛然間好像回過味來。轉過臉直勾勾的盯著張良,冷笑兩聲:「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辦法,剛才是在激我?」
「哦?呵呵呵……」張良一笑:「壯士誤會了,你我都有殺嬴政的理由,為何不聯合起來,這樣才更有把握一些!」
凌毅盯著張良,過了一會說道:「那你先說說你的計劃,我先聽聽,假如覺得可以那咱們就商量商量!」
「好!」張良一躬到地:「有凌壯士這樣的人幫忙,我們的計劃一定成功!」
凌毅最終答應了張良的聯合。不管能不能成功,凌毅終於知道了謀殺他們全村男女老幼的人是誰,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不報仇。當年父親被官軍強行拉走的時候,凌毅只有十歲,要不是自己的老娘攔著,凌毅一定撲上去和官軍拼了。如今父親被逼迫去勞役,老娘也被殺了,說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始皇帝嬴政。
凌毅每天無事可幹,便跟著鐵匠鋪的一幫人學打鐵。混熟了之後,凌毅才知道。這個鐵匠鋪表面上看和普普通通的村子鐵匠鋪沒什麼區別。實際上那些擺在外面的農具只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所用。每天叮叮噹噹打造的都是藏在屋裡的那些兵器。
張良此人本是韓國的貴族,祖上做過韓國的國相。自秦滅韓之後,張良一夜之間從貴族公子變成了普通平民,張良的耳朵裡每天都能聽見祖先們呼喊他復國的聲音。張良的弟弟死了,他沒有安葬,而是散盡家財、遣散奴僕,在這個平平常常的村裡弄起了這個鐵匠鋪,暗中積蓄力量準備行刺皇帝。如今手下已經聚集三五十眾,各個都是不怕死的壯士。
凌毅有打石頭的基礎,力氣奇大,掄起打鐵的大錘一天都不覺得累。經他打過的刀劍,上面的雲紋更加清晰。為了這次的刺殺,凌毅為自己專門打造了一個重達八十斤的大鐵錘。以凌毅的說法,這一錘下去便能將嬴政連同他的馬車,砸的腦漿崩裂。
除了打鐵,凌毅閒暇之時,就在鐵匠鋪的後院跟著一個從楚國來的劍士學劍。這名劍士頗不簡單,他乃是鑄劍世家,所鑄寶劍都是削鐵如泥的寶刃。他告訴凌毅,劍的訣竅不再凶狠,而在靈動。比起大錘大斧,寶劍沒有強大的份量,比起匕首、飛刀,寶劍沒有靈活的速度。寶劍的精妙之處在於長短合適,輕巧靈活。向前可殺敵於手臂開外,向後可格擋進攻。
此人不善言談,只有說道寶劍之時,才變的滔滔不絕。凌毅一心求學,他則樂於教授,兩人便把鐵匠鋪的後院變成了教學場。此人劍法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狠命的劈砍。殺人只在一兩招之間,這些都是他們家族幾代人從鑄劍之中摸索出來的訣竅。凌毅每每與此人對上,三招之內必敗。
凌毅多次想拜此人為師,那人只是笑笑,搖頭道:「我們乃是世家,所有絕學皆不外傳,你若拜我為師,我便是壞了家規,死後便不能葬於祖陵,還是以朋友相稱為好!」
凌毅又問那人姓名,那人又笑笑道:「今日之朋友,他日或許便會同赴黃泉路,何必多一個牽掛,我和你只是隨便玩耍,當不得真!」
閒暇十分,挑選鐵鋪裡最好的鐵胚,由那人親自掌錘,凌毅在一旁幫忙,兩人叮叮噹噹的整整忙活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清晨,那人從炭火中拿一柄發著紅光的寶劍,一把抓住凌毅的手。將暗紅色寶劍塞在他的手裡。凌毅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卻不敢吭一聲。周圍的人都看著,不知道這是造出了什麼。
一股燒焦的皮肉味道,可凌毅皮膚並沒有完全燒焦,鮮血在劍身上慢慢的流淌,一條長長的印記從劍尖一直流到劍柄處。眾人看著寶劍在凌毅鮮血的滋養下,由暗紅色慢慢的變成鮮紅。直到一片火紅,那劍士才將寶劍置於水桶之內進行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