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辦完了父親的喪事,從河西省又回到了順海省,他帶來的消息很不好。
何偉農主持省紀委工作之後,雖然在重大問題上沒有什麼改動,但在一些關鍵位置上卻都安置上了自己的人。
原來與李景林走得比較近的第三紀檢室主任盧釗存,被調整到案件審理室;李景林曾經的鐵桿老部下,檢察綜合室主任齊大強也被調整到執法檢察室,確切的說這兩個人都離開了紀檢第一線。
雖然這兩個人的級別沒有動,但是權力卻小了很多,而何偉農之所以敢這樣幹,主要就是有了副書記魏華旭的支持。
李景林去世之後,河西省的高層也亂做了一團,原來關係有些緊張的魏華旭和齊煥強,這次竟然又重新的走到了一起,這兩個派系聯合起來,省委書記虞城海的工作也很難開展。
原來虞城海在李景林的支持下,對魏華旭和齊煥強兩派進行了分化瓦解,成功挑起了他們之間的爭鬥,從而掌握住了常委會上的話語權,現在李景林去世了,魏華旭和齊煥強又聯合起來,力量的此消彼長,虞城海的日子就不是那麼好過了,由此可見,在省一級的常委會上多一個人和少一個,情況是截然不同的。
「金老弟,昨天虞書記的秘書唐浚和我談過,他讓我告訴你,安心做好在順海省的工作,不要想其他的,要記住順勢而為這四個字。」
金帥有些驚訝了:「唐浚不是去雙陽縣任縣委書記嗎?」
「原來虞書記是有這個打算,年前組織上也和唐浚談過,但是因為我父親的事情,前幾天又取消了對他的任命。」
金帥明白了,現在形勢很嚴峻,虞城海自然要把唐浚留在自己的身邊了,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再換上一個新秘書,要知道秘書的忠誠可是第一位,也是需要長時間的考察,一旦被對手安插進個臥底可就糟了,從這一方面來講,一個優秀的秘書對領導來講也是非常重要的。
金帥現在知道唐浚沒有給他打電話的原因了,人家沒有去雙陽任縣委書記,也就沒有必要打電話了,不過他讓李通帶的那句話卻是值得認真考慮。安心在順海省的工作,就是不想讓金帥捲進這些紛爭來,不要想其他的,就是暗示金帥要立場堅定,所謂的順勢而為就是告訴金帥不要亂投門路。
「金老弟,我明天去京城,從那裡就直接轉飛澳州了,我母親和弟弟就全靠你了。」
李通說著從旅行箱取出了一副字畫:「這副字畫是我父親生前最喜愛的,這一次我準備帶到京城去,我相信父親九泉之下有知,也是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雖然李通沒有說帶這幅字畫去京城幹什麼,但金帥也能夠猜得出來,李通是為了他去京城的。
金帥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這幅畫軸,落款上的濟山僧讓他大吃一驚!
濟山僧就是清朝最為著名的畫家石濤,原姓朱,名若極,小字阿長,號大滌子、清湘野人等,晚號瞎尊者,自稱苦瓜和尚、濟山僧、石道人。石濤是其常用號,祖籍廣西桂林,僧籍全州,當和尚後法名濟、原濟,亦作元濟。
朱若極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後裔第二代靖江王朱贊儀的第十世孫。但他卻出生在明王朝的風雨飄搖年代。明崇禎十四年石濤呱墜地時,明王朝已岌岌可危。在農民起義怒潮席捲和清貴族軍隊侵襲下,李自成於崇禎十七年率農民起義軍攻入北京,在位277年的朱家王朝終於滅亡了。
李自成佔領京城時,駐守山海關的明朝總兵吳三桂,向清朝乞降,勾引清兵入關,共同鎮壓起義軍。不久,清世祖入京即皇帝位,年號為順治元年。
當清軍長驅直入,殘酷地屠殺明朝的忠臣、義士和不屈的關內人民時,明宗室的後裔福王朱由崧和唐王朱聿鍵等先後在南京和福州等地建立南明政權。石濤的父親朱亨嘉因在廣西桂林自稱「監國」,欲與唐王爭位,被擒解至福州,幽憤而亡。石濤幸得一內官庇護才逃出性命,流亡廣東南海後,得萬壽寺僧深度上人的庇護,出家成為和尚。
石濤的書法特色是融蘇軾的端重、黃庭堅的欹斜、倪瓚的雅逸、漢隸的波磔、魏碑的澀勢等為一體,形成結體上的非隸、非楷、非行、非草多姿多彩的風格。石濤尤長濕墨法——破墨法,以水破墨,或以破墨,或以墨破水,或以焦破潤,以潤破焦,運用自如,使得畫面蒼鬱淋漓,氣韻生動。
如今石濤的畫作已經很少見了,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流傳下來的畫作堪稱國寶,雖然李通拿出的這幅畫中,尺寸不是很大,但如果拿到市場上,其價值也是不低的。
當然有些東西是不能金錢來衡量價值的,李通為金帥專程去京城,並能捨得這幅畫,這情誼又值多少錢呢?
「李兄,這份畫作太珍貴了,我勸你還是不要拿出去了,如果為了我,太不值得了。雖然我現在身處逆境,但我畢竟還年輕,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李通笑了:「金老弟,你為我們家做的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雖然你現在級別並不高,可以說還很低,但是凡事都要未雨綢繆。再說了,長也非常喜歡這幅字畫,我父親生前曾經講過,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可以把這份字畫送給長,而我認為現在這個情況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李兄,你對我的深情厚誼我心領了,我現在才是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用不著浪費這種寶貴的資源,你到京城去看望長是應該的,但對我的事情就不要那麼*心了,你即便就是和長提到了我的名字,他也未必能記得住,要知道鞭長莫及這句話啊。」
兩個好朋友第一次因為一件事情有了分歧,金帥堅決不同意李通為了他送出這幅字畫,而李通則堅持要送。
說實在話,李通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其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報答金帥,或者說因他父親的去世拖累了金帥而感到內疚。
「李兄,你也不要因為我送給文家兩兄弟二十萬塊錢而有其他的想法,這點錢與李書記對我的情誼相比又算得了什麼!我現在的級別還低,還要靠自己的奮鬥,等我到了一定的級別之後,如果你再堅持要送的話,我就不再說什麼了,咱們要盡量做到物有所值物盡其用。」
李通明白了金帥的意思,特別是物有所值這四個字讓他豁然開朗,現在金帥才是一個正科級,即便是長收下這幅字畫他又能給金帥幫多大忙呢,最多再提他個副處級,人家也就會以為已經補上了這個情分,用一幅名貴字畫才去換一個副處級確實是不值。
「金老弟,你說的對,這次我進京就不帶這幅字畫了,讓它以後再揮更大的作用吧,如果你什麼時候需要就儘管和我講,為了你的前途,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聽到李通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金帥笑了:「李兄,凡事都要順其自然,不可強求,也許我以前的仕途之路太順了,老天故意要讓我經受一番磨難。放心,你兄弟我是壓不垮的,孔子曰: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只要我們能經受住這次磨練,我相信我們的前途依然是一片光明。」
雖然李通這次去京城沒有帶上那幅字畫,但金帥卻覺得他們兩兄弟的心更近了,這才是真正的患難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