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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心殤(三) 文 / 阿玄

    「這是怎麼回事?真氣結晶化是在成就金身、超凡入聖的那一刻才會出現的現象呀!利用天劫,引動大道法則入體,將全部真氣凝結為晶體結構,再順應法則之力,從內部解離釋放,將真氣這種能量的性質徹底轉變為更高層次的真元……」鐵恆暗自思忖。

    「我現在才剛剛跨過練氣還液這重境界,怎麼能做到這個程度,實在古怪……這粒微小如塵的結晶還在吸收真氣,儘管體積幾乎不見增加,但的確在不斷地成長,而且被它轉化去的真氣也太多了。虧得我每時每刻都等於在練功,修煉出來的真氣,幾乎三分之一都被它給吞噬了……是功法的原因嗎?不,應該不是。雖然龍虎拳經是上古絕學,可與它齊名的功法多的是,也不曾聽說有哪個人像我這樣……看來是混沌原力帶來的異變,這種終極力量本就充滿了各種可能性。」

    以鐵恆的見識和經驗,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他現在的狀況極為特殊,堪稱前無古人、舉世無雙。別人要是修煉到他現在這個境界,真氣如液,以後就是積累功力,加深修為和對武道的理解,達至煉jing化氣大圓滿,便能順利躋身練氣還神的境界。再往後,就不單是練氣那麼簡單了,還要感悟大道法則,尋找適合自身的天材地寶來轉化體質,為應劫鑄金身,以武入聖道做最後的準備

    而鐵恆現在的肉身,差不多就已經是這個階段,還不知怎麼回事。竟然給他凝結出了一粒真氣結晶,可謂亙古未有。只是他的武道境界還過低。也缺乏對大道法則、天地至理的感悟,要不然。他現在就能試著進軍聖域,超脫凡俗了。

    不過鐵恆思索了一會兒,又認為這個可能性不大,他已經認識到自己想成就聖人要比別人艱難的多。他出現這個特異狀況,源頭主要是混沌原力應該不會錯,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歸咎於這具重塑而來的肉身。鐵恆的身體從一開始就是違背自然生成的產物,加上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兩者混融在一起,又有混沌原力作為催化劑。便帶來了許多未知的變數。

    比如他的身體素質遠勝常人,天賦絕佳,基礎雄厚,又潛力巨大,簡直就是非人類。武道和術法的修煉在他身上造成的變化,自然也不是常人能夠相比的。就好像用橡皮泥捏出一把刀子的形狀花費不了多少力氣,可要是換成一塊鋼錠,那就不光是力氣的問題了。

    「我的身體與眾不同,現在又出現這番異變。一般修煉者對境界和實力的劃分,在我身上不適用,估計隨著修為的增進,這種差別也會繼續加大呢。」鐵恆跟著又皺起眉來。他現在有些擔心,丹田中那粒真氣結晶,以後體積凝聚的越來越大。會不會將丹田甚至是經脈竅穴都給堵塞。

    「罷了,看不出有其他的害處。姑且如此吧!」鐵恆想了想,決定先不去管它。將來視實際情況再做定奪。其實他現在有能力打散這粒真氣結晶,不過承擔的風險就是很可能令自己丹田爆碎,從此散功。

    搖搖頭,鐵恆把注意力轉到腰際的那把古舊橫刀上,剛才要不是有那股清涼之氣的幫助,鐵恆估計已經一命嗚呼了。

    「沒想到這把刀還有鎮定心神的作用,也多虧了它!」鐵恆暫時還顧不上仔細研究,他把橫刀放在一邊,又摘下五個重力環。他矢志復仇,要去追殺千刃,自然要全力以赴,五個重力環哪怕已經關閉了重力場,本身也有上千斤的重量,鐵恆必須把他們去掉。

    解開腰帶,鐵恆脫去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草草擦拭了一下全身。他先前硬行衝破千刃的氣場所化的無形巨劍,剛才又經歷了易筋洗髓、脫胎換骨般的巨變,渾身上下滿是血污。

    「這次原力粹煉身體,變化實在不小,得有一段時間來適應!」鐵恆活動了一下肢體,比之前強橫了許多的身體,讓他有些不適應。就拿心跳來說,他現在心跳頻率很緩慢,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左右。呼吸也是如此,間隔比普通人長的多,且通過皮膚毛孔也能溝通身體內外,進行氣體交流,不用全由口鼻來完成。而在激烈的運動時,心跳、呼吸又能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頻率,供給各個器官的運作。

    而身體更為強大的力量,也讓鐵恆有些不好把握力度,試了好幾次,四肢的力量才勉強做到收放自如。

    「雙臂的力量已經能承受驚破天的後坐力,不會再像剛才那樣,差點把手臂和肩膀的骨頭都震碎。」鐵恆想到這裡露出一抹刀鋒般冷冽的笑容。「千刃挨了那一炮,是傷上加傷,以我現在的實力,有機會摘下她的人頭,來祭奠嬡嬡的在天之靈。」

    那顆以上品火靈石為主體製成的炮彈有多大威力,鐵恆這個製造者再清楚不過了。今晚千刃連番惡戰,幾次受傷,再經過剛才的打擊,定然五勞七傷,正是復仇的最佳時機。

    「不能把嬡嬡一個人留在這裡,先送她回家,再去找那個女人,哼,她跑不了!」鐵恆此刻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復仇,即便是追殺千里,與千萬人為敵,他也要親手殺掉千刃。

    想到這裡鐵恆利索的換上一套衣衫,拿起古舊橫刀重新插在左側的腰帶上,然後他走過去,俯身要將仇嬡嬡抱起來。

    「嬡嬡!」目光一觸及少女恬靜卻蒼白的臉龐,鐵恆眼神黯然,心痛如絞,哀慟之情在胸中翻騰。

    「重生以來,我一直無法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對什麼都隱含著排斥感,只把自己當作一個過客,想要匆匆而去。可現在我知道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鐵恆喃喃自語。傾訴著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遠遠的有人在高聲呼喊。鐵恆側耳傾聽。頓時神色一變。他跳上旁邊的一塊大岩石,循聲眺望。他現在五感也比之前靈敏了許多,在這個月色暗淡的深夜裡,也能清楚地望到幾里外的景象。

    十幾個人騎著馬朝這邊馳來,當先一人身材魁偉,正是仇嬡嬡的父親,太守仇奪。他剛強的臉上此刻滿是焦急擔憂之色,一邊驅馬飛奔,一邊喊著女兒的名字。跟在他後面的親隨也四下張望,喊聲不斷。

    「是仇太守,在找嬡嬡……也罷。」鐵恆跳下岩石,回到仇嬡嬡的身邊。

    「嬡嬡,你父親來了,來接你回家了。」他溫柔的低語,俯下身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少女的玉頰,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要將她最後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中。永世不忘。

    「這是!」鐵恆的視線從仇嬡嬡的腰間掃過,見到她掛在腰畔的香囊,鐵恆心中一動,就把它解了下來。

    「笨笨的傻丫頭。當日為了繡這個,手指上扎地儘是針眼兒……」鐵恆抹去香囊上沾染到的污漬,眼神悠遠。回憶著昔日的笑鬧。

    這個香囊做工算不得精細,卻是仇嬡嬡初學女紅縫製的第一件成品。對她意義重大,尤其是她還親手將鐵恆送她的那一闋詩歌繡在了前後兩邊。此刻鐵恆輕撫那些個被繡地歪歪扭扭的字句。能夠體會到仇嬡嬡當初是多麼的用心,其中也傾注著她的喜悅。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duli。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鐵恆不由得輕吟低詠,面上看不出表情,可他眉心的那道紅痕,再一次裂開,一線血絲慢慢滲出。

    「嬡嬡,我要把這個香囊留在身邊,你不會怨我吧!」鐵恆微笑著說,可笑容中沒有一絲歡樂。他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切了一小撮仇嬡嬡的秀髮,將它們裝入香囊內,再把香囊鄭重地收好。

    「嬡嬡,我去了。」鐵恆說完,狠狠地將不捨封入心底,再也不回頭。

    他轉開臉龐,往旁邊走開好幾步,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腳下猛地生出一股風旋,帶起一道電光,人就如火箭一樣拔地而起,筆直的升上十幾丈的高空。

    懸停了一瞬,鐵恆身形輪廓略一模糊,人已飛空而去,再一閃,便沒入夜幕消失無蹤。原處只留下一團辟啪作響的熾亮電弧,在夜空中格外的醒目。

    仇太守那隊人馬立刻發現了這邊的異狀,驅馬趕了過來。

    而就在鐵恆離去,仇太守趕來的當口,原本已悄無聲息的仇嬡嬡,皮膚上浮現出一層極淡的金光。衣裳底下,她的心口處,一點金中帶紅從體內滲出,它透出肌膚慢慢的擴散,循著某種符合天道規律的節奏和軌跡朝著仇嬡嬡的體表各處蔓延。

    「嬡嬡,我的女兒!」這時候仇太守已經來到了不遠處,看到仇嬡嬡躺在地上,他慌亂的呼叫,跳下馬背,跌跌撞撞的奔到近前。

    「不,不會的!」看清仇嬡嬡的蒼白臉色,衣裙上的大片血跡,仇太守如遭雷殛,身子一晃就往地上栽倒。他身後兩名親隨眼急手快,趕緊攙扶住他。

    「嬡嬡啊!」仇太守虎目流淚,悲慼不能自已。以他的功力,一眼就看出女兒已沒有了呼吸心跳,可他不死心,撲上來還想施救。可他伸出手,剛靠近仇嬡嬡的身體,就被一股無形但強勁的力量彈開,手指差點就被震斷。緊接著,就見一絲絲金色的紋路順著仇嬡嬡的肌膚從衣襟袖口內延伸出來,擴散到脖頸、手背等處。

    「這……這是……」仇太守驚愣不已,擦了擦眼睛,盯著那些金色的紋路仔細再看,好一會兒,他才發出一聲驚喜莫名的叫聲:「啊呀,這莫非是……嬡嬡有救了!」

    「你們四下散開,不許任何人靠近,快去!」仇太守一掃剛才的惶急悲痛,臉上也恢復了一些血色,大手一揮,那些正有些不知所措的親隨立刻領命四散,將此處圍了起來。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保佑嬡嬡闖過這道難關……」仇太守護在女兒的身邊,嘴裡默默地禱祝,神色似喜似憂,卻不敢靠的過近,只是在一旁護法。

    仇嬡嬡皮膚上的金色紋路蔓延的越來越廣,逐漸覆蓋了全身。要是用神細看,就會發現,金色紋路的質感不同於刺青紋身,更像是一種角質,還帶有一些金屬光澤。它們縱橫交織,構成大大小小,充滿了古樸、玄奧韻味的圖案,且細緻入微,哪怕是纖細的手指上,形紋也是細膩精美。而且每個圖案之間,似乎蘊含某種玄機,如果將它們看成一個整體,那些奇形異紋,就變成了某種繁複至極的符文,又像是一台精密機器的各個部件,看在眼中,就能感覺到一種神秘、蒼茫、洪荒的氣息。可要是看得久了,又會覺得頭暈眼花,甚至隱隱有金戈鐵馬、腥風血雨撲面而來,莫名其妙的戰慄心悸!

    「是的,就是這個,隱藏在家族血脈中的力量,這麼多年來,沒想到會在嬡嬡身上覺醒……看來得把嬡嬡送回本家老宅。」仇太守想著,召來兩名親隨,小聲地吩咐道:「你兩個立刻趕回府去,調幾輛馬車,再把衛隊都給帶來。嗯,要是夫人問起來,就請夫人一同過來。明白了嗎?」

    「是,屬下明白。」兩名親隨應了一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嬡嬡現在這狀況相當於假死,短時間內無法恢復知覺,還需要不少靈物輔助,來滋養血脈的力量,以家族數百年來的積累,應該問題不大……」仇太守面上神色不定,最後露出凶厲殺氣。「哼,嬡嬡性命無憂,說不得還會因禍得福,但這事沒完,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傷了她,我定要他生死兩難……唔,剛才那道電光,似乎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會是誰呢……莫非是那小子……他連魏督檢都……」

    仇太守目光轉回女兒身上,在淡淡的光芒中,仇嬡嬡的臉蛋上也是金紋遍佈,看著感覺有些怪異,但比起剛才的死氣沉沉,此刻倒多了幾分生氣。

    仇太守呼了一口氣,靜靜的守護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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