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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惡意(六) 文 / 阿玄

    轟!

    天崩地陷般的震動,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一柱亮紅色的傘狀火雲,夾著滾滾濃煙騰空而起。

    狂暴的衝擊波好比颶風降臨,瘋狂的掃蕩,將周圍的一切都沖的支離破碎,巨大的草繭,還有幾塊半埋在草坡上的巨岩,瞬間氣化。而無數的碎片,就好像炮彈破片一樣,四下紛飛,有些甚至飛出了好幾里遠。

    鐵恆在開炮的同時已經騰身後躍,又將護體真氣集中在身前,形成好幾重作為緩衝。此刻藉著這股氣浪還有炮擊產生的巨大後坐力,提氣輕身,摟著仇嬡嬡的嬌軀,如飛一般遠遠的拋了出去。身在半空,左手上的巨炮流光閃過,變回手銃的形狀。巨炮形態發射一次,要等待二十四個時辰才能再次使用,要不然鐵恆絕對會把儲物袋內的幾顆炮彈全給轟出去。

    鐵恆手臂顫抖著將惜語插回腰後的槍袋中,然後雙手橫抱起懷中的少女,將真氣輸入她的體內,護住她的心脈臟腑

    四周的輕風朝他匯聚而來,在身畔形成一股「嗚嗚」作響的風旋。風旋強勁而有力,托著兩人平穩的落回地面。展開身法,幾個起落,鐵恆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一片丘陵之後。

    那處草坡上,過了好半天,煙塵才慢慢的散去,地面出現了一個直徑十餘丈,深度超過兩丈的巨坑,深坑內儘是焦黑一片,還鋪著許多琉璃狀的物質,冒出吱吱有聲的滾燙熱氣。再看周圍,草坡表皮被削掉了厚厚的一層。露出底下的泥石,不遠處的樹林也有大半倒伏於地。還冒出了好幾處火頭,眼看著火勢逐漸擴大……

    「阿恆……你又讓我大吃一驚呢!」公孫變從一面高大的白玉壁壘後走出來。望著眼前可怖的景象,臉色蒼白如紙,猶有餘悸的喃喃低語。

    他兀自怔怔的出神,那面玉壁倏地縮小,變成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塊谷紋玉板,看著似乎不起眼,卻從地上飛起來,很有靈性的繞著公孫變環飛兩圈,然後如鳥兒歸巢般鑽入了他的衣襟之內。

    「虧得有這件法寶。要不然剛才那下就懸了。森羅萬象可擋不住這種直接而粗暴的範圍攻擊吶!」公孫變摸了摸胸口,透過薄薄的夏衣,感受著那塊玉板上的清涼。「此物還是柳藏前年賜下的……當真是有夠諷刺的。」

    剛才他一見惜語展刃,就知道鐵恆要放大招。儘管他從來沒見過鐵恆施展過這一招,可直覺警告他趕快離開。不過給公孫變應變的時間太短了,他才跑出沒幾步,爆炸的衝擊波和熱浪就席捲而來。好在他距離千刃頗遠,又有防禦類法寶白玉壁在身,不用他主動啟用。具有靈性的白玉壁在主人受到威脅時便及時飛出,化作高牆擋在身前,保他平安無事。

    「嘿,作為一個幻術師。下次得牢記遠離戰場,以幻象幻境來克敵制勝才是正理……」公孫變又苦笑了兩聲,並這般的告誡自己。

    「可惡!可恨!可惱啊!」怒喝聲中。一道劍氣沖天而起,那個巨坑的底部被斬開了一圈輻射狀散佈的切痕。千刃灰頭土臉。氣喘吁吁,從裂口中直起了身子。

    此刻的千刃從頭到腳都套在一層甲冑內。這套烏黑發亮的鎧甲與眾不同,稱不上華美,也不威嚴,而是在怪誕中,展顯出**裸的暴虐、凶煞和獰惡。鎧甲就像是用數百柄刀劍交疊、銜接、拼裝、融合而成的,朝著四面八方豎立著長長短短的尖銳鋒刃,彷彿一個全身長滿尖角的人形怪物,散發出撲鼻的血腥味,讓人望之不寒而慄。

    「無盡劍裝!」公孫變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對於千刃以現在這個形態出現,並沒有感到意外。但凡練成渾金劍體的人,本身就成了一件威力巨大的寶具,四肢乃至全身上下都能化為利劍,這還只是相當於普通寶具的展刃。而無盡劍裝就是解放第二重力量,釋靈!全方位的、極大的提升實力,變化能力也暴漲,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兵器庫。但因為渾金劍體的特殊性,消耗也比一般寶具的釋靈多了好幾倍。千刃先前與孤水寒爭鬥,都始終沒有動用這招,卻被鐵恆逼地不得不拿出絕技,且大傷元氣,可見剛才那一炮是多麼的危急凶險。

    對此,公孫變有更為直觀的認識。只見千刃身上的無盡劍裝,正面的尚算完好,可肩背部分的甲冑,呈半融化的狀態。千刃又恨又怒,咬牙切齒的注入真氣,半融化的甲冑如肌肉般蠕動起來,慢慢的修復,恢復舊觀。但公孫變能夠感覺到,一股非常明顯的火毒之氣已經深入了千刃的體內,破壞著身體機能。其成分不是單純的火靈力,還參雜了許多其他的能量,糾葛在一起,形成一種非常複雜的火流,恰恰是火克金,屬性相沖,以千刃之能,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驅散或煉化,只能暫時壓制,即便如此似乎也很辛苦。

    「那個小雜種!」千刃忿恨的咒罵著,彈身從巨坑中躍出,落在公孫變的身邊。她的動作看似一如既往的洗練矯健,喘息也漸趨平緩,但從聲音中能分辨出她刻意掩藏的虛弱和疲憊。

    又發洩了一通,她稍稍冷靜,身上黑芒綻放,再迅速的褪盡,無盡劍裝已收了起來。除了臉上的灰色面具,以及抓在手裡的儲物袋,她此刻是赤身**,不著寸縷,上下的纖妙之處盡皆袒露在公孫變的眼前。她沒有遮遮掩掩,就當著公孫變的面,從儲物袋內取出一套衣衫,十分自然的穿戴起來。等到穿著妥當,已恢復了一貫的形象,黑袍覆身,兜帽遮頂。

    「你和柳藏能夠把碎星炮研製出來,那小雜碎想來是功不可沒吧!」千刃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公孫變恭敬的點了點頭,垂下目光不敢直視對方。心下卻是歎息,碎星炮雖然被柳藏研製出來,幾次試射效果也不錯,但公孫變知道更多的內幕。碎星炮不過是柳藏晉陞用的階梯,看似很成功,其實存在許多問題,乃是一系列偶然的產物,且消耗了大量珍貴的材料,想要再複製一門碎星炮都近乎不可能,這些實際情況都被柳藏隱瞞了下來。他主要的精力沒有放在這上面,卻深知其潛在的價值,想要等到自己的圖謀得逞後再來完善它,這方面鐵恆就顯得彌足珍貴,這也是柳藏想要真正收鐵恆作弟子,並帶走他的主要原因。

    而碎星炮的研製資料,都由柳藏保管,但學府那裡有備份,公孫變也偷偷的抄錄了一些,打算留作加入極樂天後的進身之階。

    「你的這個師弟,比你還要不簡單吶!」千刃冷笑著說。

    「您說得對,我與他相處了三年,始終無法看透他……」公孫變實話實說。

    「不能放過那小子!」千刃望向鐵恆逃走的方向,恨恨不已,似乎還想要追上去。

    公孫變趕忙勸住她,因為從天豐城那邊隱隱傳來馬隊奔馳的聲響。「大人,這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朝廷的追兵已朝這邊來了,我們還是暫避為好,捉拿鐵恆那小子,也不急於一時,料他也逃出組織的耳目。」

    「哼!」千刃心有不甘的冷哼一聲,斟酌了片刻,才打消了繼續追殺的念頭。她扭頭看了公孫變一眼,知道他身上也有一塊晶骨碎片,但她沒有向公孫變索要,開口提出的是另一個問題:「你師傅呢?」

    公孫變摸了摸胸口,他懷裡放著收寶銀壺,衣服上的凸起能看出一個輪廓。

    「幹得不錯,回去後你會得到嘉獎,並正式成為我們的一員。」千刃當即發出一陣冷笑,既像是輕蔑,又像是在幸災樂禍。眸子裡則閃動著殘忍的光芒,她對柳藏可是恨之入骨,心裡頭正想著要用哪些手段來折磨他的殘魂。

    其實柳藏說起來並沒有加入極樂天,但他認識組織內幾名核心成員,決議團也認可他的實力,想要吸收他加入組織。可柳藏對此似乎興趣缺缺,他更關心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計劃,只是考慮到單靠自己一個人力量有些不足,就想付出一些代價換取極樂天的協助。為此他一邊緊鑼密鼓的籌備著計劃,一邊與決議團討價還價,幾年裡彼此密函往來,也碰過幾次頭,公孫變跟在柳藏身邊,就這樣接觸到了這個神秘組織,並被決議團的最高裁決者相中,他由此看到了擺脫柳藏控制的希望,毫不猶豫的投靠了過去。而今晚的行動,柳藏想要獨吞妖神晶骨,極樂天這邊又何嘗不是,而且他們算計的更深,公孫變這枚後備的暗子,在出現一系列意外變故之後,仍然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沒讓柳藏這個知道極樂天許多機密的人溜掉,同時柳藏本身也具有很大的價值。

    「這是我的願望,也是我的榮幸。」公孫變如此回應道。

    千刃不再多言,擺了擺手,轉身上路。公孫變跟在她後面,施展輕功,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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