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界門的門扉沒有開啟,而是出現了裂紋。轉眼間,龜裂就爬滿了銀白色的界門表面,又在一聲刺耳的碎裂聲中,整座大門都朝著中央塌陷,最後擠壓成一個點,停頓了一瞬,才消失在了虛空之中,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而在界門原來的位置,一個人影取代了它。
「師傅!?」公孫變無意識的輕喚,他並不能確定站在那裡的就是柳藏,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形象實在太詭異了,甚至難以把他當做人類來看待」「。
他身量比龍豪還要高出一個頭,但不像龍豪那樣粗壯,反而瘦削的好似竹竿。他四肢也十分細長,看起來很是柔弱。渾身的皮膚是半透明的乳白色,能夠清晰地看到體內的血管、臟器、骨骼等等,可對瞭解人體結構的人來說,此人的器官與人類迥異,最明顯的便是骨骼畸形,還有胸膛內,壓根找不到跳動的心臟。唯有一塊暗紅色的晶體薄片插在胸口,這塊晶體呈不規則的梭形,兩尺來長,非常的薄,一半嵌入體內,與一大團血管連接,循環流動的血液也都是暗紅色的。
再看這個人的面孔,就像是一個在不停揉搓的麵團,時刻變換著形狀,直到聽見公孫變的這聲低呼,變幻停滯了一下,跟著劇烈的蠕動起來,很快塑造出五官和鬚髮,容貌與柳藏有七八分的相似,惟獨臉型變的比原來狹長了許多。同時,他體表滲出濃霧般的白色氣體,組成一套敞胸高領的長袍。覆蓋在了身上。
「柳藏!」奢原望了一眼那張凝固下來的面容,又失魂落魄的盯著那塊晶體薄片。說話的聲音都走調了。
「師傅!」這回公孫變的聲音幾近於歡呼。
「柳藏,你幹了什麼?」與公孫變的喜悅不同。龍豪滿臉的陰沉,千刃乾脆勃然大怒,指著他胸口的晶體薄片厲聲質問:「你這是要獨吞?」
「不錯,你說對了!」柳藏的嗓音乾澀好像沙漠裡四五天滴水未進的旅人一般,口吻卻充斥著傲慢。他俯瞰般的朝千刃斜睨了一眼,眼窩裡看不到眼珠子,而是兩團旋轉的蒼白光團,冰冷、漠然,不帶任何感**彩。
「好。好,你果然膽大,否則也不會選擇修煉魂術,並想出這樣的超越之術。」千刃冷笑了兩聲:「但你難道忘了那位曾警告過你,憑你現在的修為,根本承受不了整塊妖神晶骨的力量,你這是自取滅亡!」
妖神晶骨四個字一出口,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驚愕變色,目光也都集中到了那塊晶體薄片上。震驚、憤怒、懷疑、畏懼、還有貪婪。每一道目光都帶著不同的情緒……
「果然是那玩意,這傢伙竟然把它融入自身,真是膽大包天……嘿,當日穿透空間裂隙的那股強大神念。應該也是為了它……」鐵恆打從第一眼看到那塊暗紅色的晶體,就想到了它可能的來歷,心裡面不由泛起苦澀。這時聽了千刃的話。更覺得自己命運多桀,要麼不倒霉。一旦走起霉運來絕對是非同凡響,連這種逆天之物也能碰上。
妖神晶骨顧名思義。便是妖魔中最頂尖的存在妖神體內的骨骼精華。一千八百年以前,聖武天朝是人類武力最巔峰的時期,曾數次反攻妖魔界,連那些擁有通天徹底之能的妖神也隕落了好幾位。它們的屍骸無論殘存下什麼,都是舉世難求的珍寶,自然是被收集回來最大限度的利用,有一些留存至今也不是不可能。而柳藏胸口的那塊晶體薄片,就是某位妖神殘留的一截碎骨,看似沒有什麼威能,可其內蘊含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是無法以常理測度的。
「哈哈哈……」聽了千刃的話語,柳藏怔了片刻,便仰頭大笑起來。「那一位的確神通廣大,但他真的瞭解我嗎?不,他依然小看了我,他不明白我的執著,也一再否定我的追求。但我知道我一定會成功,而事實證明這塊晶骨注定是屬於我的,看看吧,我已不再是你們這些凡俗。」
隨著柳藏洪亮的嗓音越發高亢,他散發出來的那股可怕的氣息旋動起來,直透人心的戰慄攫住了每個人的心神。房間裡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它是無形的,只有精神層面上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也因為如此,恐懼才格外的強烈。眾人就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一場超級颱風之中,四周還有山一般的巨浪壓來,自身就是那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會舟覆人亡。
「這傢伙真的融合了妖神晶骨!?否則怎麼可能擁有如此龐大的靈魂之力,還能外放形成靈魂風暴。」這一下鐵恆都為之驚駭。「該死,他這一招是無差別的攻擊,凡是魂魄不夠強韌的人,都會魂肉剝離,被他吞噬!」
鐵恆自己倒不擔心,他的靈魂之力雖然在塑體重生時損耗嚴重,但三年來通過轉化混沌原力,已經恢復了一些,比一般人強出許多。他憂慮的是懷抱裡的魏心妍,害怕她撐不過去。所以鐵恆再次放出氣場,並用靈力護住魏心妍的全身,竭盡全力地來抵禦。
房間裡唯一比他輕鬆的只有公孫變,他同樣修煉了噬魂秘傳,魂力強大,靈魂風暴對他的影響不大。而其他人就完全不同了,那些受傷的教員首先遭殃,幾乎是瞬間就魂飛魄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而後就是與米副祭酒糾纏在一起的三名術師,只是堅持了片刻,就倒在了地上。米副祭酒因為深陷夢魘幻境,神智錯亂,始終沒有掙脫出來,此時只是靈魂本能的抵制,卻哪裡擋的住,魂魄從體內被絲絲縷縷的抽取出來,沒多大工夫,他也一命嗚呼。
當靈魂風暴漸漸平息,化作如煙似霧的朦朧光流沒入柳藏體內,房間裡還活著的,除了公孫變、鐵恆及他懷裡的魏心妍,只剩下千刃、龍豪、孤水寒、奢原還有劉莊兩位司業。其中最後兩人,莊司業已經昏厥了過去,只剩下半口氣。劉司業似乎服用了某種藥物,神志還保持著清醒,但他面部充血,赤紅如火,身體也在不正常的顫抖,神色時而亢奮時而萎靡。其他幾個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都渾身虛脫了一樣,竟然跪倒或坐在了地板上。唯一例外的就是孤水寒,他同樣筋疲力盡,卻將雙腿用寒冰凍結在了地上,身子依然挺立如槍。他的驕傲使他無法容忍自己在敵人面前下跪,這份強烈的自尊心委實可怕。
「總算熬過來了。」靈魂風暴前後不過持續了十幾息的時間,鐵恆卻覺得好似經歷了幾個月那般漫長。他收回氣場,一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來調節氣息,但覺渾身汗津津的,比起剛才那番激鬥還要勞累。
「還好,她沒事。」檢查了一下魏心妍的狀況,確認她安然無恙,鐵恆多少鬆了一口氣。可才抬起頭,就發現公孫變和柳藏正望著他。前者眼神中透著驚疑,後者蒼白漩渦般的眸子裡看不出喜怒,卻讓鐵恆心裡頭咯登一下。他知道,自己靈魂之力的強大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這可不是一個好苗頭。
柳藏看了他兩眼,視線就轉回到了千刃等人的身上。「怎麼樣?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強大了嗎?就算是踏入聖域,也不過如此,而我可不僅僅滿足於成為一名法聖吶!」
柳藏激昂的高呼:「我還要更強!哈哈,是的,強大是沒有止盡的,我的靈魂將繼續壯大,而這塊晶骨衍化出的**,具有成為妖神之軀的潛力,當我靈肉合一,便是我突破凡俗的界限,成為聖中之尊,哈哈……」
望著眾人震驚的神色,柳藏的笑聲更加歡暢。「你們這些螻蟻,只會循陳守舊,不懂得自己去創造奇跡,庸碌一生,多活那幾十年的光陰,最後也不過是一捧黃土。而我,總有一天,將衝破天門,傲立於九天之巔,再也不受任何的束縛!」
「原來如此,他是看出了單以術法之道或是武道成就聖域的弊端,也想走那至聖之途,倒是與我的選擇相似呢……嘿,這人的想法別出心裁,看似詭譎,倒也有些可取之處。噬魂秘傳賦予他強大的魂力,以此來寄附於妖神晶骨之上,慢慢的塑造出一具完美的肉身,畢竟妖魔的軀體本就比人類強大的多……要是真如他設想的那般發展下去,說不得,他還真可能超凡入聖,成就至聖。而有了這份雄厚的資本,再往上,勘破那虛無縹緲的天門,超脫為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遙,呵,那時候,天外之天,諸般大千世界,便可任憑來去……」鐵恆一時間想的有些入神。
「呸,就憑你還想衝開天門,就是那聖域,古往今來又有幾個人能夠晉陞其中。」千刃冷笑不斷,身子強撐著也重新站了起來:「你苦心孤詣創出的這個法門是有些神妙之處,可惜,你這個人剛愎自用,又貪心不足,最後不過是自掘墳墓!」
「我自掘墳墓?」柳藏反問,跟著陰聲一笑:「我看你才是自尋死路!」
柳藏看似隨意的抬起左手,朝著千刃推出一掌,一股直襲心靈的狂流隨之而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