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些東西好像是葉楠的。」蔣涵韻加快了腳步。在石台的一側放著一些毛毯皮氈,還有一張精巧的圓形矮桌,上面擺著精美的茶壺杯碗,以及一頂浮光盞,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小半個洞窟。一同宿營了好幾日,各人常用的物件大家都有些印象,所以蔣涵韻一看就認出這些東西都在葉楠的帳篷裡見到過。
「葉楠!」鐵恆聲音發沉,凌厲的目光重新環視了一遍四周,他當時就猜測葉楠有隱身咒,此刻哪裡敢放鬆戒備。
「就是那個膽小鬼。」蔣涵韻的嗓音開始拔高,顯得很生氣。「那小子在我們惡戰的時候偷偷溜了,你應該也清楚。」她說著在那些東西裡翻找了幾下,然後發洩般的狠狠踢了兩腳,又一巴掌把矮桌上的壺碗掃飛出去,遠遠的砸在岩石上,摔成無數碎片。
鐵恆匝巴了一下嘴,這些茶壺杯碗都是上品瓷器,價值不少錢的,就這麼當了出氣筒,怪可惜的。
「別讓我逮著那小子,要不我非揍他一頓不可。孬種,不是男人,烏司業怎麼就教出這麼一個玩意。太可恨了,丟棄同伴獨自逃命,有比這更不要臉的嗎?」蔣涵韻仍在發脾氣。
鐵恆則走到那口自熱釜旁邊,低頭一看,裡面煮著米粥,還放了不少紅棗、肉乾、香菇塊和一種鐵恆沒有見過的果皮,光是這搭配在一起的顏色,就相當的誘人。鐵恆拿著擺在鍋子旁的木勺舀了一些,湊在鼻子前面一聞,這種切成絲的果皮似乎是某種香料,濃郁的香味主要就是出自它。
「小心一點,說不定粥裡面有毒。」蔣涵韻警告道,看來她和鐵恆一樣心懷疑懼。
鐵恆把木勺放了回去,目光一轉,卻另有了發現。一株含苞待放的花兒生長在一個水窪邊。這個洞窟裡除了角落裡一些苔蘚,就只有這麼單獨的一株,顯得很是突兀和詭異。
「這是什麼花?花苞看上去蠻漂亮的。」蔣涵韻也發現了這株花兒,女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她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現在情況特殊,她沒有莽撞的靠近。
鐵恆盯著那朵花兒,還無法確定,只是對它的出現感覺很奇怪。「我們進洞時它還不存在,似乎是剛剛長出來的。」
「它……它好像是白芸曇!」蔣涵韻沒有在聽鐵恆說話,而是自己突然蹦了起來,滿臉的激動和興奮。
「白芸曇!」這下鐵恆都有些吃驚了,那是一種極其珍貴的曇花,屬於人間界原生的靈物,不單美麗芬芳,而且其香氣還具有療傷治病的功效,堪稱聖品!
「你看它開花了,唔,好香,嗯,感覺好舒服,它果然就是白芸曇,肯定沒錯!」蔣涵韻已經撲到了那株花兒的跟前。洞頂上一根鐘乳石底端落下一滴水珠,花苞輕輕顫動,慢慢的綻放開來,輕柔中帶著一種生命的頑強。
盛開的花朵成漏斗狀,顏色粉白,花蕾是極淡的嫩紅色,其內彷彿有一攏輕渺的霧氣,透出淡雅的幽香,似乎不用你去聞去嗅,這股香氣會主動鑽進你的肌膚,從你每一個毛細孔裡面滲入你的體內。
鐵恆精神也是一振,一股清氣在五臟六腑中擴散,令身體各個機能都煥發出更強的活力。而從自熱釜內傳來的暖香,與白芸曇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似乎起了某種奇特的變化,使得香味更加的濃郁好聞,令人心曠神怡,心平氣和。
「果然是白芸曇沒錯,可它怎麼會生長在這裡?看情況明顯是有人用法力將它催熟的。」鐵恆遊目環顧,並調動聽覺還有氣機和神識,在洞窟中來回掃瞄了好幾遍,特別是幾處陰暗的角落,可依然一無所獲。他的視線最後落在蔣涵韻的身上,恰好見到她眸子裡閃動著貪婪的光芒。
「這位蔣先生似乎對植物也很有研究,白芸曇這種難得一見的冷僻植物也一眼就能認出。」鐵恆默默地想著。手上則解開苗玨,把她放在白芸曇的旁邊。
他同時大口的呼吸,有這樣的好事鐵恆自然不會放過,身體裡還有一些內傷沒有痊癒呢。
「昨天晚上的那種狀態,應該是神識與氣機感應交匯而成,現在卻不成了,可能還有一些玄奧沒有掌握。」鐵恆想起昨夜自己在生死的壓力下,產生的那種類似天眼通的能力,恰是能夠克制各種隱身掩形的術法。
氣機感應是武者偵測周邊環境的一種重要技巧,它由五感以及外放的真氣構成,感官越敏銳,內力越雄厚,氣機感應便越靈敏,覆蓋範圍也越廣。達到一定程度,無論是自身還是外界的一切變化,都能纖毫不差的反映在心中,如果有人窺視或者心懷惡意的接近,都能準確地感應到,很難再被他人偷襲刺殺,
而神識與氣機感應差不多,只不過它是術師的能力,取決於個人精神力量的強弱。它不像氣機感應那樣無需刻意的維持便能一直存在,需要術師主動地發動,並且消耗甚巨。優點則是神識效果更強大,範圍更廣闊,特別是對靈力、真氣等各種能量最是敏感。
鐵恆想著把這兩種各具特色的能力結合為一,重現那種類似天眼通的神通,一旦成功,對鐵恆的實力是一個重大的提升。光是看穿諸類幻像隱形之法,就絕對值的鐵恆花費心思努力嘗試。
他略微思索的有點出神,忽然頭腦感到一陣昏沉,思緒無法集中,身上也是軟綿綿的提不起力道,體內的真氣和靈力也陷入了癱瘓。他心下大驚,眉心血線瞬間變得通紅,他想要採取行動,可腳下一軟,便栽倒在了地上。
鐵恆抬頭望向蔣涵韻,女教席身上也出現了不妥,她手腳癱軟,無法直起身子,斜躺在了地上,正偏過臉同樣在看他,臉上駭然色變。
「我們中毒了!」聲帶也變得鬆弛,鐵恆說話的聲音走調難聽。
「這怎麼可能?我們沒有……」蔣涵韻說到這裡閉上了嘴,看了看身旁的白芸曇,又望向那鍋煮開的米粥。
「應該是了,這兩種……」鐵恆已經無力的仰躺了下來,不過腦子還算清醒,稍一思量,也想到了其中的關鍵,這就是一個陷阱。
「嘿嘿,兩位倒是心思敏捷,一下子便猜出了中毒的原因,佩服,佩服!」一把尖細的聲音打斷了鐵恆的說話。
兩人費力的扭轉脖子,循聲看去,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中,正是他們尋找的葉楠。
他手中持著一塊巴掌大小、晶瑩剔透的玉符,上面銀色的符菉閃閃生輝,顯得神秘莫測。當葉楠走出陰影的範圍,來到光亮之中時,鐵恆看清他人中上塗抹著一些油膏,想來應該是防毒的解藥。
「葉楠,你這是幹什麼?」蔣涵韻怒氣沖沖的責問。
「幹什麼?」葉楠在幾步外站定,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剛才不是有人嚷嚷著要好好教訓我嗎?現在我就站在這裡,你怎麼不動手了?」
「你!」蔣涵韻怒目圓睜,待看到他色迷迷的目光,更是勃然大怒。
「你是要殺我們。」鐵恆語氣卻出奇的平靜。
「對,我正是要殺了你們。」葉楠冷笑著,直言不諱的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