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為師記住,有機會就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們,不必留一絲餘地。」馮士友轉回臉來冷森森的下令,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可能,廢了他們也不打緊,為師給你們擔著。老夫倒要看看,那個匹夫到時候是個什麼表情。」
「是,師傅。」公孫變領頭答道,他語氣平靜,但鐵恆聽得出來,其中暗藏著殺意!
公孫變他們惡狠狠的望向對方。對面三個站在烏鴻背後的少年似乎也得到了自家師傅同樣的命令,也殺氣騰騰瞪了過來。就如剛才兩個老傢伙一樣,幾個少年人之間也擦出了火星子,要不是場合不合適,估計少年氣盛的他們頓時就會動起手來。
「阿恆,你與他們不在一個年級,但也要小心防範,這幾個雜碎陰險的很。」這還是鐵恆第一次在溫文爾雅的大師兄口中聽到髒話,再瞧他陰沉的面容,想必對方真的是在什麼地方惹惱了他。
公孫變不待鐵恆說話,繼續道:「記得開學地時候給你說到過他們,不過你沒和他們照過面,今天正好。你看最左邊那個穿黑袍的大個子沒有?他便是石鑄鐸,和我一樣,今年四年級,現在烏老匹夫身邊的首徒,他武功不弱,還繼承了烏老匹夫不少自創的金系術法,為人也很狂傲。」
鐵恆的視線隨著大師兄的介紹盯在了那個石鑄鐸身上。他就像是烏鴻的年輕縮小版,身體壯實,神態傲慢,一副目無餘子的模樣。也許是因為修習了烏鴻相同的術法,臉上的膚色也透著些許金色。此刻,他正惡狠狠的瞪著公孫變,似乎與公孫變有仇一般,嘴唇還微微蠕動著,想來也不會在說什麼好聽的話。
鐵恆繼而將目光轉到他旁邊的少年。這人身穿墨綠色便裝,長相普通,就是那種扔進人群中轉眼便忘的人。不過鐵恆敏銳地發現,他目光靈動,眼神裡透著一股子陰狠和輕蔑,心思絕不像他的外表那般簡單。
「石鑄鐸旁邊那個就是葉楠,也是四年級的。別看這傢伙長相一般,卻是渝王的一個孫子,身份高貴,同時也是一個喜歡背後下黑手的小人,在我和大師兄身上撈不到便宜,便去找三師弟的麻煩。那已經是去年年初的事了,要不是老三擅長火術,正好克制他的木術,那一回老三非殘了不可。」張瑞澤接過話頭,繼續介紹說。
鐵恆瞥了下董亮,發現他雙拳緊握,睜著牛眼盯在葉楠身上,好似都能噴出火來了。
「那個穿白衣服的小子便是冷鋒?似乎比葉楠還要強上幾分。」鐵恆望著第三個少年問。
「小子?」聽他這麼一問,公孫變他們都樂了,連董亮也忍不住咧了咧嘴。
「怎麼?他還是個姑娘不成?」鐵恆詫異的反問。
「你還真說對了,她就是個女的。」呂大謙悶笑著說。「你不知道?大師兄沒給你說過?」
「當初大師兄只告訴我幾個名字,提醒我小心提防,可沒特意說過是男是女。」鐵恆瞧著那個假小子,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心說:「這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太平公主?」
烏鴻的第三個徒弟一身白色,立在那裡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她長相俊美,儘管神情冷冰冰的,透著剛強,但看上去仍偏向中性。鐵恆會把她當作男生,一來是她衣著高領男裝,身上也沒有女孩子的飾物。二來這位胸部難見起伏,是男人也就罷了,可要是個假小子,那便是一個標準的飛機場。
「她喜歡女扮男裝,而從名字上你便能看出她的性格是怎樣的了,她同樣法武雙修,精擅霜系法術和劍術,和老三一樣,今年三年級。她比她的兩個師兄好一些,就像一塊冰一樣,你不去惹她,她也不會理你。」公孫變道。
「可我似乎已經惹到她了。」鐵恆心裡嘀咕。他的目光一直盯著人家的胸部,冷鋒哪能沒發現,天底下又有哪個女生會不在意這個部位的規模,打扮成假小子,八成便是為了避開人們的注意。鐵恆這下子可算是觸動了她心中的隱痛,眸子裡冷焰大熾,一股殺氣裹夾著滲人的寒意盯入鐵恆的雙眼。鐵恆頓時一激靈,暗呼厲害。
「哼!」旁邊的董亮身上熱力一放一收,便化解了這股殺意。然後他側挪一步,擋在了鐵恆身前,絲毫不讓的回瞪過去。好似在說:「想要欺負我師弟,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冷鋒瞇了瞇眼睛,眸子裡的陰寒更濃了幾分,森冷鋒利,一如她的姓名。而董亮眼眶裡火焰升騰,熊熊燃燒著怒火。這一冷一熱,一陰一陽,就像是磁石的兩極,瞬間吸到了一塊兒。可惜,他們之間沒有濃情蜜意,有的只是爭鬥!
鐵恆暗中搖頭,這種莫名其妙的仇視,他沒有任何參合進去的意願。他的師兄們還在與對方用眼神打架,鐵恆便很沒意氣的溜號了。偷偷的轉開視線,打量起其他的地方。
隨著人越來越多,正殿內的人數很快上升倒了三位數,鐵恆從中也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比如教授煉丹課的劉教諭,製器學的馬教諭,術法課的花教諭等等。
「張先生似乎沒有來,還有那個沒正經的苗玨,估計也不會來這裡湊熱鬧。」鐵恆想著,目光一轉,卻瞧見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唐糖!陸珊!」鐵恆微感驚訝,待看清她們站在一位端莊美婦的身後,他又恍然而悟。「原來是唐糖的母親帶她們來的。」
兩個少女顯然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鐵恆,陸珊瞟了他一眼,並沒有什麼表示,唐糖則偷偷的朝他揮了揮小手。鐵恆也向她打了一個招呼,結果立刻引來了那位美婦的注意。
唐糖的母親看上去不過二十六七歲的模樣,她沒有唐糖圓臉上的嬰兒肥,而是擁有一張刀削似的瓜子臉和一雙威嚴的鳳目,更顯成熟風韻,但兩人仍有七八分相像。要不是她穿著官服梳著女官的髮髻式樣,看上去更像是唐糖的大姐姐
她打量了鐵恆片刻,又與臉蛋通紅的唐糖說了兩句話,便和善的對鐵恆微微頷首一笑。鐵恆趕緊遙向施禮。唐糖的母親乃是朝廷律天監派駐富州的督檢,正五品的官兒。
這律天監管理各地的術師,作用類似於官場上的御史衙門,像這通仙樓內的許多事務,也歸他們負責。
唐母別開了臉龐,與坐在後面的幾名屬下低聲交談。他們所在的位置便是剛才空無一人的那片區域,不過此刻也只有唐母為首的這麼幾個人。而身為督檢,便是律天監在富州最高的負責人,她坐在第一圈的石台上,也無可厚非。
唐糖看到母親轉開了注意力,偷偷的吐了吐舌頭,正好被鐵恆看到,朝她笑了笑。
又過了大約半刻鐘,正殿中的人似乎都到的差不多了,就在此時,一隊身著雪白袍服的人走進了殿中,有序的來到那片空著的區域,與唐糖的母親一番寒暄後,才分別入座。
「他們便是三十七室?」鐵恆小聲的問。因為這隊人的到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公孫變他們與對面的三個傢伙之間的對峙也終於告一段落。
「嗯,他們便是三十七室,不過大家更喜歡叫他們白袍。」公孫變回答了鐵恆的問題。
鐵恆的視線在這二十多名白袍人身上掠過,他們有男有女,但大多不修邊幅,頭髮鬍鬚也好,髮髻佩飾也罷,都顯得有些隨便,甚至有兩個蓬頭垢面的,似乎剛剛被人從試驗台上硬拽來的。還有幾個一臉的不耐煩,屁股底下似乎有釘子一樣,扭來扭去的,顯然是坐不住。
「這些人倒是與前世的科學狂人的形象蠻相符的。」鐵恆暗忖這些人應該都是喜歡埋頭鑽研的技術型人才。
坤緣學府除了三大分院,還有不少從事研究開發新法術、武技、法器、丹藥等等的特殊部門,其中三十七室最最有名,因為他們是通仙樓中攻克各項研究課題的主力。像馮士友這樣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把全部心思投在這上面,他們大多只是在各項課題中佔一個好看的名分,出些主意,做點補充,完善一下計劃,或是在遇上難題時咨詢一番。真正的反覆試驗、論證、研製出成品還是要靠這些穿白袍的。
另外,三十七室有一半成員是朝廷派遣來學府工作,吃的也是朝廷的俸祿,他們都隸屬於律天監管轄,也就是唐糖母親的屬下。另一半人則是些本身能力不俗,卻不會教學生的傢伙,又都喜歡搞研究,經過幾年在其他部門的打拼,最後才能進入通仙樓。朝廷與學府在此地是合作關係,一方有資源有需求,一方有想法有技術,順便幫著朝廷培養一些專業的人才……
「上輩子沒能進世界上最好的大學,這輩子倒是能在頂尖的學府唸書,這裡的地位怎麼也不會低於哈弗、麻省、牛津吧!」鐵恆心裡多少有些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