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恆與他的三位師兄互相對視了兩眼,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大家似乎都對自己的作品充滿了信心,也都想留到最後一個出來展示,那樣更能突出自身的才華。
「呵呵,那就由為師點名吧!」馮士友伸手一指呂大謙。「小四,讓為師瞧瞧你的作品。」
「噯!師傅。」儘管對自己被第一個挑中有些怨氣,但呂大謙不敢在表面顯露出來,反而臉上堆滿了笑,從腰間的儲物袋裡摸出了一個六刃鋼爪!
「喲,小四,你現在改作兵器了?」張瑞澤不冷不熱地說。
「二師兄,你看走眼了不是。」呂大謙扯著嘴角,形成一道不顯眼的輕蔑冷笑。
「師傅,這是徒弟煉製的小型傀儡,名叫蛛行爪。平時可以帶在手上作一般武器使用,萬不得已,把它甩出去,嘿嘿。」呂大謙介紹了兩句就一臉的壞笑。在師兄弟幾個當中,他術法方面的資質最差,但他在陣圖的學習上很有天賦,並且擅長傀儡煉製之術。
「我便知道,他就是喜歡搞這種陰險的玩意。」張瑞澤偷偷的咕噥了一聲。
馮士友倒是不在意。「哦,那你也給為師和你的師兄弟們演示一番吧!」
他揮手輕輕拋出一顆火紅色丹丸,落進那灘正在慢慢凝固的鐵水中,碎散成一大片粉末,迅快的沒入鐵水中!
「復塑丹!」鐵恆等人認出了這顆丹丸。它通常被用來修復低級的金屬傀儡和武器。一般金屬只要事先加持了憶形術,無論碎裂還是熔化,在這種黃級中品靈丹的作用下,都能重新聚攏恢復成原本的形狀。
地板上的半凝固的鐵水好似活了一般,「咕嘟咕嘟!」像蠕蟲一樣游動起來,聚集到一塊兒,快速的堆積成鐵板的形狀。當它們失去活性時,鐵板已經四四方方,表面也光滑如鏡。,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去,撕碎它!」呂大謙貼近手中的六刃鋼爪,輕輕地念出一段咒語,然後將它丟在地上,大聲地下令。
鋼爪發出「卡卡」的摩擦聲,瞬時活了過來。它展開六條爪刃,分成左右兩邊,飛快地划動,就好似蜘蛛那樣奔行。而在爪刃分開的位置,探出一顆扁平的腦袋,一對彎曲的刀片成了它的下顎,兩顆綠寶石眼珠子,閃閃發亮。
這只蟲形傀儡「唧唧!」怪叫著,以一種快速靈動的爬行方式一下子就撲到鐵板的跟前。
「卡嚓卡嚓」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連綿不斷,而隨著蛛行爪六條鋒利的節肢和下顎的刀片刺、劃、切、割、咬,鐵板上轉眼就佈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不少碎塊也落到了地上。但比起剛才赤火令的威勢,這樣的表現就差得遠了。
「這小東西倒也精巧,乘人不備時祭出來,也許能收到奇效。只是殺傷力小了一些,本體似乎也不甚堅固。」馮士友點評道。
「師傅說的是,弟子也覺得光憑爪刃威力太小了,所以想弄點毒藥,塗抹在刃口上,那就有威脅的多了。」呂大謙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還可以在傀儡內部設置一個爆裂陣,一旦遇上危機,它可以自爆,四射的鋒銳碎片也能延緩或殺傷敵人。」
其他人聽了還好,像鐵恆也是一個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人,對此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可董亮似乎有些不喜,臉上的表情就暴露了內心的念頭,恰好被馮士友瞥見。
「小三,記住,我們不是武士,不必墨守陳規,更不用遵循他們那套所謂武者的榮耀。卑鄙也好,陰險也罷,這些都不重要,我們追求的只是結果。爭鬥一起,盡量的保全自己,殺傷敵人,如是而已。」馮士友正色訓斥道。
「是,師傅。」董亮低著頭,似乎沒有全部聽進去。
馮士友也不再理他,扭頭看向張瑞澤。「小二,接下來輪到你。」
馮士友的這個決定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原本他們猜想,排在呂大謙後面的必然是鐵恆,卻沒想到馮士友會挑中二師兄!
鐵恆自己也是一愣,轉眼瞧去,從張瑞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不滿。但張瑞澤自然不敢反駁馮士友的決定,他站出來,雙手一抖,將一件銀光閃閃的軟甲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師傅,此甲名為流銀,重量比一件絲綢內衫還要輕便,防禦力卻勝過一般的重型甲冑。」張瑞澤微笑著說。
「哦!」馮士友凝目端詳著流銀甲,還伸手在上面觸摸了一番。「你打算怎樣示範?」
張瑞澤本想把流銀甲披在鐵板上,親自出手演示的。可他眼珠一轉,恰好瞄到呂大謙還抱著那只蛛行爪,不由靈機一動。
「師傅,不如就由四師弟煉製的傀儡來做對手,您看如何?」
「這個主意不錯。」馮士友痛快地首肯了,他似乎很願意見到弟子間的競爭,一點也沒有緩和或是阻止他們的意思。「小四,你的意思呢?」
「行啊,二師兄既然提出了,我這個做師弟的自然是樂意奉陪的。」呂大謙哈哈笑著應承了下來,站起身把手裡的蛛行爪放到地上,瞪著張瑞澤看他接下來怎樣安排。
這一來,鐵恆他們也都來了興趣,並且退開了一些,給兩人騰出比劃的空間。
張瑞澤也不多話,直接把流銀甲套在了身上。作為一件穿在外衣底下的軟甲,流銀甲防護的面積相當大,除了軀幹部位,肩頭和雙臂也都被包覆在一片銀白色中。
「我穿著軟甲的部位,隨便你的傀儡攻擊。」張瑞澤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輕蔑的招呼道:「儘管來吧!」
「那就得罪了,二師兄!」呂大謙也不客氣,立刻給蛛行爪下達了攻擊的指令。
張瑞澤也不閃避,站在原地任由蛛行爪跳上胸膛,眼睜睜的瞧著尖利的爪刃刺向自己的心口!就在刃尖刺中他的一瞬間,流銀甲出現了變化。本來如同銀色綢緞般的甲面,一下子變成了水銀一樣的粘稠液體,並且極具韌性和彈力。蛛行爪的兩道爪刃才刺入半寸,便再也無法前進,反而被銀液粘住,就像是陷入了泥潭中的野獸,越掙扎陷地越深,最後整個蛛行爪都被粘在了流銀甲的表面上,再也無法動彈一下。
「這……這是……」呂大謙一時手足無措,連著幾次施法催動,蛛行爪雖有回應,但已失去了行動能力。
「此乃攻防一體。流銀甲一旦發動,堅固且柔韌,刀劍等利器在它面前無法發揮作用。而且表面粘稠,還帶有強大的吸扯力,可以奪人兵器。」張瑞澤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望著呂大謙。
呂大謙自覺上當,不服氣的直咬牙。張瑞澤瞧在眼中,心念一動,粘附著蛛行爪的銀液倏地散開,將蛛行爪放了回去。
「不服氣?哼,你有什麼手段全部使出來便是,你收穫的只能是失望!」張瑞澤自信滿滿。
「那你可小心了。」呂大謙眸子裡閃過一道厲芒,暗中掐動法訣,蛛行爪六條細腿一伏一蹬,「崩!」的一聲,竟快如脫弦之箭般的彈向張瑞澤。它在半空中,六爪併攏,變回了爪套的形狀。一排雪亮的尖銳直插張瑞澤的胸口,撕裂空氣的尖嘯刺人耳鼓!
這一招既快且狠,眾人都沒想到精巧的蛛行爪還有這麼一記迅猛的殺手鑭。
蛛行爪準確的擊中了張瑞澤,硬生生的插在他的胸膛上。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沒有練過武藝的張瑞澤哪裡有閃躲的能力,身子晃了晃,似乎是承受不住撲來的力道,朝後面退了小半步。
但張瑞澤驚詫的表情很快恢復成蔑視的冷笑。「都說了沒用的了。」
蛛行爪這次突然攻擊力量的確不小,即便是一般的鋼甲,估計也能被輕易的刺穿。畢竟蛛行爪上的六口爪刃是呂大謙請百兵齋著名匠師打造的精品,又經過特殊的煉製,鋒銳難擋,普通的精鐵在它們的刃口下,不比豆腐堅固多少。這兩相組合在一起,呂大謙就是要在張瑞澤身上開個窟窿,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人現眼。
可他的打算顯然是落空了。驚疑之餘,他盯著張瑞澤的胸口仔細一看,呂大謙這才發現,流銀甲胸口的部分一下子增厚了一倍多,而其他部分,卻變的薄弱了一些。他頓時醒悟過來,這是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
「我這流銀甲就如水一般,可已隨意的聚散,具有流、韌、黏的特性。」張瑞澤用覆著流銀甲的手臂將釘在自己胸口的蛛行爪掃落地面。「當然,除了防禦,還能出其不意的一擊制勝!」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胸口的甲面上一陣波動,顯出一片指尖大小的凸起,轉眼變成了數十顆尖銳的圓錐體。毫無徵兆,它們突然脫離了甲面,飛射而出,比剛才的蛛行爪飛撲的速度更快更疾。在密集的金屬撞擊和破裂聲後,蛛行爪被打地支離破碎,變成了地上一堆破爛的零件,唯有六口爪刃尚算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