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為什麼又輸了嗎?你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冷靜,先是急躁自大,後是憤怒衝動,失敗是必然的。」苗玨總算還記得自己是老師,沒有再打擊失敗者,只是走過來輕輕的提點幾句。「要說學識,你並不比他差,平時也很努力,但這隨機應變的能力,你比他差遠了。」
說完,苗玨一轉手中的笛子,幾條樹根如蛇般遊走過來,纏著左尚福將他拖到羅家兄弟的旁邊。
羅耀羅明的眼睛裡滿是幸災樂禍,心說總算有人來陪伴他們了,還是平時自視甚高的左家老七,心想自己這下子可不算顯眼了吧!
這邊的鐵恆不等苗玨發話,轉身走回了原先的位置。他還不忘丟給女先生一個含有深意的眼神。「別失望,下次也許還有機會的。」
「哼!」苗玨氣哼哼的別開臉龐,不願再看到俊朗少年那可恨的表情。
「儘管還有些生澀,但這傢伙顯然已經掌握十號以上的法術了。」左尚傑沒有再去關心自己的族弟一眼,他的目光始終定在鐵恆身上。舌窒術雖然還屬於初級法術的範疇,但難度已經不是十號以前的法術所能比擬的,還十分考驗一個人的反應能力和判斷力。另外,術法課剛剛教到定身術,舌窒術至少也要等到下半學期才能學到。鐵恆的這個法術完全是他自學而來的,加上他平時一向低調,剛才可以說他是又一次利用了左尚福思維的死角,輕鬆的取得了勝利。
「可怕的成長速度,而且足夠聰明……」左尚傑對鐵恆愈加的感到忌憚,早已不像開學之初時那麼輕視了。
鐵恆站在隊列中,暗中長吁了一口氣,直到這時他才放鬆下來。他有自知之明,能連勝兩場其實是僥倖,如果左尚福能夠冷靜的對待,他可能第一局就會敗下陣來。再怎麼說對方也是打小修煉念術差不多有十個年頭,而他真正接觸術法不過三四個月的光景,相比起來他還是太薄弱了。
鐵恆想著,感覺到對面一道目光一直在關注自己,目光裡的熱度則令他感到溫暖。
「這個小丫頭。」鐵恆朝著目光的主人溫柔的一笑。
唐糖則是羞澀的笑了笑,兩個小酒窩在臉頰上綻放出來,讓她紅撲撲的臉蛋兒更加可愛討喜。
「好了,下一組是姚惠,劉濤。別磨磨蹭蹭的,快點上來。」苗玨喊出了第三組對陣的名單,比試繼續進行。
有了鐵恆的榜樣,接下來的比試可就完全變了樣。如果說他們先前的想法就和羅耀羅明一樣,比較誰施法的速度更快,這樣就好似中世紀騎士比武那樣,面對面衝鋒,一槍定勝負。那麼此刻的對決,就如同兩名全身披掛重甲的武士互相對砍,激烈有餘,卻談不上精彩。尤其是被規定了只能施展一種攻擊法術,這就變得更加沒有觀賞性了。
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先把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再你來我往的對丟定身術,而後繼續補上守護術,如此反覆,直到一方的靈力耗盡落敗。這樣的場面,足以讓觀看者昏昏欲睡。其間難得有幾個尖子生能像鐵恆一樣多些花樣,比如唐糖。她的對手是班裡另一名成績很好的女生,但在唐糖壓倒性的實力面前,很快便束手無策。好在善良的唐糖不願對方過於出醜,幾乎在苗玨宣佈她勝出的時候,定住對方的法力便消退了,避免了這名女生站到失敗者的行列中去。由此也可見唐糖對法術的理解和精確程度達到了何等地步。
沉悶的比試還在繼續,也多虧了班裡人數不多,眼看著還有兩組人便要結束了,要是像兵武分院的班級那麼多學生,非得拖堂老長時間不可。
鐵恆在看過唐糖輕鬆獲勝後,便從懷裡摸出那本《解秩錄》,堂而皇之的捧在手中細讀。苗玨都瞪了他好幾次,鐵恆只是裝作沒瞧見。倒是苗玨也沒有真的拿他怎麼樣,也許是想到剛才刁難過他一次,此時就放任他做小動作,因為苗玨也知道,做馮士友的徒弟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難怪董亮他們都說,術師這個行當在比拚天資勤奮之外,富裕程度以及與方士打好關係也是必不可少的。瞧瞧這樣的戰鬥方式,的確令人無奈。」場中又一組決出了勝負,一方被拖去了角落,另一方也累得呼呼直喘,鐵恆咧著嘴直搖頭。
其實這種比鬥方式,恰恰是術師之間在不動用法器的情況下教科書般的戰鬥流程。首先確保自己的安全,再進行攻擊或適時的打斷對手施法,這就是正統出身的術師習慣的對戰模式。倒是那些野路子出身的術師經常打破這樣的局面,他們善於使用具有特殊效果的法術,甚至是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來輔助作戰,靈活多變但也更加凶險。
而一名術師如果動用了法器或是更強大的寶具,戰鬥模式將徹底改觀。不但進攻和防禦的手段更加多樣化,攻防的強度和速度也將大大提升。否則讓一名術師面對一名同級別的武士,不等他念完咒語,估計就被衝到面前的武士一頓胖揍了。
「最後一組,左尚傑……」苗玨故意拖了一個長音,最後才朝女生隊列中一指。「你的對手是陸珊。」
儘管大家都已猜到苗玨是把最精彩的留到了最後,但當他們見到陸珊和左尚傑走上草皮的兩端,他們還是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接著便是吶喊鼓勁的呼喊。
「她還真是受歡迎呀!」鐵恆望著那個高挑靚麗的身影,多少有些羨慕。
除了那群一動都不能動的失敗者,剩下的大部分學生都在為陸珊助威。不得不說,左尚傑做人的確有些失敗。主要是他平時總是一副孤芳自賞的做派,又很傲慢,而且和鐵恆一樣,很少與其他同學打交道,人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除了幾個死黨還站在他這邊,其他人清一色的希望見到陸珊得勝。
就在這片喧嘩聲中,最後一場比試開始了。兩人之間的競爭已經持續了一個學期,現在可以做一了結了。或者準確點來說,是左尚傑終於有了實現心願的機會。他們都有著對於勝利的執著,所以兩人都是全力以赴,從一開始他們便斗的激烈萬分。
其他學生這下子可算大開眼界了,呈現在他們眼前的絕對是一年級最高的水準,甚至是二三年級中也很難挑出幾個可以做得更好的學生來。
除了攻擊手段,兩人在防禦、輔助和反制上所用的法術都是曾出不窮,施展法術的速度越來越快,法術的級別也越來越高。而且他們不單在比拚實力的高低,也在比鬥腦力的優劣。誘敵誤判、空耗疲敵、示弱蓄力、趁勢爆發,兩個人鬥智鬥勇,可謂是精彩萬分。
而更直觀的是,兩人結出的手印,速度快的已經連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旁人的目光都追不上他們手勢的變換,他們卻沒有出現哪怕一次錯誤。念動的咒語,也各具韻律,且始終保持著各自的節奏,無論比拚的多麼激烈,雙方都沒有任何的慌亂。這說明他們的心理素質足夠過硬,對於怎樣最好的發揮自身的特點,他們也都有了充分的認知,並且充滿自信。
周圍眾人的吶喊聲早就停歇了下來,不是他們不想喊,而是目不暇接的法術,令他們無暇分心。另外,法術激盪造成的餘波擴散開來,也把大家逼的不得不退的更遠一些,免得遭到波及。
也就一小會兒的工夫,但眾人卻覺得彷彿過了老長時間。漸漸的,陸珊顯出了不支之態,慢慢的開始採取更多的守勢。
「單比念術的話,左尚傑在班裡的確無人能及。」鐵恆從一開始便預估到陸珊的頹勢,對左尚傑的強大,他同樣感到歎服。
毫無疑問,陸珊在靈力的修煉上絲毫不弱於對方,她對於多種念術的運用也已經做得非常出色。但不得不說,左氏家族在念術領域的確有他們得天獨厚的優勢,尤其是他們的神念力,天生強大而堅韌。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因為陸珊的境況相當不妙,她已經被左尚傑完全壓制。他連續施展了好幾波法術,級別都是接近二十號的中級念術,一次又一次的破除陸珊的防守。少女的神態依然平靜,她又給自己加持了幾個防禦類法術,她並不會輕易的認輸。
但左尚傑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他繼而發起了又一波瘋狂的攻勢。大家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限制了進攻時只准使用定身術,左尚傑說不定已經結束了比鬥。
一旁的苗玨對於場上的局面也有些意料之外。「現在的小孩子難道都是怪胎麼?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而且都那麼沒有風度。人家好歹也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家,竟然不知道手下留情,真是過分,還是不是男人呀!」
她在那裡嘀嘀咕咕的,神情狂熱的左尚傑則得勢不饒人,絲毫不給陸珊喘息之機。
「就要分出勝負了!」鐵恆的眼光很犀利。透過環繞在左尚傑身邊的法術靈光,他發現左尚傑胸口的衣物底下映出了些許暗淡的光輝,那是發動法器或是寶具的徵兆。同樣的,陸珊繫在腰帶上的一個精美繡花香囊裡也透出濛濛的光暈。顯然,兩人都使出了各自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