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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授課(上) 文 / 阿玄

    轉眼到了八月末,開學已有大半個月了。因為這個世界所用的是農曆,此時秋風漸起,已是略帶著一些涼意了。

    「同學們,我們術師最大的弱點就在於我們自身。相比起武士強健的體魄、靈敏的身手,大部分術師的身體只能以孱弱來形容,更別提那些鋼筋鐵骨的妖魔了。」張先生掃了一眼圍在身旁的學生,確認每一個人都在認真聽講,這才繼續說道:「除了那些能夠給予我們保護的法術,距離就成了我們術師制敵取勝的關鍵。可你們的敵人也明白這一點,擅長近戰的對手會想方設法的貼近你展開攻擊。而你們的對手如果同是術師或是獵手這類擅長遠程攻擊的人,那麼在你們打擊到對手的同時,對手也能給你們致命一擊。面對這些情況,你們要怎麼做?」

    「很簡單吶,躲開對手的攻擊,再打回去!」一個學生大聲地回答。

    「答的不錯。簡而言之,就是移動、規避、優先確保自身的安全,再適時反擊。法術的確千變萬化,威力無窮。但無論你們的對手是誰,同行也好,武士、獵手、乃至妖魔也罷,你們要盡量佔據最能發揮你們實力的距離和方位,即便你們的身邊有人保護,也永遠不要掉以輕心。」張先生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語重心長的道:「知道獵手為什麼被稱為術師剋星嗎?一是因為我們賴以生存的距離對他們不構成任何障礙,另一點就是獵手善於偽裝,又精於運動戰,我們的法術難以鎖定他們。這種戰法既打擊了敵人又保存了自己,對於我們同樣適用,這也是今天我要教授你們的第一種實戰技巧。」

    「大家都認真看好了,風術之一,輕足!」幾乎在瞬間,張先生就完成了一個法術。一股清風縈繞在他的身畔,令他的身形變的輕盈靈活。隨即他雙足一頓,發力奔向場地一角的幾個靶子。他手上故意放慢速度,讓學生們能夠看清他結印的手勢。在離靶子二十幾步遠的距離上,他雙手輕輕一擺,數十道虛淡的風刃激射而出。「風術之五,壓切!」

    「噌!噌!」金屬鳴響的聲音迴盪在練習場上。此地是學府提供給學生們練習法術或是武技的習演院,這裡的靶子可不是普通的木靶,而是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全金屬人形靶,十分的堅固耐用。可即便如此,張先士釋放的風刃還是在靶子表面留下了相應數目的印痕,可見這些風刃的破壞力已超出了普通的程度,也說明了張先生實力的雄厚!

    「好凝練的風靈力!」張先生主修的似乎是風系法術,他對於風系靈力的運用以及法術的構成非常精到,在對風靈力同樣敏感的鐵恆看來,他釋放的壓切簡直妙至巔毫,將每一分靈力都利用到最大化,才能達到如此的破壞效果!

    「這位張先生比預料的還要強呢!」鐵恆暗自想著。「以他的實力足以升任教授,可能是因為資歷太淺,又缺乏人脈,才要從底層幹起吧!」

    張先生作為一年甲班的教席,只負責教授、指導學生們冥想以及一些法術的基礎知識和運用,與其他那些負責更為重要課程的教師比起來,他顯得有些不受重視。加上平時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難有為人師表的威嚴,學生們的心目中自然將他漸漸看輕。但鐵恆相信,經過剛才那一幕,這些識貨的學生會對張先生的印象產生逆轉!

    「都看到了嗎?這就是最基本的移動中施法。」張先生回到原地,指著不遠處的靶子問道。

    「看到了,先生。」學生們齊聲回答。

    看到有幾個基礎最差的學生面露疑難之色,張先生溫和的笑了笑。「你們剛剛起步,這種實戰技巧對你們來說的確有一定難度。一般靜立不動,施展法術自然是要求集中注意力,掐訣唸咒,調動靈力。而一旦運動起來,就需要協調腳步乃至全身的活動,還要調節呼吸的節奏,以配合咒語的吟誦,這就從原先的一心一意,發展到一心多用,才能完成一個法術的施放。」

    接著他語氣一轉,嚴肅中又透著鼓勵。「要做到這些,沒有其他的方法,就是需要打好基礎。無論是唸咒、結印、還是運用體內以及天地間的靈力,這些都是基礎。只要基礎足夠紮實,困擾你們的疑難都將變得微不足道。然後,就是練習,將這些基礎的東西組合起來,練習,練習,還是練習。直到有一天你們發覺自己即便是在跑動中,即便自己已經氣喘吁吁,施展的法術依然如靜立時一樣流暢,一樣快速,一樣穩定,那時候你們才算略有小成。」

    「先生,那怎樣才算大成?」一個學生好奇的舉手問。

    「瞧見那裡了嗎?」張先生笑著指了指場地另一角。

    學生們循著他的指點望去,那裡同樣是一處靶場。不過在靶子的周圍密佈著許多懸浮在空中的小籐球。這些小籐球懸浮的高度各不相同,有的離地不過剛到人的腳踝,有的則漂浮在一兩丈的高度。它們無規則的緩緩飄動,有時候彼此撞到一起,又朝著反方向飄去。

    「這些小籐球可以通過機關調節飄動速度,就是用來模仿戰場上紛亂的環境。你們身在其中,一邊移動一邊躲開它們,並完成施法。一旦被小籐球擊中,就會粘住你們的身體,並增加重量,還會讓你們感到一定程度的疼痛感,以此來增添阻礙,就好像在真正的戰鬥中你們受了傷,行動不靈便一樣。到最後結束時你們還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共被擊中了多少次。」

    最後張先生盯著學生中實力最強的幾個。「你們想要更進一步,可以去那裡練習,只需做到百球叢中過,一球不粘身,那先生我在這方面也就沒什麼好教給你們的了。」

    「先生,是不是這樣就算大成了?我們是否就不用再怕獵手的狙殺?不用再擔心武士貼身強攻了?是不是就能上戰場殺敵立功了?」這次提問的是羅耀,他舉起肥大的手掌,高聲地問。

    「哈哈!」張先生大笑了起來。「大成?談何容易呀。首先便是這直面危險的勇氣。當你面對千軍萬馬、箭雨槍林而能面不改色。當山嶽崩於面前,你依然能從容不迫的唸咒施法。當刀斧臨身,你還能有條不紊的結印掐訣,選擇最為恰當的法術自保或是打擊敵人。到那時,你才有資格稱自己大成了。」

    張先生說著又自嘲的一笑。「說起來輕巧,可真正能夠做到的世間又有幾人?」

    學生們一陣嘩然,大多交頭接耳的議論開了。有不以為然的,有憧憬嚮往的,也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鐵恆則陷入沉思。就如張先生之前所說的,最難的部分其實就是心理素質這一關。其他的可以通過訓練場上的練習來提高,但一名合格的戰士,必須經過血與火的考驗才能磨練出來,這本身就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張先生也搖搖頭,似乎不願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他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學生們安靜。眾人漸漸收聲,張先生又肅容囑咐道:「同學們,先生傳授你們的都是些基礎的實戰技巧,算不上高深的學問。與李教授他們講授的妖物學、法術咒印課、攻防理論、製器、寶具與法器實戰運用等等課程比起來似乎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但先生希望你們能慎重待之,用心習練,千萬不要輕忽,畢竟這些實戰技巧關係到你們的生死安危。」

    「是,先生。」學生們再次齊聲答應。但張先生很清楚,真正能聽進去的其實沒有幾個。這些學生大部分追求的是去學習更高級的法術,他們認為掌握的法術級別越高,就代表自己越強大,越厲害。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並不是這些學生的錯,因為很大一部分教師也是這麼想的,這幾乎成了一種普遍的認知。比如對一名術師品級的評定,就是按照所掌握的最高級法術來定論的。

    「南方承平數十載,他們早就忘了世間沒有最強的法術,只有最強的術師這句話了。再強大的法術施展不出去,打不中目標,又有何意義呢?一個低階法術如果運用得當,也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怎麼能以法術等級的高低來簡單的當做衡量標準呢!?」張先生心情有些沉重,但這些他無法說與學生們聽。「他們這個年紀還太小,現在說了他們也難以理解,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叛逆心理。待過上幾年,我潛移默化之下,將那些根深蒂固的謬論給他們撥正回來,他們自會明白我的苦心。」

    「好了,大家都練習去吧!先生會給你們一一指導。但你們不得勉強,量力而為,免得傷到自己。記住,這就和冥想一樣,需要長年累月的堅持不懈才能有所成,千萬不要奢望一蹴而就。」張先生說完,眾人轟然散開,在練習場上各自找了一個靶子練習起來。

    只有鐵恆走在最後面,隱隱聽到站在原地的張先生低低的自語。「沒有幾年了,大破碎就要來了……他們這一代人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啊!我惟有傾盡全力的將他們教導好,才不負恩師傳我這身本領……嗯,下周開始可以將一些前輩對付妖魔的心得傳授與他們……」

    鐵恆悚然一驚,猛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張先生。張先生也恰好抬頭,兩人四目相對。遙遙相視好一會兒,兩人似乎都讀出了對方的心思。鐵恆肅然起敬,回身朝他恭敬的拜了一禮。心中則愈加重視這位張先生的課程。

    張先生稍稍感到意外,待看到鐵恆朝自己行大禮,他才反應過來,攏著雙手微笑點頭。能得到一個學生的認可,他內心感到一陣欣慰。

    周圍卻傳來嗤笑聲。幾個學生不明就裡,瞧見鐵恆無緣無故向先生行大禮,以為他是在拍馬屁,一個個露出鄙夷的神情。

    鐵恆對此毫不在乎,在這些人輕蔑的視線下,慢步尋了一個角落,自管自的活動了一下手腳。

    「任由他人誤解譏笑,卻不為所動,倒是好氣量。馮大師能收了這麼一個弟子,是這孩子的運道,又何嘗不是馮大師的福氣。」張先生心底裡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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