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小子的誓言這麼快就應驗了,果然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看來這類牙疼咒也是不能隨便出口的。」冷眼旁觀的鐵恆心底感歎。「嗯,想不到這雷默在如此情形下還能有這樣的心機,兩句話就讓這小子自掘了墳墓。」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混沌之握自誕生之日起就存在著一個難以克服的缺陷,那就是混沌原力難以控制。它就好像鐵恆前世看過的武俠小說中的七傷拳,傷敵的同時也在殘害自己的身體。儘管威力無窮,可人類的身體卻難以承受這種終極力量。所以混沌之握以前的那些主人,每一個都是絕頂高手,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以自身的功力壓制混沌原力對身體的破壞。但久而久之,身體還是會受到嚴重的侵蝕,壽元大損,沒有一個人是壽終正寢的。
鐵恆此刻也有些奇怪,當初聖武天朝結束了妖魔肆虐人間的混亂時代,更是南征北戰,國力盛極一時。當時混沌之握赫赫有名,不少武者術師都知道它的這一缺陷,這也使得太平盛世一到,它就被皇帝送回了玄靈殿封存了起來。一來是皇帝怕這件逆天殺器被心懷不軌的人用來對付自己。二來則是敢於使用它的高手越來越少了,朝廷也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損失。可到了現今,混沌之握成了傳說之中的神器乃是正常不過,但知道這一缺陷真相的人似乎很少,可能是千百年來以訛傳訛,真相淹沒在了時間的長河中,阿敢正是因為這白白丟掉了性命!
鐵恆想著想著,地上兩人的屍體越發的殘缺不堪,就好像春日底下的兩攤積雪,轉眼就消失了一小半。鐵恆只得暗自歎息:「唉,看來自己又得孤寂一人有段時間了。好在這裡不是地底深處,洞外山澗古林,比起漆黑寂靜如死的廢墟好多了。說不定那個孤水寒和黑袍女還會尋到這裡。」
就在他心存一絲期冀的時候,思緒中突然闖入了一些東西。他先是疑惑,轉而大吃一驚。紛至沓來的竟然是阿敢曾經的記憶片斷,以及臨死時刻的激烈情感,恐懼、懊悔、憤怒、怨恨相繼湧現。這還沒完,更多的,甚至是雷默的記憶都融入他的靈魂之中。兩人的記憶宛如一幕幕身臨其境的電影,在鐵恆的腦海中交替浮掠,使得鐵恆感到一陣混亂迷茫,要不是他的靈魂足夠強大,說不定已經迷失了自我。他趕緊將這些記憶情緒壓下,並將其中那些對自己影響最深的情感全部甄別剔除出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鐵恆哪裡知道,雷默師徒兩人的**在混沌原力的侵蝕下逐漸崩解,連兩人的靈魂也被剝離出來。本來它們也是難逃徹底泯滅的結局,可誰叫鐵恆幾乎與混沌原力成了一體,他就好似一塊磁石,兩人分崩離析的靈魂碎片逐漸朝他匯聚了過去,成了他的一部分。
鐵恆還在擔心這一變故不知對自己是好是壞,卻發現自己居然隱隱與地上的兩具殘屍有了聯繫,似乎有靈肉合一的趨勢。更重要的是,混沌原力對兩具屍體的分解明顯減緩,甚至有停頓下來的樣子。
「難道……老天開眼了!」鐵恆心頭一震,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底的深處竄了出來。他匆忙一瞥雷默兩人的屍身。他們身上的衣物早沒了,阿敢還剩下左半邊身子,難得的是頭顱部分尚算完好。反而是雷默,也許是因為早已死去,受到的破壞更為嚴重,僅餘下一條右腿和右側胸膛連著手臂。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顧不上那麼多,只有拼上一回了,要不然總被困在這枚混沌寶珠中我可不甘心。」鐵恆是在說服自己,只有那麼一瞬間的猶疑,便下定了決心。而後略作思量就往阿敢的殘軀上一撲,融入了這具**中。
一開始他還有些擔憂,但很快他就放心下來。有了**作為媒介和依托,原本與混沌原力宛如一體,卻無法調動使用它們一絲一毫的鐵恆終於成了它們真正的主人,如臂使指一般,無論混沌之握內的,還是仍在兩具屍身上亂竄的混沌原力,都納入了他的掌控。
首先停止原力對殘軀的侵蝕,鐵恆接著不敢有絲毫怠慢,將自己強大的靈魂力量徹底釋放,護住這具肉身。然後反其道而行,利用混沌原力可泯滅反物,又可衍化萬物的特性,重塑自己的**。
這冒險的嘗試是他自玄靈殿的大言靈師那裡學來的。當初為了解決混沌之握的致命缺陷,聖武天朝的皇帝曾不餘餘力的尋找解決之道。曾有好幾代玄靈殿的殿主主持這一研究,這些在當時堪稱天下術法領域精英的人物自然想出了許許多多的辦法,還經過了數以千百計的實驗論證。但可惜,直到內亂開始,依然無法解決這一缺陷。倒是讓鐵恆從中受益非淺,尤其是其中一任玄靈殿殿主,試圖利用混沌原力改造出一具能夠容納和適應這種強大力量的軀體,差一點就成功了。可那幾個實驗對像最後還是煙消雲散,那位殿主總結原因,得出的結果是因為凡人沒有足夠強大的靈魂力量,無法鞏固改造後的**,在混沌原力這把雙刃劍的作用下很快又會崩潰。他的失敗,卻在千百年後,讓鐵恆下定決心冒這個險。
鐵恆心知這是緊要關頭,摒棄雜念,不敢再患得患失的多想,只一個勁地回憶自己曾經的身形相貌,並堅守真我本如!龐大如星空浩瀚一般的混沌原力自他的左手腕上湧出,開始在他的控制下按部就班的塑造新軀體。
這時候要是有人站在旁邊,一定會驚嚇的目瞪口呆。只見地上的兩具殘軀,在一片暗灰朦朧中自地面浮上半空,並慢慢的融渾在一起,有些部位還在消融,有些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新的身體組織,漸漸拼構出一個完整的人形。他慢慢的低首屈膝,抱成一團,就好像嬰兒在母親**內的姿勢,靜靜地飄浮在半空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混沌原力這種神奇力量的作用下,鐵恆的新肉身漸趨完善。可他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消耗實在太劇烈了。而更令他憂慮的是,這具身體幾乎已經沒有了生氣。
「不能功虧一簣,是否成功在此一舉!」鐵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此刻要是放棄,自己說不定會隨著新軀體的徹底死亡灰飛煙滅。他將自己最後一絲餘力也使了出來,調動力所能及的所有混沌原力,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在他魂念感知中,能清晰地感應到周邊旺盛的生命力。
此時正值四五月份初夏時節,山林中的植被樹木、走獸飛禽,正是一年中最興盛的時候。可隨著這股混沌原力的擴張,眨眼之間,方圓十數里之內,草木枯萎,蟲獸斃命。甚至是那數千年樹齡、需十數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古樹,也在頃刻間變作了一截朽木,轟然倒塌。
一股股龐大的生命元力湧入鐵恆的身軀內,原本充斥著死氣的**慢慢的煥發出勃勃生機,灰敗的膚色轉為紅潤,乾癟的肌肉鼓脹飽滿,枯澀的頭髮也變得烏黑發亮,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耗盡了自己積聚千百年的靈魂之力,鐵恆陷入渾渾噩噩之中,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神智一清,終於醒了過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地上,儘管觸覺似乎很是遲鈍,但他依然興奮的感覺到地面的冰涼和粗糙。一瞬間,他心底裡湧現的喜悅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他知道,他成功了,他不再是一個孤魂野鬼,他獲得了新生!
「嗚咳……哈咯咯……」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意義難明的咕噥聲,聽上去有些像是大笑。鐵恆撐起手臂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身子似乎不聽使喚,才抬起一半,手臂一軟,他又一頭栽回了地面,下巴重重的磕在地上。
可正在興頭上的鐵恆毫不在乎,而且他這具新身體強韌的嚇人,摔地那麼重,愣是啥事沒有,皮都沒有蹭破一點,下巴僅僅感到有些微麻而已。
他又試了兩次,總算是坐起身來,然後又扶著一邊的洞壁好不容易站起來。顧不得其他,鐵恆又看又摸,確保身上一個零件也沒少,才鬆了一口氣。至於身體運使不便,他倒不是很擔心。這是靈肉雖然合一,但還沒有達到安全融洽的程度,所以身子使喚起來有些彆扭,連說話也不利索。不過只要過上一段時日,身體自然就會徹底融合,也就沒事了。
鐵恆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又連著大笑兩聲,臉上的笑容卻因為肌肉不受控制,扭曲成了一副怪異的表情,好在沒人看見,要不非得嚇死人不可。他用力撫摸了幾下左手上的混沌之握,這可是大功臣,也是他將來的重要倚仗。
活動了一番手腳腰背,漸漸熟悉了身體的運作,他才踉蹌的走到山洞口,恰好看到阿敢的那件外衣。
「正好,我現在就缺這個。」鐵恆心中暗道。他此刻光著身子不著一縷,雷默師徒身上的衣物又早就被化作虛無,若不是這裡還保留了一件,他待會非得裸奔不可。
將外衣裡那堆已經腐蝕成灰的野果抖落乾淨,鐵恆將外衣穿上,卻意外地發現這件葛布短衣穿在自己身上似乎大了許多,這讓他不由得一呆,趕忙鑽出山洞。
洞外,不知不覺間已是黎明時分,雨勢也停歇下來,雖然天空中依舊陰雲連綿,好在一輪紅日探出東邊山頭,天地間大放光明。不過以這個山洞為中心,方圓十數里內的情景堪稱可怖而詭異。一眼望去,整片山林,入目的儘是枯敗腐朽的樹木,以及厚厚的一層灰黑色泥漿,再也找不到半點生命的跡象。與遠處青翠蔥鬱的森林山澗一比較,說不出的怪誕陰森。
鐵恆卻對此視若無睹,比這更淒慘更恐怖的場面他也司空見慣了,他此刻更關心的是自己新身體的狀況。他跑出洞外,就近找了一處水窪,俯下身子一瞧,頓時楞在了那裡。
水面的倒影中,哪是他原先期望的模樣,年齡更是差的離譜。水中人影分明是一個十三四歲、披頭散髮的少年,容貌透著稚嫩,與他前世少年時期有那麼五六分相似,可瞧這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倒是更像那個死鬼阿敢。好在小了幾歲,要不然鐵恆非感覺彆扭死不可。
「怎麼變成了小孩……難道是因為他們剩下的**不多,而後吸收的生命元力也不足的緣故?還有這天地靈氣,怎麼比起聖武天朝時期稀薄了這麼多,連三分之一都不到……」鐵恆苦笑著猜測,也只得接受自己重新變回一個少年的事實。
「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鐵恆定了定心神。「現在自己身懷異寶,那個孤水寒和黑袍女子也在追殺這對師徒,自己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他想著抬起左手,只見混沌之握在他意念的控制下迅速變化成一副厚實的黑鐵護臂,套在他的手腕上,看上去普通之極,毫不起眼。這是混沌之握最基本的能力,能夠變化萬端,並不定型於拳套一種形態。鐵恆本就與它融混一體,現在更是如同身體的一部分,這區區變化根本不在話下。不過鐵恆這次靈魂之力損耗嚴重,而且**並不是刻意的改造用以容納混沌原力,所以鐵恆自此之後也無法再輕易使用這股終極力量。
看到天上烏雲越積越厚,似乎又要下雨,他低頭在雷默兩人的記憶中搜尋了片刻,抬起頭,認準方向,踉踉蹌蹌的邁步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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