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盞茶的功夫,兩人摸過小徑穿梭。此刻日落西山,從青木峰往四處望去可以看見高聳入雲的群山座座。耳邊能聽到懸瀑峰所在那隆隆的懸瀑激盪之聲,高聳入雲的雲霄之上偶爾有大雁往南飛行。這般的美景,便是很少能夠看見的。
李凝一時為這夕陽所迷,頓住了腳步站在懸崖邊上看著那如詩如畫的風景。
那女弟子瞧瞧的瞟了他一眼,慌忙又低下了頭。李凝眉頭微蹙道:「你看我做什麼?」
那女弟子面色一紅,道:「李師兄別著惱,我只是才入門的弟子哩!」
李凝一聽,來了興趣,道:「你才入門便到了這外門弟子處來?」
那女弟子笑著道:「我是張家的人,張瑩瑩便是我張家的大小姐啦!」
李凝聽言頓時惱怒無比,罵道:「瞧他逍遙派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來,老子沒有勢力入了逍遙派便只做了個雜物處的弟子。你一來就做了外門弟子!」
那女弟子大顫,不敢附和李凝的話。她本不想回答,但終究想來,若是不回答就等若默認了李凝的那般大逆不道的話兒來。
有心為自家辯解,她忙道:「才不是,我家大小姐可最是公正了。家族中沒有資質的人她一概不收,我,我也只是有一番資質才能入了這逍遙派來的!」
李凝才不信張瑩瑩會真的大公無私,冷哼一聲暗想:「難怪她弟弟張揚一來就做了孤寒百的高徒,看起來就是她耍的手段啦!」想像,頗為羨慕有爹娘有姐姐的孩子。可高傲的性子頓時讓他冷哼一聲,道:「好了不起麼?老子沒有親人,照樣能好好活著來!」
那女弟子方才入門,不敢與人爭辯。於是也不說話了。
兩人穿過這小徑,兀自來到了一個偌大的花園。那些個花兒樹兒李凝認不得,只看見它們在風中迎風招展。
那女弟子看了一眼,道:「其實我在此處養花精來著的,沒有時間去找大小姐學習道法。如今有了李師兄來啦,我便解脫啦!」她說話甚是高興,全然沒有注意到李凝聽了她的話頓時鐵青下臉來。
李凝本就藏不住自家的怒意,頗為吃醋惱怒的說:「很了不起麼?學道法有什麼用來?」
那女弟子想到自家戳到了李凝的痛處,果然馬上閉上了嘴。她想了想,好心的道:「這養花精可是個要命的活,能看見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兒。李師兄可得小心些!」
李凝點了點頭只是嗯了一聲,那女弟子又道:「不過不用怕,師姐們都說李師兄是小白臉兒,最是受花精們喜歡的!」
李凝頓時大怒,罵道:「你個爛**,我當你存的什麼好心腸來,原來是罵我來的!」
那女弟子嚇了一跳,頓時面色慘白。她本是張瑩瑩俗世家中的一個奴婢,因為資質不錯才被家族中人給送到了張瑩瑩這兒來。
來此不過三天罷了,不瞭解其實自家外門弟子的身份比起李凝來實在高出許多。她在家中只聽說逍遙派的都是仙人,萬莫得罪。要把人人都當做自家主子一般照顧,人家才會不惱。
此刻糟了李凝的罵,她頓時嚇得要哭。當即道:「我可沒敢罵師兄,只是師姐們說師兄長得好看,是個好色的大魔王罷了!」
李凝聽了這話頓時再也忍不住了,頓時作勢要打架。可看那女弟子楚楚可憐雙眼純淨的很,便覺得那少女應該不是有意氣自家來的。
索性也不打了,冷哼一聲喝道:「你走罷,老子不要你來這兒!」
那女弟子也單純的緊,不知何處又得罪了這個大師兄來。可是她早聽說這位被人喚作小白臉兒的大師兄連自家大小姐也敢得罪,所以便覺得李凝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既然他不願意見自己,那自己便必須得躲得遠遠的了。
於是,她以一陣風的速度跑開了。
見人遠去,李凝忽然有些想笑。但是此番到了這步境地如何笑得出來?心中暗惱,罵道:「趙思這小賊,若非是他拉了我去參加那個鳥大會,我何苦被害成這番模樣?」
又想了想,便即道:「不過也好,這逍遙派可真有什麼好來?值得小爺在這裡多呆上幾年?」
這般想,心裡又平衡了許多。只是對於先前自己為趙思出頭,而他卻怕事臨陣退縮的表現大為失望。
心中患得患失,李凝坐在這無人問津的後山之處座看日落。
心中念想龔飛欺人卻可逍遙而去,只因他有一個師傅麼?有師傅好了不起麼?
越想,便覺得逍遙派中沒有幾個好人來。那風幽,想必也是裝模作樣罷!他憑什麼對自家好來?越想越是孤獨,好在他孤獨慣了也就不覺得太過難受。只是委屈,卻是永遠散不開來。
次夜月朗星稀,倒也是一番好風景。所謂養花其實不過是看花罷了,這些花兒早已成精已然不需要人來養活。
驀然一座陰風霎起,李凝打了個冷顫來。
那花叢樹林中陰風陣陣,無數樹葉兒飄落下來。李凝定睛一看,喝道:「誰來偷東西啦?」
原來這林中多是樹精花妖,本來是培養出來供門中一些天才之輩的內門弟子和長老們做使喚丫頭僕人用的。所以用了本門的妙法加以培植,這些歌花精樹妖少說也修煉了個百來餘年更有甚者早以修煉了千年有餘。只是樹精比妖獸修煉更為不易。資質好的要百來年才開靈智,數百來年才懂得吸取日月精華修煉。若想要得道大乘,簡直千難萬難。
且不說這些花精的修煉不易,為何逍遙派中人肯花如此時間來種植?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這些花精樹精能夠結果。那果兒不是凡品,有特大的妙用。其中妙用不是識貨之人必然不解,只是人人都曉得能吃上這些果子必然能增加自己修煉妙用。所以有不長眼的弟子會來這兒偷吃,成了一大禍患。
好在門中長老差遣一些閒雜的人來這兒守園,加上張瑩瑩在這山上居住,所以沒有人再敢來鬧事兒。
這花園倒也清靜,李凝不知道這些花精和樹精的用途。只是聽張瑩瑩說讓自家來這兒防毛賊偷盜,所以自家便來了。
只見李凝嘿的一聲大喝,從一旁取過一個鬼頭大刀嗆啷啷的上前。站在石頭之上往那林中看去,便喝道:「誰的膽子太大,敢在老子頭上偷東西來?」
他心中暗想,是哪個門中弟子想吃果子了麼?料想這些野果子有什麼好吃的,自家早在俗世時翻山越嶺的吃過許多果子了。這些果子又有什麼稀罕的,張瑩瑩幹嘛把它們當做寶來。
是啦,她張家是大族。自家早在俗世時就聽說過那些富家子弟喜歡養花種樹,莫管是西域的還是中原的奇花異卉都最是討喜。想到此處,李凝頓即暗道:「忒,你喜歡這些果啊花兒的便找人來替你看麼?讓老子給你照看這些你喜歡的東西,老子可不情願咧!」
他心中暗想,自家不一把火兒把這裡燒了便已經算是對得起張瑩瑩來了。若要自己捨命去保護她的花兒果兒,李凝便覺得天下間沒這道理。
轉念一想,他忽然恍然大悟:「啊呀,我知道了。她欲除我,所以借用這些盜賊的手來殺我。他日裡等風幽老頭子回來找她要人,她便只說我被毛賊殺了。到時候一了百了,風幽那個笨蛋也決計不會懷疑她來!」
頓時之間一切種種被他猜了個通透,自己剛入逍遙派時便是被張瑩瑩這個執法長老給遣去做的外門弟子。風幽這賊廝鳥沒有心機,料不到張瑩瑩在背後使怪。所以掌門不答應風幽納自己坐內門弟子,而風幽納賊廝鳥一定也被這妮子用計給阻路來看自己。好歹讓自己在外門被欺負了一年有餘,直到自己上青木峰時被人欺負她也不阻止想來是想看自家出醜。
李凝想到上次張瑩瑩讓自己去尋紅噱頭,心中開始明瞭了一切。那紅噱頭是在蒼茫山深處,那極深之處所在是連風幽那般的人物都不敢輕易而去的。她明知自己沒幾番本事卻讓自家去冒險,便是以對自己出了殺心了。
而見自己未死,她心中不快。藉著這次勢頭便要來假借盜賊之手來除去自己。
李凝越想越驚,他本來就極為聰明。只是昔日不願細想,此番細想下來越覺得一切困惑都明瞭啦。他腦門見汗,手中的刀也似乎握不住。暗道:「天下竟有這般歹毒的女子,好狠的算計,好深的心機!!!」
李凝自襯就算是細節方面有些自己猜不到,但想來大體上自己斷不會錯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想殺我殺便是了,上次在青木峰可是風幽拍了你的石頭。你殺不了他便將怒氣撒在我身上來,哈哈,哈哈,小爺會怕了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