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對男女經過,景煊也瞇起了眼睛。
眼前,在兩人矚目之下,與身旁女子相攜,款款地向前走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大伯——
程謙。
更亮眼的是,站在程謙身旁的,正無限溫柔而又親暱地挽著程謙胳膊,微微側目抬頭,巧笑嫣然的細聲細語的和他說著話,儼然一副熱戀中的懷春少女模樣的女子。如果不是她的體檢報告騙了她,那她就絕對沒看錯。
那個女人——是羅皚皚!
頓時,一道聲音閃入程愛瑜的腦海。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大伯母讓她走另一邊,就是為了避開這一幕吧!
想著大伯母眼中的牽強,嘴角極力掩蓋的苦澀,再看看此刻恨不得把自己整個貼在大伯身上的羅皚皚,程愛瑜忽然扯起了嘴角,笑的譏誚。而腦海中卻是大伯母淡而緩的語調,溫和如初的眉眼,似乎連聲音都與往無異……記憶中那樣優秀驕傲的女人,為什麼在面對自己丈夫外遇的時候,還要隱忍、掩蓋?
難道一切只是巧合?
可真會有那麼巧的事兒嗎!
還是說,大伯母只是為了守著這個家,這份情?
如果沒記錯,伯父和大伯母也是青梅竹馬吧!
那她呢,景煊呢……他們的未來也會如此嗎?
如果是這樣,她慶幸自己,還沒做出任何決定。
「魚兒?」感覺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景煊伸手握住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像是在安撫孩子那樣。但他卻知道,程愛瑜絕對不是因為看到了羅皚皚才如此,而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如果沒認錯,他確定那是程愛瑜的伯父,程謙。據說,是程家唯一一個能治得了程愛瑜的人,應該是一個她很敬重的人吧!不過,她不說,他就默契的不會去問,而是偏移了話題:「電影快開場了,進去吧!」
「那是我大伯,我……曾經很敬重他。」
也很羨慕他,可以和從小心儀對女子在一起,共度一生。但現在……
「程家的傳奇人物,認識。」
當年程謙和溫家千金的事兒,是鬧得個人盡皆知,即便時隔多年,部隊賀師長那一輩兒的人,也會常常提起程謙這個表面儒雅內心如火的錚錚鐵骨的漢子,說起他當年追求溫家千金一事,更是津津樂道。景煊自然也聽說過,但再怎麼唯美的感情故事,都在歲月的洗練、權勢的膨脹中,變了味道。如今的程謙官銜是高了,但對於某些事兒,卻已經變了。
「傳奇?呵,這話有點諷刺。」
程愛瑜朝前走著,忽然覺得耳邊傳來一陣灼熱的呼吸,微微偏過臉時,他的鼻尖就從她的耳際劃過臉頰,而那動人的聲音就落在她唇角,鄭重且萬分深沉:「我們不會這樣!魚兒,給我點信心,好嗎?」
「我很有信心!因為——」
程愛瑜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大伯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愛瑜?」頓了下,那聲調微微一揚,帶了一絲驚詫,似乎微微還有些不悅:「景少——」
程愛瑜的脊背微微挺了下,她想當作沒聽到,伸手捉著被點名正要轉頭的景煊,就要進場。但這時,程謙以一貫的口吻,中氣十足的命令道:「你們倆個,給我站住!」
聞聲,眾人的目光朝這邊看來,有幾位已經駐足。
而這時羅皚皚款款走來,腳步很快,卻像是根本沒看見程愛瑜似的,從她身邊掠過,手上卻多了個精緻的手包。程愛瑜認得這款包包,是chanel的限量版,唐楓給顧繁華訂了一個,準備過幾天等她生日送給她的,之前還徵詢了程愛瑜的意見,所以她記得特別清楚。
「謙,我的包找到了……」意識到氣氛不對,羅皚皚尋著目光看去,打量這已經轉過身來的程愛瑜,還有她身邊那個好看的男人,有些狐疑,眸子卻很清亮。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她像是壓根就沒見過程愛瑜,微微偏頭,細聲細氣地問,「是熟人嗎?這是……怎麼了?」
「她是我侄女。」程謙伸手拍了拍羅皚皚纏上來的手臂,就舉步朝兩人走去。嚴肅的面容,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為威嚴,一雙沉澱著世事滄桑的深沉的眸,卻在此刻從程愛瑜面上劃過,落在了景煊的臉上。
景煊不卑不亢的和他對視著,目光交接,就好像一場戰爭的開始。
而這時,羅皚皚也跟了上來,並朝她伸手:「程小姐是嗎?常聽謙提起你,不過聞名不如見面,你比照片裡的更漂亮。」
聽著那甜膩的聲音,程愛瑜不禁揚眉,微微伸手,卻並沒有握住羅皚皚的手,而是從她的指尖前劃過,好似尋求依靠的挽住了景煊的胳膊。接著,她掃了眼伯父,嘴角挑起好看的笑容,睨著面上訕訕的收回手的羅皚皚,譏誚的開口:「羅小姐,我想我們已經很熟悉了,握手、問好、寒暄……這些過程就都免了吧!不過我有點兒好奇,你是在哪兒報的進修班?好像也就半個月的功夫吧,你這演戲的本事就突飛猛進了,眼瞅著,這都快能角逐奧斯卡了——羅皚皚!」
「呃?」聞聲,眼前的女子怔了下,隨即瞭然的露出一抹清甜的笑容,再度向程愛瑜伸手,並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不好意思,程小姐,我想你認錯人了。我叫羅皓皓,你說的那個是我妹妹。不過我和她沒有來往,我是跟著我父親過的,和她很小就分開了,幾乎沒有任何交集。我們,是雙胞胎!」
羅皓皓?
羅皚皚?
雙胞胎!
程愛瑜覺得,自己是在看一出狗血的劇集,但眼前這個自稱叫羅皓皓的女子,的確和羅皚皚有很多不同。尤其是那雙眼睛,沒有羅皚皚的看上去那麼陰鷙,森冷,反倒清亮的很,壓根不像是欺騙。當然,若果羅皚皚能把戲演到這份上,也算是她本事。
可她還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們的父母,可真會起名字。嘖,皓皓?皚皚!還都姓羅,這簡直就是在翻拍《菟絲花》啊!」
或許,還真是《菟絲花》的翻版。
「程小姐博聞強識。」
「羅小姐,如果一本《菟絲花》就叫博聞強識,那我國的教育家門,也不用在為教育問題頭疼了。」
面對羅皓皓,即便她再怎麼賢淑溫雅,程愛瑜也說不出什麼好聽話來,尤其想到大伯母。而就在她準備再說下去時,站在羅皓皓身邊的程謙,忽然開口:「愛瑜,越來越沒規矩,怎麼說話的。跟我過來,還有你!」
「大伯,我們的電影快開場了,就不打擾你和這位……小姐約會了。」
程愛瑜意味深長的眼神,似乎刺到了程謙的軟肋。他有些心虛的微咳了聲,抽出被羅皓皓挽在懷裡的手臂,肅著面孔,目光緊凝在程愛瑜的面上,再度開口,聲音比之前的更沉,更威嚴:「過來,不要我說第二遍!小瑜,我要和你談談——」
她瞭解大伯,知道在他露出這種神色時,是很認真的。如果在這個時候和他擰著干,後果是很不堪的。而這裡人多口雜,他程謙幹得出醜事兒,她還不好意思宣告天下呢!所以,就順著他的意思,跟他安靜的角落中走去。
一同去的,還有羅皓皓和景煊。
樓梯轉角,足夠安靜,幾乎沒有人經過,就連頭頂的攝像頭都觸及不到這裡。這大概是電影院中少有的幾處死角,嗯……用來偷情也不錯!
想著,剛停下腳步的程愛瑜,微微依靠著身後的牆壁,斜睨了眼表面理直氣壯,但內心發虛的伯父,不禁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譏誚。
而這時,程謙橫了眼走近的景煊,凝眸看著程愛瑜,壓著微帶怒意的嗓音,斥責道:「你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張口閉口就給人添堵,你——哼,你怎麼來這裡,還和他在一起!」
質問?
程愛瑜冷眼看著大伯,微微挑眉,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大伯,你教我的,規矩是對有規矩的人來的。別人都沒規沒矩,我又何必給她顏面規矩?這電影院又不是你開的,也不是她開的,電影票是我花真金白銀買來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這叫什麼道理!再說了,這要不給人添堵,我心裡得多堵得慌啊,我大伯母又得多堵得慌啊!至於他……」
「程愛瑜!」
瞧著程愛瑜意味深長的眼神,程謙額角沁出絲絲冷汗,似乎因為氣憤,就連額角的情景都爆了起來。
他威嚴的目光,從程愛瑜面上掠過,卻又迅速的閃開,下意識的冷喝後,就沒了下文。倒是一旁的羅皓皓很是大體的站了出來,溫柔地安撫程謙,語氣依舊是那樣的細柔,嗲的讓程愛瑜都有點受不了。
「謙,你有高血壓,別生氣。這孩子要慢慢教,她不懂,就說給她聽,可千萬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還傷了心啊!」話音剛落,她又轉眸看向程愛瑜,朝她遞這眼色,面上微顯焦急:「小瑜,還不快向你大伯父道歉,服個軟……」
「閉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憑什麼道歉?老程家的家訓是,不管大小尊卑,只要有理,就是對的!還有,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來教訓我,你是我大伯母嗎,還是——未來的大伯母,羅皓皓小姐!」
「程愛瑜,你反了你了!」程謙血壓飆升,臉都紅了,揚起拳頭,砸在了身側的牆上,眼裡分明的銳氣,夾雜著太多的情愫,突然間從眼底急劇湧現。彷彿一團熾烈的火苗,從眼底傳了起來,而眼中還閃爍著好似刀刃的寒光,犀利無比,猶如盯上了獵物的虎狼,亮出了那嗜血的神色。「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
「長輩?你是我的長輩,但她不是。就這樣的,最多算個平輩。」程愛瑜不卑不亢的迎上程謙的目光,對峙時,她忽然勾唇,眼中鋒芒乍現的一瞬,她伸手挽住了景煊的胳膊,轉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問程謙:「大伯,如果你真的坦坦蕩蕩,敢不敢對我介紹一下這位小姐和你的關係?手牽著手逛街的同事我見過,手挽著手參加宴會的我也見過,只是沒見過向你們這樣親密的宛如熱戀中的『同事』——真是羨煞旁人啊,連我們這些小輩兒的,都要自愧不如了。」
「瑜丫頭,你進入社會那麼多年了,這男人在事業上,總有逢場作戲的需求。」程謙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隨即話鋒一轉,有落在了景煊的身上,語氣依舊是那樣的理直氣壯,似乎所有人都改屈居於他的膝下一樣的高傲,「倒是他……我再問你一次,你和他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大伯父,才是真正的程謙吧!
常年居於高位的,高傲的猶如君王,總喜歡用藐視的目光,按著他的想法,站在他的立場,看待一切的男人。至於多年前那個傳奇一樣的程謙,在比他更高的人面前文質彬彬的程謙,大概都只是他在沒有得到他需要的權勢地位之前的一層虛偽的外衣而已。
就連程老,也曾經這樣評價過這個兒子——十足的偽君子!
「我和他啊……大伯,我和他可不是逢場作戲。」程愛瑜將景煊的手臂往懷中懶得更緊,嘴角牽著適度的,卻足夠刺目的笑意,用那透著絲絲寒氣的冷漠口吻,繼續說:「來,正式介紹一下,大伯,這位是我發小,你應該認得吧!現在嘛,他——是我的男性伴侶!你也可以當作是男朋友。我們男未婚女未嫁,一起看場電影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對嗎?總比纏著個已婚男人要強!哦,要是談愛呢,就叫小三,要是談錢呢……統稱二奶。」
程愛瑜不是不知道,最近程謙一直在上頭動作,想盡了辦法的,想讓自己早點結束在z軍區的任期,調任b軍區。別看這兩個都是軍區,但這絕對算是高昇了。而有這個本事的,除了他走程老爺子這一步,從眾多能說得上話的老首長那兒下手,那就只剩下走蘇家這種高官的門路了。
而他也一直打著主意,要把她給「賣」了。雖然給她這個消息的林叔,並沒告訴她會是那家人,但至少給她提了個醒兒。如今,新仇舊恨加一塊,程謙又是自己送上門的,她不幫著自己出口惡氣,少說也得給大伯母討回點尊嚴來吧!
但羅皓皓一聽這話,受不住了,咬著嘴唇直哆嗦,怯生生地瞧著程愛瑜,手裡捏著程謙的衣服,不住的揉阿揉的。那可憐勁兒,就跟被逼良為娼的小媳婦似的,眼瞅著就要落淚。
「謙,我們走吧……」
柔聲顫抖的懾喏,從她那張塗著粉色唇膏的唇間溢出,怯弱的像是一隻極為需要保護的小兔兔,可憐極了。這讓程謙心疼不已,但當著侄女的面兒,又不好哄她,只能替她出氣的瞪著程愛瑜,拿出了家長的威儀。
「不知羞恥的丫頭,你以為自己是他的床伴有多麼的了不起嗎,簡直丟盡了我們老程家人的臉面!我警告你,立刻給我和他分開,在四九城內,我不准你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否則,老子直接把你嫁了!你要敢不聽話,我立刻讓你的父母回來,好好管教你!真是——真是越大越沒個正經樣兒,恃寵而驕,為人刻薄,都怪我們打小給你寵壞了,誒……」
程謙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程愛瑜冷眼斜睨,乾脆整個人的重量就輕靠在景煊的肩頭,就那麼親密的靠著,微微瞇起了眼睛,收斂眸中鋒芒,淡淡地說:「羞恥?大伯,若是跟男人出來看場電影,就叫羞恥的話,那你帶著這個——這個和你兒子差不多大的女人出來偷情,又叫什麼事兒?哦,我忘了,你們這麼有恃無恐光明正大的,還真不叫偷情,應該叫……」
「閉嘴!我今天非要替老三教訓你——」
他揚手,就要朝程愛瑜打過來。
而在這個剎那,程愛瑜看見了戲劇化的一幕。
「謙,不要!」羅皓皓在第一時間撲了出去,用她那柔弱的小手臂,緊緊地保住了程謙的腰,溫柔而又急切的喊著:「小瑜還是個小孩子,不懂事,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小瑜,還不快道歉,道歉啊!」
「皓皓,你放開我——這丫頭不打不成,今天非要教訓她!」
皓皓,叫的多親熱啊!
「謙,我求你了,你冷靜點。她還小……」
羅皓皓哭了,晶瑩的淚珠濕潤了雙紅的和兔兒似的眼睛,配上她溫婉到了極致的表情,程愛瑜第一次知道,小言裡純情的和小白兔似的,溫柔嬌弱的好比林妹妹似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兒。
反觀程謙,冷酷絕情的眼神,與程愛瑜腦海中大伯母的目光重疊,令她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為大伯母不值。而讓她感到欣慰與溫暖的是,在程謙揚手要打她時,景煊在第一時間擋在了她的面前,將她牢牢地護在身後。
「你給我讓開!」
被侄女一通譏諷的程謙,覺得顏面盡失,此刻更為火大,竟然伸手來推景煊。但程謙畢竟是年紀大了,和景煊這種年輕軍官中的佼佼者,絕對是無法相比的。
他推來時,景煊紋絲未動,倒是他朝後退了兩步,險些吧剛站穩的羅皓皓再度撞倒。
「你小子——」
「程首長,小魚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任何人動她分毫!包括你!」景煊仰著下巴,傲然的回視著盛怒中的程謙,冷聲譏誚:「她對你的冒犯,是出於對程家的維護,而你的作為,足夠成為圈子裡的笑柄——而對你肩上的金星,胸前的勳章來說——是種侮辱!為人所不恥的侮辱!」
枉溫念慈還用心良苦的為他瞞著,他卻因為日益膨脹的權勢,越發的無法無天起來。難道,這權利真的有那麼重嗎?他這樣做,又對得起為了他而得罪了父母的溫念慈嗎?
此刻的景煊,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明白了程愛瑜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著程愛瑜的左手,將她牢牢地牽在手中,並在心中默默地說:「我不會放開你,也不會成為第二個程謙。」
但這些,只能靠時間與行動來證明。
「這裡輪不到你說話!程愛瑜,你不要忘了,他曾經——」
「大伯父,你也說,那是曾經。那麼,你把將你曾經的青梅竹馬,現如今與你同甘共苦,把你兒子養大的女人,置之何地?我真替大伯母不值,她當年是瞎了眼了,看上你這樣的傢伙!」
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冷意,程愛瑜低笑了聲,從景煊身後站出來,但並沒有抽回手。她眸光冷銳,直直地落在程謙身上,隨即視線劃過他身後的女人。稍頓,她又將視線投回,含著一絲譏誚的眼神,就那麼**裸地撞進了的程謙眼裡,冷淡的開口,語調卻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傲然,寒氣蝕骨。
「我很想送大伯您一句話——別被權力蒙蔽了眼睛,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無人能動,很了不起。請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玩女人,也要偷偷摸摸的玩,你這樣光明正大的帶出來,算什麼事兒?怎麼,敢做不敢當!還是想弄得天下皆知,程家顏面盡損,才會罷手!」
那一瞬,景煊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那個小魔女,光芒四射,流光瀲灩……
十分鐘後——
但景煊牽著程愛瑜的手,坐在寬敞的情侶專座中,等待電影播放時,他不禁又想起方才程愛瑜給程謙氣的吹鬍子瞪眼,卻又被處處堵得無法辯駁的模樣。
誰也沒注意的細微之處,被這小妮子善於發現新聞的眼睛給抓住了。
她伸手拿出一張房卡,落落大方的遞給程謙,眼底一片玩味的上下打量著心虛腎虛卻肝火大旺的程謙,用那涼薄的口吻,說的彷彿一個在看好戲的旁觀者,直白的譏誚道:「大伯,下次開方找個偏遠的鐘點房吧,不容易被發現。還有,一定注意要把房卡收收好,不然下次,可能就沒那麼幸運,剛好被我撿到了。至於羅皓皓小姐,避孕套這種東西呢,酒店裡都有,你不用自帶的。尤其,還是從這種限量版的包包裡滑出來,這很容易讓人誤會你,以為你是拿著個路邊淘來的假貨,冒充高等貨色,站街賣的小母雞。哦,忘了說,再提醒你一點,為了不然我那可憐的大伯母,瞧見了添堵。你下次要發情,就吻我大伯能見著肉的地方,辦正事兒去。別搞清純,玩清新,在衣服領子上,留下那麼鮮明的一個粉嫩嫩的唇膏印兒。除非瞎子,否則,瞧見你這嘴,再看看他的衣服領子,鬼都知道你倆有姦情!」
話音落,這妮兒伸出右手,一疊不知何時撿到的避孕套,就被她遞到了羅皓皓的手裡。
轉眸,她微笑著冷漠的看向只剩瞪著她喘氣兒的程謙,抬手輕輕地點了點他的衣領,意味深長的一笑。接著,她踮起了腳尖,湊近程謙的耳邊,用足夠讓在場三人聽見的聲音,語帶關切的又補了句:「大伯,溫馨提示,你有高血壓,那方面的藥呢最好別吃,對身體無益,聽說最慘的還會致命……」
「喂喂喂……想什麼呢,電影都開始了!」
程愛瑜伸手推了下景煊,藉著影院中的微光,看著他養著淡淡笑意的嘴角,目光微滯,心有不受控制的有了那種怦然的感覺。
微微收緊拳頭,她趕緊換回心思,伸手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奶茶,一邊咬著吸管一邊看著屏幕上不斷切換著的畫面,可心思完全不在那電影上頭,反倒敏銳的從這黑暗中聽見了幾聲極輕的申吟。
高度緊張中的程愛瑜繃緊了身體,瞬間她似乎明白了,顧繁華刻意強調那句話的意思。看來,這情侶專場,還真是**的聖地啊!難怪這邊比別的專座位置要寬敞柔軟,兩邊隔開不說,還有個頂棚「遮羞」,這簡直,簡直——
「小魚。」
景煊的輕喚,從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喚醒了她皮膚細胞中暗藏的記憶,開始敏感的微微灼燙了起來。
「嗯?」她低聲回應,使勁嚼著爆米花,掩飾尷尬。
景煊再壓低身子,下巴就那麼輕輕地擱在她半裸在外的肩頭,輕輕地摩過,用那低沉的充滿了誘惑的聲音道:「小魚,剛才的那一刻,我的緣緣是不是回來了?」
他的緣緣……
程愛瑜肩膀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一下。
她無法形容那一刻心中劃過的感覺,卻忍不住微微抽氣,唇齒顫抖了下,但很快就收住了情緒,甚至還低笑了聲,彷彿想要證明什麼似地,伸手將幾顆爆米花塞到了景煊的口中。
「很可惜,你的緣緣在氣走了程謙先生後,又跑了。現在的我,是小魚。」
「滑溜溜的魚兒也不錯,清蒸紅燒,我都喜歡。嗯,要生的……也不錯!」景煊嚥下她強行餵給他的爆米花,湊近她的嘴角輕啄,舌尖順著她的唇邊滑過,舔掉她唇上沾著的奶茶漬,語調溫柔而又曖昧,伴隨這他性感的聲線,滑出唇間:「嗯,真甜。」
生的?
生!
電影中剛好傳來一陣幾乎——「先生,您的太太要生了!」
程愛瑜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臉瞬間紅了,思緒也跟著開場這麼久以來,聽見的唯一一句話,偏移了。
她微微揚聲,扭頭就對景煊道:「誰要和你生啊!」
可這話一出口,她就立刻摀住了嘴,並轉眼朝四周瞧了一圈,沒見動靜,這才舒了口氣。
還好大家離得遠,又在忙活著各自的事兒,並沒什麼人聽見。
「呵呵,原來你都想那麼遠了,媳婦兒?」景煊伸手將程愛瑜緊緊地擁在了懷裡,逗弄小貓兒似的,逗弄著她,又說:「嗯……也不錯,依咱們倆的基因,生出來的寶寶,一定很聰明。我說的對嗎,孩子他媽?」
「咳——我剛才是在說電影。嗯……看電影!」她伸手推開景煊的臉,讓他的視線滑向電影屏幕。但在她轉眸的剎那,她才知道,這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這屏幕上反映的尺度,絕對在廣電局的尺度之外了!
一雙男女,在床上肉搏著,且鏡頭下的他們居然連一點兒隱晦都沒有,完全可以看清楚那對男女的整個身體。而那個壓在卷髮女子身上的男人,正在女人的身上又摸又吻,上下其手。而那立體環繞的攻陷、肉搏、陣陣喘息與親吻聲,就那麼鋪天蓋地的襲擊了她的聽覺神經。
這……這是個什麼情況啊!
顧繁華不是說,這玩意兒叫文藝片嗎!這都快趕上小澤瑪莉亞的肉搏戲碼了,還他媽文藝?文藝的愛情動作片兒吧!
敢情兒,電影節還有這種特別推薦啊,難怪他們進來的時候,門口檢票的小姐回極力推薦這個情侶場。而早知如此的話,她寧可去看鬼片……
畫面維持了差不多三分鐘,程愛瑜卻覺得自己好像坐了快三個季度那麼久。等回神的時候,驚覺自己居然緊張的一身熱汗,跟發覺一雙手正從她的腰側劃過,引得她滾燙的肌膚,陣陣戰慄,其中一隻大掌竟然順延著她的裙擺,滑了進去。
屏幕中引人燥熱的畫面過去了,而四周那原本細微的聲音,卻在這時越發的響亮起來,比屏幕上的更**,比視覺的感觸更**。
甚至連情侶間的曖昧低語,都異常清晰,連帶著腦海中的臆想,勾勒出無數具體的動作,與火辣的快意。
「景煊……」
程愛瑜慌張的想要阻止,而這時,景煊的手已經牢牢地抓住了想要逃脫的她。
他手心滾燙的溫度,令程愛瑜的心怦怦的跳得厲害。
一種火花在兩人之間萌發,似乎只要他們倆其中一個,微微動一下,便一觸即發。
而此時,屏幕上又上演了顛龍倒鳳的一幕。
屏幕中——白色床單上妖艷的紅痕,刺得她眼睛脹痛,而床上那對男女歡愛時,發出的瘋狂的聲音,幾乎讓她不敢呼吸。
「魚兒……做點兒咱們都愛做的事兒吧!」身邊,景煊慢慢地壓了過來,粗重急促的呼吸就像打在她耳邊那樣,勾魂攝心,如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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