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念抿唇,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話,喬梵天將後視鏡向他那邊移了移,一眼看到自己的模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這個……是……」
「不用跟我解釋。」易思念面無表情的開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喬梵天愣了下,唇角染上一抹嘲諷的笑:「也對,你為別的男人生孩子都沒有跟我解釋過,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
易思念沒有說話,只是狠狠踩了油門:「地址。璽」
喬梵天抽了張紙巾慢吞吞的將臉上的痕跡擦乾淨,單手撐額,一雙醉意朦朧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你之前說要背著你老公跟我偷|情的對不對?」
易思念噎了下,她原本以為那麼說,滿足了他所謂的男人自尊心後他就自動滾蛋了,誰知道他還想拆散她的婚姻。
抿抿唇,她鎮定開口:「我沒說。徑」
「你明明說了。」
「有證據嗎?」
「沒證據你也說了。」
易思念開始不耐煩,猛力拍了下方向盤:「地址地址!!!」
「不告訴你。」
他唇角勾出一抹惡劣的笑,一手撐著座椅向她身邊靠了靠,挑釁的口吻:「你能拿我怎麼辦?」
易思念皺眉,冷了聲:「喬梵天,別在我這裡發酒瘋!我沒你那群女人那麼好的耐性,會把你當成皇帝一樣供著!說地址,不然我就把你丟到路邊,車我開回去!!」
「你丟一下試試看啊……」他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易思念忍了忍,用力的攥緊方向盤,這個男人說話的口吻真是欠打,她要是能打過他的話,一定毫不猶豫的把他從車上拉下來一頓拳打腳踢!!!
考慮到即便是醉了,他也還是那個如假包換的喬梵天,她還是打不過他,還是算了……
隨便幫他找了個酒店停了車,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卻說什麼都不肯下車,易思念一手撐著車門,皺著眉頭看他:「你還是小孩子嗎?!莫名其妙的鬧什麼脾氣?!」
男人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還以為過了三年,你都不會生氣了。」
易思念窒了窒。
她也以為,經過三年的沉澱,她的脾氣已經緩和許多,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生氣,也不會錙銖必較了,除了上一次被小白被燙傷引的她發怒意外,她這三年裡甚至都沒有發過什麼脾氣……
「你廢話怎麼那麼多!!」
她探身進去想要將他拖出來:「出來!!」
他穩穩地坐在那裡,順勢將她往裡面一扯,易思念短促的叫了聲,被他拉扯的險些趴到他的腿上。
「喬梵天——」她勉強撐住身子,氣急敗壞的瞪他:「你最好別挑戰我的底線!!」
喬梵天笑了下,這次居然真的聽了她的話,乖乖走了出去,跟她吵架的時候精神的很,一出去,步伐仍舊是有些踉蹌,剛下車就一個不穩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易思念一個沒防備,險些被他壓趴下。
鼻息間是濃重的酒氣跟女人的香水味,她勉強抬手扶著他的腰,心裡莫名的有些不爽,真想把他直接丟這裡,扒光了衣服讓女人們男人們隨便蹂躪一番,讓他再欲|求|不|滿!!
「快點走!!」她不耐煩的叫。
喬梵天單手攬著她的肩,步伐踉蹌的走著:「為什麼要離開?我以為你會一直在上官貝兒的身邊……」
「你以為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沒好氣的開口,走到酒店前台:「給我一間單人房。」
「我要總統套房。」某人即便是醉了,也不忘自己的身份。
易思念翻翻白眼,轉頭對櫃檯小姐笑笑:「給我間豪華套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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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將他拖進房間裡,易思念隨手就將他丟到了床上,累的氣喘吁吁:「你一會兒記得去洗個澡!」
說完,又將鑰匙跟房卡丟到他身邊:「這是你的車鑰匙跟房卡,我走了。」
剛要轉身,剛剛還連坐起來都沒力氣的男人卻猛地一個大力將她拉到了床上,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個翻身就覆到了她身上。
男人俊美無儔的臉龐近在咫尺,易思念窒了窒,到了舌尖的叫罵聲,轉了一圈又生生被吞嚥下去。
三年不見,這個男人該死的一點都沒有變老的痕跡,反而越看越年輕了,難道非得三十年他才能稍稍看出點兒老嗎?!!
喬梵天看著她,眸光亮的驚人:「知道我現在想對你做什麼嗎?!」
易思念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那你得做好從今以後都不能再跟女人滾床單的心理準備。」
「哦?」他挑眉,饒有興趣的看她。
易思念微微一笑:「我會閹了你!」
「你捨得?」
「我為什麼捨不得?」
「那如果我吻你,你是不是就會把我的舌頭割下來?」
「當……唔……」
溫軟的唇舌放肆的侵佔著她的,易思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恰好對上他滿含了笑意的眸子,或許是太過震驚了,也或許是她的身體並不排斥這個男人,不過片刻功夫,他的舌已經撬開了她的唇齒,一路長驅直入,放肆的跟她的舌糾纏在一起……
有淡淡酒香的氣息瀰漫在唇齒間……
還有更濃烈的女人香氣……
眼前閃過他下巴上臉頰上的口紅印記,她驚了下,幾乎是下意識的,便伸手狠狠的將他推了開來。
他剛剛跟一個女人翻雲覆雨過,現在又跑來跟她……
她站起身來,抬手撩起衣袖來狠狠的擦了擦被他吻過的唇:「喬梵天,不覺得你這樣太過分了嗎?!」
過分?
什麼叫過分?
他強吻她過分嗎?
喬梵天被她推的仰面躺在床上,悶悶的笑,笑著笑著,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我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場景……」
他仰面躺在那裡,怔怔看著房間上方的天花板,聲音空洞而寂寥。「我覺得我一定會恨你,雖然狠不下心來殺傷害你,可一定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卻在回意大利的第一天,就開始瘋狂的想你,那裡沒有我們一起生活過的片段,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回憶你的東西,所以我回去了,你卻已經離開了,拋棄那個一心一意對你的姐姐,也沒有絲毫期待我回去的意思……」
頓了頓,他忽然又自嘲的笑了下:「或許你就死怕我會回去,所以才趕緊離開的吧?」
易思念抿唇。
「我對我們會再見面這個事情毫不懷疑,我以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會對你有所怨恨,可沒有,我以為你會稍微表現出一點點再見到我吼的喜悅,可也沒有,我曾經設想過我們兩個之間的結局,我殺了你,然後好好的活著,或者是你殺了我,然後好好的活著,又或者是我們都死了……」
他忽然緩緩起身,一雙漂亮的眸子怔怔看著她:「可我從未想過,我們的結局,居然是都活著,而你卻嫁給了別的男人,還未為他生了孩子……」
易思念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他的目光,有些悲傷。
就像那晚她懸掛在別墅樓頂上,尹無雙拿著槍要殺她,他別無選擇的殺了她的時候,那樣乾淨清澈的眸子裡,那樣明明白白的悲傷。
她從未想過,這個冷血狠毒又惡毒的男人,也會有悲傷的情緒,而他,卻毫無徵兆的,在她面前展現了兩次。
「我想過殺了裴聖墨,可是如果真的那樣做了,你一定會恨死我吧?」他仰頭看著她,像只被拋棄的無辜的小鹿一般:「就像恨無雙那樣的恨我……」
易思念抿唇,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你身邊,不是還有女人陪著麼?那個女人漂亮又年輕,很符合你的條件,而且……」
她頓了頓,才繼續道:「看樣子,你們之間發展的也不錯……」
喬梵天斂眉低笑。
他等了她三年,卻等來這樣一個結果,這個女人,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很許多……
這是對他以前肆意踐踏女人的報復嗎?
他喬梵天被女人甩了,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了。
所以他讓無殤將那個女人帶了過來,再次見面,就算短暫,他也不要在她面前孤單影只,這是他僅剩的尊嚴了……
「走吧……」
他斂眉,聲音已經恢復如常:「謝謝你送我過來。」
易思念沉默了下,她覺得她是有話想要跟他說的,仔細想想,卻又想不出一句半句來……
他們之間,已經疏離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確切的說,是一直不曾近距離過……
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她轉身打算離開,那個剛剛趕她走的男人卻驀地起身從身後將她抱住,用力的。
易思念站住,心跳驀地漏跳了一拍。
「易思念,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他擁著她,冰涼的唇緊緊貼著她的臉頰,有什麼東西無聲落下,濺落在她肩頭,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我是那麼那麼喜歡你……」
我是那麼那麼喜歡你……
我是那麼那麼喜歡你……
我是那麼那麼喜歡你……
易思念凝眉,沒錯,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吃的渣都不剩了……
渣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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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三點鐘了,她的手剛剛碰到門把手,門卻自動打開了,裴哲低著頭穿著衣服就向外走,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嚇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易思念也被他嚇了一跳:「裴哲,你這時候出來做什麼?」
裴哲頂著亂糟糟的頭髮,一眼看到是她,嚇的三魂丟了七魄:「嫂……嫂嫂嫂子……」
易思念皺眉:「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
「裴哲。」身後傳來男人沉穩冷靜的聲音:「回來。」
裴哲又是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伸手就要推開易思念衝出去,後衣領卻被提前一步提了起來,他踉踉蹌蹌的向後退著:「你……你放開我!!!」
易思念走激怒,順手將門關上,這才發現,裴聖墨只穿著一件長褲,上半身赤|裸著,露出結實的胸肌。
她尷尬的輕咳一聲,下意識的把視線調到一邊:「我……上樓去睡了,你們也早點睡。」
「好。」裴聖墨點頭。
「嫂子,救我!!!」裴哲在身後大叫。
易思念裝沒聽到,幾乎是小跑著跑上了樓梯,臥室裡,小白還安靜的睡著。
她坐在床側,看著他小小圓圓的臉,有瞬間的怔忡。
是不是,該告訴他呢?
可是告訴了又能怎樣?能改變什麼嗎?
她不否認那個男人或許是喜歡自己的,可這種喜歡到底值幾斤幾兩呢?他始終都是不甘寂寞的,形形色色的女人圍繞在他身邊,而他還口口聲聲說愛她的場景,她沒辦法想像,也不敢想像。
或許他們之間,本該這樣,各自組建各自的家庭,兩不相干……
或許……
正傷感著,就聽到外面一陣聲響,間歇傳來裴哲小小聲的求救聲,她懨懨的縮了縮脖子。
裴聖墨脾氣不怎麼好,她惹不起,他還是自求多福吧……
但是在心裡,她還是會為他加油的!!
這麼想著,覺得自己其實也是個很善良的人,於是就心安理得的去浴室洗了個澡,抱著兒子小小的身子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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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裴哲是站著吃的早餐。
易思念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往他身上掃瞄,好讓他覺得舒服一點,可是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做賊心虛,她不去看他,裴哲就時不時的偷瞄她幾眼,見她似乎沒有特別的情緒,這才若有似無的舒了口氣。「唔……」裴若白似乎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幾口就把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她左哄右哄,他就是不肯再吃一口。
「我去工作了。」
裴聖墨拿起餐巾來擦了擦唇角,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慢慢吃。」
頓了頓,從皮夾裡抽了張卡放到桌子上,滑到裴哲跟前:「好好學習,今年再考不上,以後學費生活費都由你自己來負擔。」
裴哲臉色頓時鐵青,張了張口想要發火,又忌憚一般的看了眼易思念,悶悶的忍了回去。
「怎麼?」
那樣一個冷漠冷情的男人,剛剛走了兩步,見他臉色不對,忽然又折了回來,破天荒的調侃起面前的人來:「不要?」
「……」
「不要的話,那我就收回去了……」他作勢要將卡拿回去。
裴哲憋了憋,沒骨氣的把卡搶了回來。
裴聖墨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每週回來三次,否則這個卡也會給你停了。」
「什麼?!!!」裴哲尖叫一聲。
易思念正拿著小勺子強迫裴若白吃東西,驀地聽到他這一聲吼,嚇的手抖了抖。
「怎麼?」裴聖墨挑眉看他:「不願意?」
「……」
裴聖墨沒有再說話,轉身就要走,他這一走,肯定是要給他點厲害瞧瞧了,裴哲忙不迭的抓住他的西裝袖子:「願意……」
裴聖墨的視線落在他緊緊抓著自己西裝的手上,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什麼,頓了頓,才開口:「在學校不要學別人亂花錢了,以後每天我會讓人給你送一份營養午餐過去,早餐晚餐什麼的我管不著,但是午餐必須吃我派人送去的,他會看著你吃完再走。」
「你這樣……」裴哲頓時氣的臉色鐵青:「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過分不過分……」
裴若白怎麼都不肯吃,易思念乾脆自己一口吃了,正好聽到他這句話,不由得開口:「你哥從來沒跟我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呢,你得知足。」
裴哲的臉紅了紅:「嫂子,我跟我哥……沒什麼的……」
易思念笑笑。
到底還是沒出過社會的孩子,這句話擺明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哎,單純的娃娃……
裴聖墨離開後,裴哲也慌忙找了個借口跑掉了,易思念抱著裴若白,一手摸著他的小肚子,眉頭緊皺:「小白,你不是脹肚子了吧?」
小傢伙緊緊的抓著她的一縷頭髮猛力的扯著,玩的不亦樂乎,易思念痛的齜牙咧嘴:「我還是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我們做一下檢查,嗯?」
醫院裡人滿為患,她一手抱著裴若白,一手拿著手機打電話:「韓醫生,我到了,現在方便嗎?」
「可以可以,裴太太您過來吧。」女醫生立刻客客氣氣的開口。
病房外站滿了客人,易思念剛要抱著他進去,一個女人抱著一個滿面通紅,昏迷不醒的小孩子衝了過來,聲音裡滿是哭腔:「請問能不能先讓我進去?我兒子發高燒了,嗚嗚……」
易思念愣了下,忙不迭的後退了一步:「好,您先進去吧,我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