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流澈站在窗前,看著那大紅喜帕上的龍鳳呈祥,不禁感到很幸福。
他的妻子雖然沒有楚若那般聰明伶俐,但是絕對有楚若所沒有的單純與可愛。
或許,這才是他生命中應該要珍視的女子,矢志不渝。
「請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從此夫妻稱心如意。」喜娘在一旁端著托盤上前,笑著祝福道。
軒轅流澈拿起喜秤,依言輕輕佻起喜帕櫟。
當楚憶仙的臉一點點地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軒轅流澈如同看見了仙女一般。
只見她鵝蛋臉上,那稚氣未脫卻又強自裝作成熟的小臉上,微微有些酡紅。小巧的紅唇不自覺地上彎,噙著許多的幸福與喜悅,不勝新婚的嬌羞。
楚憶仙微微垂眸,不敢抬頭看向高大偉岸的軒轅流澈,只覺得被他灼灼地目光盯得有些害怕,臉上更是不由自主地惹上了一抹誘人的紅暈彰。
「娘子,你真美。」軒轅流澈學著民間的叫法,對楚憶仙溫聲喚了一句。
聞言,楚憶仙地臉垂得更低了,她輕咬著下唇,輕聲回答道:「相公,人都說,新婚的女子總是最美的。」
「不論何時,你在我眼中都是最美的。」軒轅流澈不忍釋目地盯著楚憶仙,動情地說道。
就在這時,旁邊的喜娘走上前。
在這種場合下,她的臉上也同樣寫滿了喜悅與祝福,端著盛滿喜酒的酒杯對她們說道:「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琴瑟和鳴,恩愛一生。」
軒轅流澈取過酒杯,遞給楚憶仙一杯,對她溫聲說道:「你只要輕抿一口便可以,剩下的,就讓我來替你喝乾吧。」
「嗯。」楚憶仙十分乖巧地輕聲答道。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絕對不能因為喝醉而丟了面子,更不能讓人笑話。
這是楚憶仙在昨天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聽得她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她仰起頭看了一眼軒轅流澈,只覺得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已經來臨。
今後的生命中,不管人生的道路上還有怎樣的風雨艱辛和坎坷挫折,她都應該要好好地陪伴在他的身邊,兩個人互相尊重,彼此珍惜,相濡以沫,一直到永遠,永遠……
楚若本想喝幾杯酒,但是在看到那麼多豐盛的食物時,她只覺得渾身都有股噁心的***,不住地向院外走去。
半蹲在後院地走廊檔口,楚若輕咬著下唇,有些發呆。
她剛剛為自己把了脈,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肚子,又懷孕了?
感覺好雷人,居然又中獎了……
「怎麼了?」鳳無涯蹙眉看向楚若,有些不解地問道。
從剛才他就看到楚若面色有些蒼白,已經出來好幾趟了。
跟著過來看到楚若吐的那些污穢物時,鳳無涯不禁擔心地跟著蹲下身來,沉聲問道:「朕問你到底怎麼了?」
「額……無涯,我……」楚若錯愕地扭過頭去,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為難地說道,「我,我好像……」
「你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樣吞吞吐吐的了?朕看看。」說完,鳳無涯也不等楚若答應,直接伸出手,將食指和中指放在她的手腕上。
當他診斷出來楚若的症狀時,驚愕地張大嘴巴,眼裡滿是驚喜。
他有些語塞,不禁低聲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為何昨晚沒有告訴朕?」
「就是剛才發現的,並沒有多注意什麼,只是剛才看著那些東西想吐。」楚若不好意思地說道。
「走。」鳳無涯拉著楚若站起身來,帶著她就向門口走去。
楚若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詫異地問道:「幹什麼去?」
「回宮,養著身子。」鳳無涯毅然決然地說道。
「別鬧了,這樣不行。」楚若失笑一聲,拍了拍鳳無涯的手背,對他溫聲說道,「我們還是等婚禮舉行完了再走吧,要不然那些賓客們該說我們了……」
「朕看誰敢說我們?」鳳無涯回過頭來,沒好氣地瞪了楚若一眼,對她沉聲說道。
楚若唇角微微向上揚起,對鳳無涯溫聲說道:「我沒事兒,現在起不喝酒了,以免對孩子不好。至於走不走,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我的親人們都在這裡,他們還在為仙兒的婚事忙碌著,咱們也該慶祝慶祝不是?走吧,軒轅流澈還沒有向我們敬酒呢,趕緊回去湊湊熱鬧吧。」
「胡鬧。」
「我沒胡鬧。你才大驚小怪的呢。」楚若含笑說道。
說罷,她快步轉身走進角門,一直都拉拽著鳳無涯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大廳中,軒轅流澈身著新郎服穿梭在各個親朋好友之間。
此時此刻,他早就已經放下了一國之君的身段。更準確地說,現在他的身份,應該是楚家的九女婿。
到了楚若這一桌時,柳詩指著鳳無涯和楚若對軒轅流澈溫聲說道:「這是你三姐和三姐夫,他們的名字你也都知道了吧?今日你喝的酒太多了,咱們還是以茶代酒吧。」
楚若聞言,一抬手對柳詩說道:「娘,您這樣做豈不是讓九妹夫心裡過意不去嗎?他一定可以多喝兩杯的,別擋著他的興致。」
說完,楚若站起身來,親自為軒轅流澈倒上了兩杯酒,含笑對咬牙切齒卻還在極力隱忍的軒轅流澈說道:「九妹夫,我們兩個人都是看著仙兒長大的,今日筵席上不分尊卑。來,我們敬你一杯。」
「為什麼是兩杯?」軒轅流澈有些惡寒地說道。
他現在已經喝得有些微醉了,可是筵席上還有一半的酒桌沒有去過。如果照這樣下去,恐怕今天晚上肯定是無法跟楚憶仙洞房了。
他來到大亞王朝這麼久,就只有那一次跟楚憶仙在一起過,好不容易等到現在,難道還不該在新婚之夜好好地……
再說了,他還是紅日國的國主呢,楚憶仙從此以後就是紅日國的王后了。
即使是分尊卑又怎麼了?他們紅日國其實也不是很差的吧?
不等軒轅流澈想些什麼,楚若早已粲然地笑道:「嗨,要麼你就當替仙兒也敬我們一杯算了,要麼就當敬我一杯再敬你三姐夫一杯。」
「對了,喝酒之前先改改口吧,你知道叫我們什麼吧?剛才我還看到你跟其他人都稱呼過了的。」楚若擺明了是想給軒轅流澈下馬威,讓她知道楚家的人都不是好欺負的,免得到了紅日國以後,楚憶仙會受到欺負。所以楚若說的話也不算多麼出格,很正常的事情。
聞言,鳳無涯唇角微微上彎,揚起下巴等著軒轅流澈叫他「三姐夫」。
軒轅流澈鬱悶無比地在心裡把楚若給叨叨了一邊,溫聲說道:「三姐好,三姐夫好。」
「乖。」楚若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從袖內掏出一個紅包,對軒轅流澈含笑說道,「喏,這是我們給你的紅包,不成敬意。」
說完,楚若便跟鳳無涯端起杯來,直接喝了下去。
楚若放下杯一口,彷彿剛才是喝得白開水似的,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辣。
事實上,她確實是喝得白開水,只不過軒轅流澈不知道罷了。
酒過三巡,軒轅流澈已然是喝得有些多了,跌跌撞撞的被人扶著進了洞房。
楚若站在洞房門口,早早地便等著軒轅流澈的到來了。幾個丫鬟下去以後,楚若對紅香和綠染低聲說道:「你們先進去侍奉九小姐把頭上那些繁重的頭飾去掉,就說新郎官馬上就到。」
「是,奴婢遵命。」二人褔身應道,隨即一起走進了房間裡。
楚若抬起頭來,對軒轅流澈鄭重其事地說道:「軒轅國主,我現在正式把九妹交給你了。」
「仙兒有時候可能脾氣不大好,所以你一定要多多體諒她。她心性其實是很善良的,只是性格太過單純了些。請你不要讓她傷心,她害怕受到傷害,所以一直都是處在幸福的小窩裡,冥想著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好人。拜託了。」
「嗯,寡人知道。」軒轅流澈鄭重地點了點頭,對楚若說道。
他想了想,讓微微有些醉態的頭腦暫時清醒一下,對楚若溫聲說道:「楚若,寡人從前喜歡你沒有錯,但是早已經對仙兒鍾情。所以,寡人會放下這段本不該有的感情,成全你跟鳳無涯,也成全寡人跟仙兒。」
「如此甚好。」楚若滿意地頷首,讓出位置給他,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仙兒知道你從前喜歡我的事情,但是她願意去包容你,接納你,所以,也請你給她足夠的寬容和諒解。」
軒轅流澈怔忡地抬眸看了楚若一眼,眼裡滿是對楚憶仙的喜愛和感動,對楚若已經變了那種親人一樣的關懷。他無比真誠地說道:「好,我會的。」
沒有用帝王的自稱,只是一個尋常的丈夫對妻子之姐的承諾。
楚若緩緩離開了這裡,一路也沒有回頭。
她的愛情在鳳無涯那裡,而那個傢伙,現在也是對她寵愛有加,甚至都是獨寵在身邊,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二月春風悄悄來,三月桃花朵朵開。
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楚若對著春天無聲的感慨:我楚若的春天也隨著你們一起來了。
筵席散場後,楚若困乏地撐著腰部,感覺比自己成婚還要累呢。
不過話說回來,楚若都沒有正經地拜堂成親。她一窩蜂似的闖入了皇宮裡,就那樣直接成了皇后。
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補辦一場婚禮,至少也要給她機會來實施這件事情……
方若華看楚若露出疲倦,走上前關切地說道:「若兒,是不是太累了?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楚若聞言,回過頭去看了看方若華,含笑說道:「姨娘,我沒事兒。現在不過是因為剛剛有喜,所以身體有些吃不消。」
「真的?」方若華不禁啞然失笑,開心地不能自已。
「嗯,真的。」楚若認真地回答道。
柳詩也十分高興,連忙派人從庫房裡取出兩個姣好的錦緞,對她關切地說道:「若兒,這錦緞都是最上等的,我一直都給你留著。可是拗不過仙兒喜歡,給她做了一件。剩下的你拿去吧,質地輕柔,而且也不會掉色,做孩童衣服也是很好的。」
「好,謝謝娘。」楚若讓紅鸞把錦緞接過來,便跟他們寒暄了幾句,與鳳無涯一起離開了。
大馬路上。
一輛馬車駕駛得很慢,正在慢慢悠悠地往皇宮裡駛去。
楚若無語地坐在那裡,看向一臉陰沉的鳳無涯,無奈地說道:「我們不需要行駛得這樣慢吧?其實我沒事兒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相當清楚。」
「不行。你現在需要好好的修養,宮中的事情也少插手吧,把六宮大權交給阿蓮娜去管理。」鳳無涯完全是出於對楚若的身體考慮,但是楚若已經氣悶到不行了。
「為什麼?我不同意!掌管六宮大權本來就是我的事情,我才不會讓她胡亂管一通呢!」
楚若心中惱火,說出來的話也是充滿了鄙夷。
她睨了鳳無涯一眼,用一種揶揄的口吻繼續說道,「你該不會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吧?難道阿蓮娜就行?她能不讓皇宮裡死人,那就算是天下太平了。」
鳳無涯蹙眉看向他,沉聲說道:「楚若,你怎麼總是這樣任性?」
「我有我的堅持,還請皇上不要再說這一類的話題。再說了,阿蓮娜這幾天都不能說不能動,你想讓她如何處理六宮瑣事?」楚若斬釘截鐵地說道。
當初楚若懷著盼兒的時候,也是為了生意而奔波了幾次,後來才漸漸地在楚府裡歇息了下來。現在只在後宮裡奔走,只要多注意一些,不會有問題的。
提起阿蓮娜的身體狀況,楚若忽然就想起了淑妃。
淑妃死亡的事情,大概也就在這幾天了。好在軒轅流澈他們明日便啟程回國,也衝撞不著了。
楚若輕歎一聲,對鳳無涯擔憂地說道:「淑妃的事情已經完全處理好了,但是我怕阿蓮娜中途會壞事兒。萬一她為了想要報仇,非要對淑妃進行鞭屍和屍體損壞,那就慘了。」
鳳無涯抬眸看向她,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不會的,朕在那邊給你擋著。」
聞言,楚若滿意地看向他,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不錯哦。你現在倒像是有些向著我的好夫君了,讓我忍不住更加愛慕了。」「貧嘴。」鳳無涯輕哼一聲,沉聲說道。
楚若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大,對他嬉皮笑臉地說道:「皇上對臣妾好,自然是能夠容忍臣妾的一切缺點。貧嘴算什麼?只不過是夫妻生活的調味劑罷了。」
翌日一早,兩國的皇帝都要啟程回國。
楚若和鳳無涯到城外親自相送。
送走楚憶仙和軒轅流澈時,楚若差點兒就哭出聲來。
她最小的妹妹就這樣遠嫁了,如今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揮手離去,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轉過頭去看向一直死賴著不肯走的歐陽月,楚若不禁微微蹙眉。
又來了,又來了,他不用這樣曖昧不已的目光看著她,難道會死啊?
「皇上,皇后娘娘,孤就此告辭。諸位不必遠送,免得孤捨不得回去了。」歐陽月莞爾輕笑,那一對風流倜儻的桃花眼真的是要把所有女子都給迷住了,只除了楚若。
歐陽月微微瞇起眼睛,眼裡閃過一抹精光。
他終於知道自己對楚若為什麼一直這樣動心了,因為在她身上,他完全看不到楚若對自己的心想。
娘的,除了鄙夷,就是唾棄。
他堂堂一國之主,雖然一直這樣不拘小節,但心裡還是極度自戀的那種人。
面對楚若的冷漠,歐陽月深深地記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