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自古以來就是女人們爭鬥的場所,對於楚若來說,她其實對這些明爭暗鬥也是見慣了的。
從前自己在楚府裡時,面對刁鑽的三姨娘和四姨娘,可以說是相當平靜地面對了。
就在楚若進宮之前不久,三姨娘被楚名揚徹底休掉逐出了家門,原因是三姨娘心術不正,幾次三番想要謀害楚若的兒子。
楚若每次想到兒子因為受到驚嚇而發高燒時的模樣,就覺得心有餘悸,慌亂不已。
楚若不禁心想,走了也好,三姨娘留在楚府裡始終是個禍害璽。
也幸好楚芸在今年年初時便嫁了人,從此跟家裡沒有關係了。
不過她嫁到夫家後是否能夠過得幸福,就全靠自己了。
只不過三姨娘一生都在為了爭臉面而活著,居然單獨被掃地出門,一時大病不起,總想著要再度回來徑。
但是,楚名揚心意已決,不再理會她的花言巧語。
三姨娘在娘家的地位也變得很微妙,再加上她帶回去的錢被家中弟兄揮霍一空,老娘又去世不久,再也沒人為她撐腰,沒多久便香消玉殞了。
所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楚若對三姨娘現在的下場一點兒都不覺得同情,因為這都是三姨娘咎由自取的。
她只是有些拭目以待,阿蓮娜最後的下場究竟是什麼……
諸如現在,阿蓮娜高傲地坐在左側下首的位置上,冷眼睨向其他妃嬪,根本不把她們在眼裡。
而與她一同做了正一品妃子的淑妃、德妃、賢妃三人,品級只是排在了貴妃的後面,但是位份卻與阿蓮娜是一樣的。
淑妃乃是楚若比較欣賞的一個女子,就是那日曾經跟鳳無涯提起過的劉御史那文武雙才的千金。而德妃則是裴尚書家的次女裴詠欣,賢妃也是相當得體的一位高官千金。
楚若之所以給她們安排這樣高的位份,也不過是告訴她們,她可以許給她們高位,便也可以將其貶為庶民。
最後,楚若還恩威並施地提醒所有人不要得罪貴妃阿蓮娜,免得被殃及池魚。
她這樣的警告無疑讓許多人都對阿蓮娜表示好奇,有些則很不屑地認為,一個鄉野的女子不過就是飛上枝頭做了鳳凰,還能上得了檯面不成?
因此,今日楚若就好像是在看熱鬧一般,聽著大殿之內的人們聊天說話。
淑妃是一個大氣凜然的女子,既能文又能武,所以也有些驕縱的性子在的。
她聽聞貴妃是早年便跟隨者皇上的人,所以對她溫聲說道:「貴妃姐姐,妹妹聽說您跟皇上感情甚好,很是欣羨,不知姐姐有沒有什麼心得體會想要跟大家分享的?」
阿蓮娜聞言,得意地揚起下巴,睨了淑妃一眼,冷冷笑道:「那是自然的,本宮跟皇上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淑妃想要學習經驗,不如親自去問皇上吧,看看皇上能不能對你言傳身教一番,別在這裡問本宮!簡直是自討沒趣,難道就不怕臊嗎?」
「你……」淑妃被當眾這樣鄙視,頓時怒火中燒。
她不怒反笑,對阿蓮娜點頭笑著說道,「貴妃姐姐說的是。所以臣妾從來都認為,那些在背地裡說您搶了皇后娘娘的位置才得以一直陪在皇上身邊的人,簡直都是蠻不講理。貴妃姐姐這般有自信的人,又怎麼會去做下三濫的事情呢?」
「淑妃!你不要血口噴人!」阿蓮娜被說中了心事,頓時面紅耳赤。
她指著淑妃的臉揚聲怒道,「本宮光明正大的隨侍皇上左右,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呀,臣妾也是為貴妃姐姐抱不平而已,想不到姐姐竟然這樣氣惱。」
「罷了,是妹妹的不是,再也不跟貴妃姐姐提便是。」淑妃狀似失言地掩了掩嘴。
過了半晌之後,淑妃看向楚若,對她溫聲說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沒有詆毀您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皇宮裡這樣大,難免有些嚼舌根的人在背地裡議論紛紛,剛剛臣妾只不過是跟貴妃姐姐談上一談而已。」
「無礙,本宮向來都不會拘泥這些小節。不管事情真相是什麼樣的,本宮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楚若溫柔地點了點頭,看向依舊有些惱火的阿蓮娜,寬慰道,「貴妃妹妹也別太多心,本宮都沒生氣呢,你這裡著急做什麼?這些姐妹們都是剛剛入宮的,難免會有些言語的地方不得體,咱們不去深究便是了。」
阿蓮娜不悅地看向楚若,她在這裡扮慈祥做和事老,倒把自己給踩在了腳底下?沒那麼容易!
阿蓮娜溫婉地一笑,斂去心中所有的怒氣,對楚若脆聲說道:「皇后姐姐說的是,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別人搶走的,哪怕一時被迷惑住了……」
剛說到這裡,她猛然發覺這話用來形容自己也不為過,頓時面上一紅,倏然住口。
楚若的笑意卻漸漸加深,含笑說到破:「不錯,想要穩穩地握住,那就要看看是否能夠坦然面對接踵而來的爭鋒。」說完,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眾人,緩緩說道,「剛才的話題過於沉重,本宮換個話題吧。」
說著,她轉過頭去看向紅鸞,頷首說道:「紅鸞,給諸位妹妹們換杯茶水,剛剛倒上的那些想必有些涼了。」
「是。」紅鸞點了點頭,轉身退了出去,叢茶間裡準備好熱茶後,用棉套圍裹著走了過來。
因為在坐的有五十多位小主與妃嬪,紅鸞端著的托盤裡放著的紫砂壺也是個別大一些的。
她一一為小主們倒上後,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掃過眾人的臉,隨即回到了楚若的身旁,悄悄地向她遞了個眼色。
楚若心中一凜,隨即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剛剛楚若吩咐人倒的茶裡都是下了些作料的,倒也不是毒藥,而是在印堂上能夠閃現出來此女人是否還是處子的隱晦藥物。這樣的藥物被眾人服用以後,顯現出來的特徵也只有內行的人才能看出來,其他人是不會察覺的。
紅鸞剛才掃了一周後,除了阿蓮娜和另外三個沒有侍寢過的小主茶水未動以外,其他女子的臉上都顯示還是處子之身。好奇怪的事情……
楚若心中陡然生疑,聽說這兩天鳳無涯還曾召幸了三位妃子,每次彤史都記錄有落紅,可這些人卻依舊還是沒有被開苞的……
難道,無涯的身體有蹊蹺?
可是,楚若那次明明看到鳳無涯jian挺的小無涯,是與尋常時無異的。
本來楚若心口處還疼了兩天,將鳳無涯從上到下都罵了一個遍,但現在看起來,鳳無涯根本沒有動那些女子,肯定另外有原因……
今日便是月圓之夜,楚若一定會想方設法解開那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想到這裡,她含笑對眾人說道:「諸位妹妹剛剛來到後宮之中,難免會有所不適應。不過本宮希望大家還是早些適應,方便更好地為皇上分憂解勞。」
「是,臣妾(嬪妾)謹遵皇后娘娘的教誨。」眾人聞言,連忙異口同聲地答道。
楚若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繼續說道:「再過十幾天便是除夕之夜,本宮能與姐妹們一同歡度這樣辭舊迎新的大節日,自然是十分開心的。」
「不過,紅日國和明昭國的國主也即將到來與我大亞王朝共同慶賀新春以及恭賀皇上登基,但凡正二品以上的妹妹們便要準備好所有的禮儀規範,屆時是要坐在首席側座與兩國君主帶來的妃子們相談,略盡地主之誼。」
「當然,其餘的妹妹也不要氣餒,在除夕國宴過後,翌日的家宴上,所有的妃嬪便都會位列其中,共同祝賀新春。」
楚若此言一出,眾人都忍不住沾沾自喜。
尤其是正二品妃位以上的女子們,更覺得這是個能夠體現自己雍容大方的好時機,絕對不能錯過。
如果能在國宴上得到皇上賞識,說不定就能夠從此一躍而起,榮寵無限了呢。
然而,阿蓮娜卻對此事嗤之以鼻。
不管在任何時候,只要有楚若在的地方,自己的風頭便會被蓋過。
不過那也不要緊,她現在只要擁有皇上一個人的目光和心意便可,而至於其他什麼國主和文武大臣都是無關緊要的,對於她阿蓮娜來說,根本就不需要去迎合。
楚若的眸光卻漸漸地深了下去,紅日國……她想起了軒轅流澈那個風情萬種的男子。
雖然自己曾被她禁錮,但是她也獲得了軒轅流澈近乎寵溺的關愛。
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不見,他是否別來無恙?
阿蓮娜目光一閃,敏銳地發現了楚若有些迷離的眼神,她是在想念什麼人嗎?
這樣不經意表露出來的神情裡似乎帶著愧疚,也帶著些無奈和疏離,絕對不是在想念鳳無涯的。
阿蓮娜聯想到剛剛楚若說的事情,莫非跟那兩個國主有關的?
猶記得,鳳無涯在還沒有失去對楚若的記憶時,對阿蓮娜無意中提起過,楚若曾被擄去紅日國一段時間,後來在紅日國裡跟鳳無涯相遇,這才逃回了大亞王朝……
唔,看起來她需要好好地計劃一下了,說不定可以借此機會剷除楚若也說不定呢,屆時皇后之位便一定是自己的了!
傍晚之前,楚若便坐著鳳輦去找鳳無涯了。
為了防止他刻意把發病時間避過去以後才會過來,楚若便打定主意,不管他怎麼哄自己,都不會走的。
於是,鳳無涯在批閱奏折的時候,楚若便坐在離他不遠的桌前,也拿著筆在宣紙上細細地勾勒著什麼。
楚若每次作畫的時候都非常入神,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鳳無涯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鳳無涯蹙眉低下頭看過去,只見楚若所畫的是一名男子。
倒也不是畫的男子的正面,而是在一個山洞中,正在捂著頭好像承受著什麼病痛的事情。
鳳無涯的腦海裡閃過這樣一幕的時候,只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令大腦裡微微有些疼痛。
畫完這些場景後,楚若伸出手去摸了摸剛剛乾涸的部位,輕輕呢喃著說道:「別怕,不痛。」
隨即,他又在那男子的身旁又畫了一個女子,那女子正緊張又擔憂地站在男子的旁邊,緊緊地看著他。女子焦灼的情緒溢於言表,在楚若的筆下粲然生輝,彷彿都活了一般。
分無涯緊皺著眉頭,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畫中的男人是我嗎?」
「嗯?」楚若愣愣地扭過頭抬眸看向鳳無涯,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身旁。
她淡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是皇上。」
「這個山洞……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那個女子,沒有任何印象。」鳳無涯伸出手指著畫中的女子,幾乎是戳定地說道,「你是說,這個人是你?」
楚若也不立即承認,只是反問道:「皇上認為是誰呢?或者說,您認為是阿蓮娜妹妹?」
鳳無涯陰沉地目光移向楚若靜默地臉龐,有些惱怒地說道:「大膽!你這是在嘲笑朕的判斷能力嗎?」
「沒有,臣妾只是替皇上在回憶過去的事情。」楚若搖了搖頭,對他失笑一聲說道,「在皇上的印象中,應該是會有很多次在山洞中度過的。」
「不過,皇上難道就不想一想,為何總是像缺失什麼東西似的?好比說……有沒有感覺空蕩蕩地山洞中,少了這樣一個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楚若把手指向那個女子,定定地看著鳳無涯,繼續說道:「這樣一個女人應該是在皇上心底的最深處裡,只是皇上暫時記不起了而已。」
「你什麼意思?」鳳無涯揶揄地說道,「該不會又想跟朕說,朕心裡應該有你吧?楚若,這樣的把戲你究竟要玩幾次才會罷休?」
「如果真的可以罷休,臣妾希望皇上可以恢復所有記憶。」楚若溫聲笑道。
她轉過頭去看向龍案上已經批閱完的奏折,站起身來微微褔身說道,「皇上,既然您已經忙完了,是否可以擺駕鳳儀宮了?」
鳳無涯聞言,淡淡地說道:「自然可以。皇后處心積慮想要面對朕的窘態,一定要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好,臣妾都已經準備好了。」楚若淡然淺笑,並不把鳳無涯森冷的表情放在眼中。
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練就了金剛不倒之身,現在根本就不怕鳳無涯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
半個時辰後,鳳儀宮內。楚若已經寬衣解帶,換上舒適的中衣,從屏風內走出來。
卻見鳳無涯還坐在桌前看書,並沒有就寢的意思。她走上前溫聲說道:「皇上,臣妾侍奉您來更衣吧。」
「不急。」鳳無涯抬頭向外面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說道。
他心裡有些狐疑,今晚發作的時間怎麼好像晚了一些?就算是在心裡已經做好了迎接發病的準備,但是那種疼到骨髓裡去的頭痛還是難以讓鳳無涯忍受。
他的性情之所以大變,就是被一次又一次地病痛折磨下來所致。
鳳無涯心中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性情可能跟之前不同了,但他卻覺得沒有什麼好擔憂的,至少每次發病之後,他還好好地活著。
就在這時,小安子在外面請示道:「啟稟皇上,貴妃娘娘差人來問,皇上可是要到來儀宮稍作片刻?」
楚若聞言,不由得微微蹙眉。
阿蓮娜倒是個不怕死的主兒,竟然敢面對鳳無涯發病時的慘狀?
她不動聲色地走向褐色的大木櫃前,打開後,從角落裡取出一包金針來。關好櫃子後,轉過身又走了回去。
鳳無涯睨向楚若,見她一副淡定的樣子,抬了抬手說道:「不必了,讓人帶朕的話回去,貴妃早些安歇吧。」
「喳,奴才遵旨。」小安子恭聲答完之後,便走向宮門口,向前來詢問的明月如實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