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想說的是?」雖然貞妃還沒有把事情說出來,但皇上也聽出了點端倪來。她如此費盡心思,拐變抹角,又不惜忤逆他,她最終的目的不就是想跟他稟報什麼嗎?
貞妃一怔,隨即便笑了起來:「既然皇上都看出來了,那臣妾也不就遮遮掩掩的了。事情是這樣的,前幾日我出宮想去向觀音娘娘祈福,在半路上卻被這名女子攔下,說要找臣妾主持公道!」
貞妃把她站在她身後的楚若拉了出來,指著她對皇上說道:「臣妾見她欲言欲止的樣子,便知她有難以啟齒的冤情,臣妾一時心軟,便自作主張地把她帶回了來儀宮加以盤問。誰知事實竟大大了乎了臣妾的意料!媲」
「到底是什麼事,快說!」這時候皇上也被貞妃挑起了好奇心丫。
「臣妾不敢說。」貞妃突然低下頭去,戰戰兢兢的樣子。
「你倒是說啊。」國師有些不悅地催促女兒:「你今日不是正為這事來面見皇上的嗎?怎麼有機會給你說你又不說了?」他真的不明白女兒的葫蘆裡賣些什麼藥。
「可是……」貞妃抬起眼皮瞄了皇上一下,有些為難。
她這個舉動被皇上看在了眼裡,頓時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便道:「無論你說什麼,本王都賜你無罪。」
「臣妾謝皇上。」貞妃抬起頭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大家一看,她哪裡有惶恐的模樣,看她的神情,擺明就是得意。
「皇上,這位女子跟臣妾說她被逼婚。」
「她被逼婚應該去找官府啊,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怎麼麻煩到皇上這裡來了?」國師有些氣急敗壞,氣女兒的不懂事:「這位姑娘不懂,難道你不懂嗎?」
這時貞妃卻笑了起來,對國師安慰道:「爹爹切莫生氣,且聽女兒一一道來!」貞妃走到國師面前,拖著他坐了下來,並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為他順順氣。
貞妃的眼光微閃,帶著一絲奇異的色彩:「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勸她去找官府解決就是了,可是她居然說官府不敢受理,所以臣妾才覺得奇怪,細問之下才知道對她逼婚的人莫說是官府不敢受理,就連臣妾也不敢過問啊,所以臣妾才急著來找皇上。」
「哦?竟然有這種事?把愛妃你都給難住了?」皇上挑了挑眉,便思索起來,看來這件事還真的是非同小可。
按道理來說,貞妃是不可能為了一點小事就來打擾他的,她肯定也是遇到了她不能解決的事情。
可是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不能解決的呢,她在整個皇宮早就呼風喚雨了,怎麼可能被小小的一個逼婚案件難住了?除非是她遇到了比她更強力的對手?
這時皇上的心底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忙問道:「你這逼婚的人是誰!」
就等你這句話,貞妃心裡暗說道,「是皇后啊,皇上!」說完便特意抬頭觀察著皇上的表情。
「你說什麼?」皇上與國師同時被驚到!
「你可別胡說啊。」國師緊張地扯了扯貞妃,示意她慎言。即使她身為貴妃,但對方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啊,而且還是皇上親點的。要是稍有差言,她可就性命不保啊。
她平時嬌蠻是嬌蠻,可至少還知道進退,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可今天怎麼全反道而行了。先前不顧劉公公的攔阻,拂了皇上的命令不說,而現在她居然又當皇上的面說起皇后的不是來了。
這可不是鬧得玩的啊,國師不由得為女兒捏了一把汗!
而這時皇上的臉上卻早已沉了下來。
「我沒胡說!」貞妃對國師的指責有些不滿:「本來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事實卻由不得我不相信!」
對於她的解釋,國師還是不願意相信,直覺女兒的話確實是太荒唐了。他知道女兒一直都與皇后不和,但是一事歸一事,不能混為一談啊。
女兒的糊塗讓國師冒起一股火氣來:「皇后一國之後,而大皇子又身份尊貴,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必耍這等手段來進行逼婚?」說出來都沒有人願意相信。
見國師執著不相信她的話,貞妃有些心急道:「現在看來不管我怎麼說你們都不會相信的了,還不如由當事人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對於貞妃的提議,國師卻不贊同:「如果她執意要污蔑皇后,那事情也只是由得她說而已。正所謂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時候貞妃也不在意國師對她的誤解了,她淡淡的地說道:「如果爹爹知道這位姑娘的身份後,就不會說這番話了。」
「那她是誰?」國師有些不以為意。
「陌姑娘,你來說。」貞妃對楚若努了努下巴,示意她上前去。
楚若聽後便喜上眉梢,忙上前跪下回話:「皇上,小女名叫陌簡萱。」她抬起頭看了看皇上的表情,發現沒有什麼異狀便又接著說道:「家父是當朝戶部尚書陌城!」看你這次跳不跳腳,楚若心裡暗暗思忖著。
「你是陌城的女兒?」皇上不可置信!
「正是!」楚若再次證實自己的身份,把國師也驚得目瞪口呆。
看到皇上與國師驚訝的表情,貞妃有些得意:「這次你們該相信我沒有胡說吧?陌城是當朝戶部尚書,官職不小,試問在整個朝廷又有誰敢對他逼婚呢,又有誰有這個權力呢?」貞妃對著皇上與國師分析道,但是她的語氣卻有些咄咄逼人,讓人一聽便知她是在針對皇后。
皇上的臉色顯出了些許的不悅,雖然他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貞妃就已經開始把矛頭指向了皇后,如此做法,不得不讓他心裡有微異。
國師不停地對女兒使眼色,但是正說得興奮的貞妃卻毫無知覺,繼續濤濤不絕地發表她的意見:「她作為一個皇后,卻如此不顧禮法。就連臣妾也看不下去了,但是臣妾自知位卑言薄,勸諫不了皇后,所以才來求皇上為陌姑娘主持公道啊。」
「你倒是很關心陌姑娘啊?」皇上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屑。
貞妃怔住了,她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是這個態度!她轉頭看向國師,才發現國師一幅懊惱的模樣,心裡一驚,才知道自己剛才說得太多了。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國師,向他投去求救助的目光。
國師無奈地歎了口氣,便向皇上請求為她開罪:「皇上,貞妃這次如此緊張,也是為皇上著想啊。現在雖然咱們也不能確定皇后是否有對陌姑娘逼婚。但要這件事真的屬實的話,這要是傳了出去,肯定會讓全天下的人恥笑皇上縱容妻兒,這樣一來,皇上以後又如何在眾人面前立威呢?」
國師說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皇上的臉色稍霽。
國師接著說道:「現在這件事應該算是皇上的家事,微臣覺得不必太過於張揚。皇上,我看不如這樣吧,先把陌城與皇后也請過來,當面一對質,便就知道事情的真實了?」
「嗯」皇上點了點頭,同意了國師的提議,便轉身對劉公公吩咐道:「去把陌城與皇后請到大殿裡來,記得,此事萬不可宣揚。」
劉公公便領命而去。
這時皇上卻看見跪在地上的楚若欲言欲止,多次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礙於龍威而不敢開口。
「陌姑娘有話直說!」皇上見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心裡一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曾經,楚若也是這樣跪在他面前,也是用這種表情看著他。而如今,她卻音信全無,就像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皇上,待會如果皇后來了,萱兒怕……」楚若誠惶誠恐地說道。
皇上一聽便知她心裡所想,便安慰道:「你不用擔心,皇后那兒我會搞定的。」說話間,皇上又興起一絲興趣來,問道:「陌姑娘,本王很好奇,為什麼你會對皇后把你指給大皇子如此排斥?」
鳳壁影雖然不是太子,但也是名皇子啊,而且生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如果她嫁給大皇子,他日之後,最少也能成為個王妃。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殊榮,可是她現在卻是對大皇子避如蛇蠍,這到底作何解釋呢?
在他印象中,也只有一位女子曾這樣拒絕嫁給大皇子,甚至不惜放棄吃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來換取她的自由身,而那個女子就是楚若!
「皇上,萱兒根本就不適合當個皇子妃,也沒有這個能力,這一點萱兒心知肚明。如果硬是逼萱兒嫁給大皇子,只會給大皇子與皇后丟臉。而且爹爹只有萱兒一個女兒,我不想離開他們,所以萱兒才冒大不違之罪去求貞妃幫萱兒作主……」說著,眼淚便刷刷落了下來。
「嗯,作為個皇子妃的確壓力重大,也幸得你有自知之明。」皇上對楚若的解釋很滿意,最起碼她可以正視自己的心,不像某些女子一樣,為了攀權富貴,連自己的心都給踐踏了。
楚若很意外皇上會對她說出這番話裡,語氣是儘是維護!她聽在心裡很是受用,原來不管她變成了誰,皇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維護她啊!想到這裡,不由得感動起來。
這時大廳外卻傳了陌城到來的傳喚聲,楚若趕緊端直身子,轉身向後看去。
只見陌城匆匆忙忙地提衣而進,人都還沒站穩,身子便也跪倒在皇上面前:「微臣陌城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他正在陌府裡為女兒擔心呢,卻收到被皇子召見的消息。他心裡一急,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他知道皇上這次的召見一定是為了女兒的婚事,但是他又拿捏不準皇上的意思,所以一路上他的心都忐忑不安。
「陌愛卿平身。」皇上免了他的禮,示意他起身說話,然後便指著楚若對陌城問道:「這位是你的女兒?」
陌城看了看楚若,神色一凜,慌忙道:「正是小女。」
皇上點了點頭,便道:「聽陌姑娘說起皇后硬是把她指給大皇子,你可知情?」皇上故意避開逼婚一詞。
「這件事情微臣沒有參與,只是聽內人與小女說起。」陌城老實道,
皇上聽了,眉頭蹙了起來:「這麼說來,確有此事了?」皇上的語氣有些冷,看起來是在隱忍著怒氣。想不到皇后還真的作出這等過份之事,皇上心裡恨恨的想道。
陌城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有些惶恐地看著皇上。
貞妃見皇上久久不表態,不由得開口道:「皇上,這下你相信臣妾並沒有冤枉皇后了吧?」她一想到皇上與父親剛才的態度,她的火氣就冒了上來。
皇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貞妃一驚,便又噤了聲,不敢再說話。
國師卻在心裡暗暗地罵起女兒來,她明知道皇上這個時候心煩,就連他這個老一輩的國師都不敢開口了,而她居然火上加油,真是活該!
皇上的神情有些疲憊,他輕聲地對陌城問道:「陌卿家,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陌城一怔,並不知道如何回答皇上的問話。他心底的意願當然是不願意的女兒嫁給大皇子,要不然也不會弄出現在這場陣仗來。只是如果他對皇上說出他的真實想法,又怕犯了大不敬之罪。
陌城為難的表情被皇上看個瞭然,便知他的心意。他歎了口氣,眼裡湧起一絲的失望。他沒有想到大皇子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拒婚,是因為他的人品問題還是別的原因?看來他這個兒子並沒有皇后嘴裡所說的那般優秀。
正思忖間,皇后便到!
一進門看到在場的眾人,皇后臉色大變,心裡暗叫一聲:糟了。
心驚過後,她努力擺出一幅鎮定的表情,慢慢地走到皇上跟前,曲膝給他行禮:「不知皇上召見臣妾,所為何事?」她笑意盎然對說皇上說道。
但是她此時的笑顏看在皇上眼裡卻是一陣礙眼,皇上忍著怒氣,問道:「皇后,聽說你前幾日給影兒指了門親事?」
皇后倒也大方,笑著道:「確有此事啊,皇上。只不過是件小事,何須皇上勞心呢?」她的意思是說皇上管得太寬了。
啪!只聽一聲巨響!皇上指著皇后,怒氣再也忍不住地暴發出來:「看來你這皇后的位子坐膩了是吧?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坐下去,何不退位讓賢?」皇上怒極,一時口不擇言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全驚得趴了下去,個個都被皇上的話嚇得面如土色!大家都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發如此大的火,甚至連讓皇后退位的話也說得出來!
皇后更是一眼的不可置信!她居然聽到皇上讓她退位讓賢,是她聽錯了嗎?她只不過是幫大皇子指了門親事,皇上至於如此大動肝火嗎?
「皇上,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尖聲地質問道。
霎時,皇上憤怒的表情轉變為失望:「沈笑啊沈笑,本王真是對你失望透頂啊,本來以為你是個知進退的女子,所以本王才不顧眾議抬你為皇后,可是現在你居然做出這等過份之事來?你眼裡還有本王嗎,你置國家的例法何在!」說完皇上居然流下了一股濁淚。
「皇上,臣妾知道錯了,皇上!」皇后開始嚎哭起來,心裡直害怕皇上心裡一怒,真的把她的給廢了,如果這樣,那麼她往後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啊?
皇上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為皇后捏一把汗。而貞妃嘴角卻勾起一陣陰險的笑容,因為她要的就是今天這種場面。
她倒要看看皇后以後還敢不敢在她面前耍威風,如是皇上真的摘了她的後位,那麼她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選,想到這裡,她差點笑出聲來。
而這時國師卻站起來了為皇后說話:「皇上,我看皇后這次做下如此糊塗之事,也是愛子心切,看在她這份母愛的份上,皇上就從輕發落吧?」
他的這番話讓眾人大跌眼鏡,誰不知道皇后與貞妃是一輩子的宿敵?
現在皇后正處於劣勢,他不但不趁機把她打倒,反而為她說好話?特別是貞妃,更加不能理解國師的用意。
皇上正為自己一時衝動而說出了廢後之事而感到後悔,雖然皇后這件事做得不對,但也罪不至此。
他想反悔,卻不曉得如何開口。畢竟君言一出,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正鬱悶著,國師卻開口向他解了圍。他不由得向國師投去感激的目光,真是知他者,莫國師也!國師也對他回以個鼓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