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天把捷達車開到了遠離城區的幾個魚塘的旁邊,把渾身是血的劉軍扯了下來,迷迷糊糊的劉軍就聽見有人這樣說話:「老大,這傢伙咋辦?」
「隨你們,給一槍,或者綁上石頭扔進魚塘裡餵魚。」一個聲音淡淡的道。
槍?劉軍在聽到槍的時候,頓時嚇的渾身一哆嗦,小腹裡血氣翻湧,舌頭打顫,根本說不出話來額,只能掙扎,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會他,他被拖到了江邊,讓他跪在那裡,這時候,劉軍才意識到,死亡距離自己是多麼的近,難道自己真的要從這個世界上除名了嗎?
就在劉軍渾身哆嗦著,心裡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冰涼的東西就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讓他心裡一驚,能清晰的感覺到頂在後腦勺上的東西絕對是槍,脊背裡直冒冷汗,哆哆嗦嗦的急道:「我??你?求求你們不要殺我真的不想死啊??」
「甭跟他廢話,直接一槍崩了了事兒,我還等著回去喝酒呢!我他媽的就是婦人之仁,當年我親手宰了他,真是便宜他了,敢跟咱老大呲毛,哼哼?」劉軍終於聽出來了,這是生子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啊!生子你就救救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我金盆洗手,永遠不會在混社會了。」劉軍身子歪在那裡,聲嘶力竭的驚呼著,心裡這個後悔,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他娘的不該招惹趙凡塵這個煞星,在道上混的人雖然都有這個覺悟,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才知道槍頂在後腦勺上有多害怕。
「我只想再見我女兒一面?」劉軍此時此刻萬念俱灰,緊緊的閉上眼睛,啥也別多想了,就等著吃槍子就行了,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是的是你在等待隨時都有可能降臨的死亡,他的精神和心理防線已經是徹底的崩潰了,緊接著,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槍響,身子一軟,劉軍直接癱軟在了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神志不清,褲襠裡已經全濕了,屎尿橫流。
半個小時後之後劉軍幽悠悠的醒過來了,看了看四周,還是黑夜,難道自己現在是已經死了嗎?
狠狠的咬了一下舌頭,真疼,好半天之後,劉軍才終於確定自己沒有死,只是全身都被冷汗浸透,綁著他的繩子解開了,身邊放著七八沓鈔票。
此時此刻的劉軍心裡真是難以名狀,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活著回來,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恐怕是一輩子都將會刻骨民心。
開著捷達回到江邊的燒烤店,大排檔的老闆聽說事情解決了,頓時高興的把早就準備好的手扒羊肉全都端了上,各種烤串都端了上來,正宗的扎啤擺了上來,大排檔老闆的女兒也高興的不行,畢竟不用鄉下了,自己以後也可以在大城市裡參加高考了。
滿滿噹噹的擺了一大桌子的烤肉和扎啤,四個人喝的不亦樂乎,盛滿啤酒,啃著烤肉,兄弟們聚在一起,高舉著啤酒杯子撞在一起,真的很愜意。
看見生子沉著臉不說話,阿賓啤酒喝的臉紅脖子粗的插嘴道:「生子你和碼頭的劉軍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道上都穿的挺邪乎的,說是為了一個女人?真的假啊?」
他這麼一問,趙凡塵和一邊沒敢說話的趙昊天兩個人都望向了生子,生子珵亮的腦袋在大排檔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特別扎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燃一支煙狠狠的吸了一口,讓煙味的辛辣在胃裡打了一個來回,他整個人的身心再加上酒精麻醉的作用,都好像是放鬆了下來,沉吟了一下,娓娓道來。
那是在六年前的時候,生子和劉軍都在江北碼頭上討口飯吃,那時候江北碼頭的老大是生子的師傅,靠倒賣糧食賺錢,收留了當時一起從鄉下出來闖生活的生子和劉軍。
這兩個人幫著在江北碼頭上打雜,靠倒賣糧食起家的生子師傅,開始重用兩個人,在一次在江上運送糧食的時候,生子的師傅本來是想讓生子去的,可是當時生子的師傅老船務有個女兒偏偏就喜歡上了劉軍,老船務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就想著在自己百年之後把手底下的生意交給女婿來打理,所以這次的糧食運輸押運的事情就交給了劉軍。
其間生子有事兒回老家了,可是當他半個月回來之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老船務被人打傷,躺在醫院裡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他的女人也被人給玷污了,劉軍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了蹤影。
生子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在的這半個月裡,事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經過多方的打聽,生子才弄清楚事情的經過。
就在生子回老家的那一天晚上,押運糧食的劉軍跟別的碼頭的運輸隊在江上發生了衝突,本來就是劉軍的錯,打了他們幾個人,結果劉軍當時不知天高地厚惹惱了對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是在道上混的,晚上的時候那幫人就帶人搶了船和所有倒賣來糧食,打傷了老船務,還把老船務的女兒抓走了,她當時已經懷上了劉軍的孩子。
而劉軍當時一看情況不對就腳底抹油跑掉了,他惹的事兒,到頭來要這些人給他擦屁股,最後還賠上了兩條命。
當時又氣又急的老船務在醫院裡堅持了幾天之後就去世了,老船務一去世,生意垮了,那些在碼頭上運輸搬運糧食討生活的人都追上門來討要工錢,幾天後老船務的女兒一個人回來了,她回來之後呆呆的坐在那裡,就是不說話,飯也不吃,也不哭,生子沒辦法把老船務留下的東西能買的都給買光了,才把在外面欠的債還上。
一年之後,老船務的女兒生了一個女兒,第二天她就投江自盡了,在這一年裡她從來都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在跳江的時候對生子說了聲謝謝。
一邊打工,老老實實賺錢,還要照顧那個小女孩的生子四處托人打聽劉軍的下落終於在一年半之後,在一個雨夜,劉軍回來了,還帶著一幫手下。
那一夜雨下的很大,生子怒火滔天的衝到碼頭上,一見劉軍的面揮拳就打,當時已經近乎瘋狂的生子根本就沒人能攔得住,他發瘋一樣的毒打了劉軍一頓,當場打斷了他一條腿。
「我當時瘋了,我無法忍老船務一家都是被劉軍害死的事實,我當時差點兒殺了他。」生子用淡淡的語氣緩緩的說來,語氣裡有一絲隱隱的傷痛。
「你就是這樣打斷了劉軍的一條腿?他現在的那個女兒就是六年前生下來的那個小女孩吧?」阿賓悶聲喝了一杯扎啤,聲音不大的道。
「這一切要不是因為他就不會發生,老船務和他的女兒就不會死。」生子冷冷的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水的拳頭大是,會就會有足夠的決定權,甚至是決定別人的命運。」
劉軍被生子打殘了,從此生子自立門戶開始拚搏,在建築行業從最開始的給人裝沙子做起,後來手裡有了點兒錢,先是開始倒騰沙子,石頭,後來別人出主意說他有這麼便利的條件開個水泥廠,肯定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在後來生子就開始招兵買馬,建立自己的地盤了。
兩年後劉軍就從以前禍害過老船務的那些混子的手裡搶回了現在的江北碼頭,獨攬了那一塊的運輸生意,繼續做糧食倒賣的生意,兩個曾經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從此分道揚鑣。
「兩條人命,家破人亡的結局,誰也不想被別人看不起,受人白眼,誰都想出人頭地,但問題是出了事兒,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要能抗的住,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兒,也要扛住男人要能扛得住事兒。」趙凡塵悶了一大口啤酒,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那麼的有威懾力。
「你故事夠曲折,相比較而言,我的故事就簡單的多了,那一年我十七歲,她也十七歲,在我離家的前一個晚上,我們相互抱著倒在了村口的玉米桿堆裡。」
阿賓的一雙眼神有些迷茫,像是陷入了那曾經美好的回憶,沒每一個男人的背後都會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或多或少,一個喝醉酒的男人都會想起一個曾經的女人,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男人就只剩下女人了,當然泰國的人妖不再考慮之列。
「靠,又是這一套,你直奔主題得了,你是不是當場沒忍住把她給辦了?禽獸了一把?」生子醉眼朦朧的喊道。
三個人都來了興致等著聽阿賓說下面,喝醉酒的男人總喜歡談論女人,阿賓突然歎了一口氣,好像很後悔的樣子,有氣無力的道:「我就是抱著她在草垛子裡睡了一晚上,啥也沒幹!」
聽完之後,趙凡塵和生子三個人愣了一下,同時喊道:「你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