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殘酷南宮劍英並非不知道,身為南宮家的男兒他並非養在將軍府的紈褲子弟,他深切的明白什麼叫戰場無父子。坐在中軍帳中的南宮劍英愁眉緊鎖,望著佈陣圖一陣頭疼欲裂。
戰,必敗;降,必死!
左右前後都沒有活路,大不了和北魏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南宮劍英深切的體會到了這股絕望的悲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遵守與長姐的約定。
活著回去麼?他禁不住苦笑,倘若追隨自己的將士們都戰死沙場,他身為將領還有什麼資格徒留下自己的性命苟延殘喘?!與其被後人戳著脊樑骨的咒罵,他寧願驕傲的戰死在沙場之上!
將士最高的榮譽,便是戰死沙場,守衛天家大好河山。倘若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他就不配得到三軍的擁戴,用將士們的性命來捍衛大齊的江山。
戰場的殘酷良辰不知,每天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便是從北方戰場傳來的飛鴿傳書,哪怕只有隻言片語只要讓她明白劍英還活著,只要這樣就夠了!她早在南宮劍英披甲上陣的那一天便將王氏和蘇家四小姐接進了皇宮。
雖然南宮家退了蘇家四小姐的婚約,但蘇家四小姐不顧名譽執意要入南宮府伺候王氏,甚至在面對蘇家要與她斷絕關係的威脅之下都沒有動搖分毫。
這樣的女子,良辰佩服,她既心疼又欣慰,心疼蘇小琬對南宮劍英的堅定不移,卻又欣慰他們的兩情相悅,即便不能在一起只要心在一塊就不會覺得寒風刺骨。
將王氏和蘇小琬安排在醉羽殿的偏殿,這段時間都是巧茱在照顧著,每每紅雲對上巧茱歡快忙碌的背影,都會禁不住歎了一口氣。
良辰坐在院子裡心焦成荒的等待著今日的信鴿,鴿子還沒有來她的這顆心怎麼也無法安放。雖然也能從夜霖天那裡得到關於戰場的消息,可她不想去打擾他,此刻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焦難耐。
良辰正在院子裡坐立不安,一陣女子的嬉笑聲卻由遠及近的緩慢傳來,良辰對上紅雲同樣疑惑的眼,如今這種時刻到底是何人竟然還有心思嬉笑玩鬧?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只見李牧的親妹妹李若妍帶著兩三個妃嬪打扮的女子正婷婷裊裊的往她的醉羽殿走來,看樣子是來向她這個皇后請安來了。
待來人走近,良辰才看清眼前的另外兩個嬪妃打扮的女子是何人,一個是大皇子的生母事到如今還是貴人的令貴人,另外一個卻是二皇子的生母周嬪,她們都面帶嬌笑的站在李若妍的身後,一副溫婉純良的模樣。
李若妍對她柔柔一拜,柔聲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良辰沒有應付她們的心思,擺手讓她們都起來,抬眼對紅雲輕歎:「賜座。」
紅雲輕柔的點頭,揮手讓宮裡伺候的宮人們趕緊將椅子端過來,李若妍坐在她的對面,目光毫不忌諱的落在良辰蒼白憔悴的臉上。
「皇后娘娘似乎憔悴了?」李若妍再次柔聲道,那語氣中卻也染上了一絲焦慮。
良辰點頭,無奈輕歎:「如今邊關戰事緊急,大齊內憂外患節節敗退,本宮這心裡不踏實。」
李若妍點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是啊,倘若沒有之前軒王爺舉兵造反,這大齊又何曾會落得如今這般狼狽?」說完,那嫵媚動人的眼眸卻暗含一絲怨恨掃了良辰一眼。
良辰都看到卻只當未見,冷然的掃了一眼不請自來的三人,柔聲問:「三位妹妹特地前來,所為何事?」
令貴人揚唇輕笑,嘴角的那抹得意卻是掩藏不了,「近日聽家父說京中好些大臣們都在議論,說大齊這場彌天大禍皆由皇后娘娘引起,不知皇后娘娘可有耳聞?」
良辰微訝,輕笑著搖頭,眉眼間的愁苦卻是那麼的明顯,「何來此等謠言?」
令貴人冷笑,嘲諷道:「昔日軒王爺舉兵造反,世人皆知都是為了皇后娘娘,如今這北魏狐王舉兵攻打我們大齊,還不是因為皇上沒有同意和親之事?我等左右尋思,難怪京中百姓會有此言論,仔細想來確實和皇后娘娘脫不了關係呢!」
「放肆!」紅雲冷喝,冷然的瞪著口無遮攔的令貴人,哼道:「皇后儀態茲事體大,豈容你等小小貴人質疑?莫非令貴人不知後宮的規矩,妄議宮闈者當斬!」
令貴人被紅雲這麼一頓呵斥,自然覺得面上無光,再加上紅雲只不過是南宮良辰身前的一個宮女而已,她再不濟也是貴人,更何況她還是大皇子的生母,倘若日後大皇子當了皇帝她便是這大齊的太后!怒得猛地站起身,揚手便甩了紅雲了一個耳光。喝道:「你算什麼東西?你是什麼身份?你有什麼資格竟然敢這麼和本宮說話?」
紅雲冷笑,側過身子躲過她的手掌,冷聲提醒:「奴婢沒有資格,想然皇上定然有這個資格!」說完,蹲下身子對著她的身後行禮,沉聲道:「皇上吉祥!」
此言一出一院子的人都惶恐的轉身,果然夜霖天一臉冰寒的站在她們身後,此刻正怒瞪著一雙眼冰冷無情的剮著院子裡不請自來的三個女人。
良辰望著他冰寒狠戾的臉,明白剛才令貴人的話他想必都聽到了,無奈的歎了口氣同情的望著被人當槍使的令貴人,末了視線不由自主掃了一眼罪魁禍首李若妍。這個女人不簡單,懂得如何利用別人來探路,她能穩居後宮這麼多年不敢有人對她如何,想必自身手段也很了得。
夜霖天走近,溫柔的取過巧茱懷裡的狐裘披風將良辰裹住,抬眼冷然掃了一眼令貴人,哼道:「朕有沒有資格斬了你?」
令貴人早就驚恐的跪在地上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驚恐道:「皇上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李若妍與周嬪也一同跪在地上,良辰還坐在原先的椅子上,抬頭抓住夜霖天的胳膊,柔聲道:「算了,我乏了,讓她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