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強忍住雙眼的暈眩,跌跌撞撞的從南宮劍英的懷裡撐起身子,衝到夜霖天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厲聲嘶吼:「夜霖天,你還我弟弟,你還我弟弟。」
夜霖天苦澀的望著對自己嘶吼的小女人,心疼得碎成一片片,卻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良辰見他不說話,便對著他拳打腳踢,又哭又鬧又吼,最後終於累了,趴在他的身上低聲嗚咽:「你還我弟弟…你帶了一個活的走…卻給我一個不會笑不會動的…你還我弟弟…還我弟弟…」
王氏早已經哭暈在南宮鳴的懷裡,想南宮鳴自年幼開始便隨著父親征戰南北,在戰場上養成了一身的硬骨,如今突然遭受這般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子之痛,雙眼血紅卻硬是梗著脖子不讓眼淚落下。
南宮劍英亦是雙眼血紅,猛地別過臉去將棺蓋推上,腳步沉重的走到夜霖天的面前,拄著佩劍跪在他的面前,朗聲道:「懇請皇上派臣去鹿城,臣定當奪回鹿城替弟弟報仇。」
原本低聲嗚咽的良辰如同瞬間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猛地跳起,轉身一把拔開南宮劍英手裡的佩劍,抵住了自己的咽喉,絕望道:「夜霖天,你若是敢再動我弟弟,我就死在你面前。」
「良辰。」夜霖天驚恐的大喊,雙眼中滿是絕望。
良辰苦笑,嘴角的嫣紅那麼刺痛人心,倔強的緊握住長劍貼近自己的脖子,對南宮劍英柔聲道:「劍英,聽話,不要去,姐姐求你,不要去。」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良辰的苦苦哀求終於刺痛了他的淚腺,逼著他不得不低下頭,低聲哽咽:「長姐……」
一聲長姐道不盡他的悲慼,良辰聽著這一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喚,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哭紅了眼:「劍英,不要去,姐姐求你,不要再去。」南宮成英的死,是壓死南宮良辰這只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無論夜霖天怎麼對待她,她都可以忍受,但是一旦涉及到她身邊的人,她世界裡好不容易築起的堡壘便從內部轟然倒塌,她承受不了任何人的死亡,南宮成英的死將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昔日裡,喜歡跟在自己身後甜甜的喚自己長姐的小男孩,如今就冰冷的躺在棺材裡。
她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個洞,冷風嘩啦啦的往裡竄,無論她捂得多緊都暖和不了。
南宮劍英點頭,哭著點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直掉,成英被派往鹿城的時候才剛滿十四歲,才一個月不見,再見面卻已經是永別,當初良辰剛回到京城的時候,成英還在軍營訓練,良辰雖然無比想念這個弟弟,卻不得不深明大義的不敢去打擾。
良辰哭暈在南宮劍英的懷裡,嘴角的鮮血還在,這一口鮮血彷彿抽空了夜霖天身體裡全部的力氣,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接受所有人的跪拜,卻只感覺冷,徹骨冰寒。
南宮良辰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聽紅雲說夜霖天還在靈堂裡守著,當今皇帝給一位少年將軍守靈,這般榮耀舉世無雙。
良辰掙扎著起床,坐在床邊任由紅雲替自己穿好衣服,倔強的扶著牆不要別人的攙扶,一步一步的往靈堂緩步走,紅雲望著良辰虛弱的背影,彷彿她的腳步每一下都踏在自己的心上一般,疼得她連眼淚都流不出。
偌大的靈堂冰冷得如同臘月寒天,良辰扶著牆緩慢的走進夜霖天的視線,她倔強的挺直著脊樑想讓自己看起來更高大一些。
夜霖天見她來了,急忙站起身想要伸手扶她,卻被她一臉嫌惡的甩開:「夜霖天,你給我走開。」
夜霖天抿唇不語,沉痛的注視著她,心頭五味雜然,鹿城失守他本欲追加南宮成英之罪,卻不料他卻在夜霖軒攻城之前便被人切開了喉嚨丟了性命,城中有內鬼,不然尋常刺客又怎麼可能進得了鹿城守衛森嚴的將軍府,,若是尋常刺客,誰人又能要得了南宮成英的性命,。
良辰披頭散髮的趴在棺材上,夜霖天心疼的望著毫無形象可言的小女人,不知該如何安慰,南宮劍英緩步走到她的身旁,輕柔的替她披上一件外袍。
良辰目光癡傻的撫摸著棺材裡成英稚嫩卻顯英氣的小臉,笑著笑著就哭了,抬起袖子慌亂的擦去自己臉上的眼淚,挽起袖子撫摸著手腕上的血玉手鐲,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猛地發狠將手鐲撞碎在棺材角上。
「長姐,你流血了。」南宮劍英驚呼,心疼的托著良辰的胳膊不知所措。
良辰對他扯了扯嘴角輕笑,低聲喃呢:「成英,你的仇長姐一定會替你報,他若不死,我便陪你。」
劍英心疼的望著發狠的良辰只是苦笑,他也明白自小長姐就疼愛成英,姊妹四人中成英最小卻最是惹人疼愛,即便同樣身為男兒身,他不也一樣對這個幼弟寵愛有加,。
良辰還在喃呢?無力的靠在劍英的懷裡,歎息:「劍英,你弟弟的仇,我不許你插手。」
「長姐。」南宮劍英急了,低吼。
良辰抬眸,認真而堅定的直視著他的眼,冷聲道:「不許你插手,聽見沒有。」
南宮劍英紅了眼,對上她堅定不移的眼,只好妥協,點頭。
見他點頭,良辰突然便笑了,笑得柔情深許,小手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柔聲道:「傻弟弟,你二姐不在了,如今成英也去了,姐姐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明不明白。」
「長姐,你還記得二姐。」南宮劍英驚恐的望著懷裡的良辰,末了擔憂的瞥了一眼面色鐵青的夜霖天,夜霖天也正在望著他們,見他看著自己,無奈的苦笑著搖頭。
「記得,兔惜,她是我的妹妹,是因為我而死的,我怎麼可能忘得掉。」
夜霖天站得並不遠,南宮良辰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漏,聽到她這麼說,心一酸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