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冷靜的雪無痕,格外的清冷。
龍靈秀低下頭努力的想要掏出什麼,小臉憋得通紅。
「你先從石門裡出來,然後看看石頭上的字!」葉流塵伸手想要把雪無痕拉出來,同時不解的看著仍舊埋著頭吭哧不停地龍靈秀,「小妹,你在幹什麼?」
雪無痕打開葉流塵的手,踱步而出轉身望向葉流塵所說的岩石。
岩石很高大很平滑,像極了一張立起的書頁。石門悄然合攏,岩石上的自己清晰起來,從石門的縫隙中湧出墨色的霧氣。
雪無痕退後幾步,和龍靈秀、葉流塵站在了一起,她也看清了,巖頁上的字。
「緣深緣淺處,奈何向來路」,筆記蒼遒有力,深深的凹陷在岩石中,給人心神以震撼。
雪無痕有些發暈,幸好搖搖晃晃的身子被起身的龍靈秀給撞得一個激靈。
「這是……什麼東西?」雪無痕看著龍靈秀手中懷抱著一本厚厚的足足跟她腦袋差不多大小的書,驚奇的問道。
古香古色的大書,除了體積上變大了一點兒,只在鏡面似的牆壁上流轉的光芒中,不時的反射出一道道斑斕的線條。
「我的本子啊……」龍靈秀吃力的抱起大書,有些失望和懊喪,「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進來就變成了這般模樣!雪姐姐,你放心吧,有我和老哥在,大家都不會有事兒的!」
「重嗎?」雪無痕先是關切的問了一句,然後抿著嘴唇輕聲說道,「我猜得到你們會盡自己的力量,把他們送去合適的地方,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有這樣大的機緣,應該高興才是。我剛才只是,只是……」
「沒關係!」葉流塵倏爾站起,輕輕彈了彈衣袖,望了一眼龍靈秀手中的書,「這書應該是封印過的東西,不會太重的……好了,我們該走了!」
葉流塵輕輕拉開石門,暗暗提醒兩人之後,三個人相互保護著進入石門中。
一明一暗的交替中,名為鏡三十六的廬川秘境似乎徹底活了過來,一蓬蓬朦朧的亮光出現,將整個秘境完整的呈現在所有修士的眼前和神識中。
夕玨怔怔的望著洞中的景象,透過光亮看著工口,有些駭然的問:「這到底什麼地方,竟然如此……如此……」
此時,她和姬澤楷所處的地方,哪裡是一個山洞,他們如同置身與一片巨大的森林,參天大樹比比皆是,枝繁葉茂,亭亭華蓋之下,是各種籐蔓。
姬澤楷拍拍夕玨的肩頭,用自己的真元幫助她平穩心神,「這應該是午之洞了,萬物盛大繁茂,枝柯密佈,象徵源源不斷的元氣和生命!」
「可是,你看這裡哪裡還是一個洞的模樣,簡直就是……就是……」夕玨深吸了一口氣,竟然發覺還是不能順暢的說話。
她心生警惕的同時,向姬澤楷打了個眼色,原來她的道心已被這片森林所擾,不能安穩。
姬澤楷怒哼一聲,身後的長劍脫鞘而出,分化萬千,化成了一個由劍組成的屏障。
夕玨站起身子,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苦澀的笑道:「這裡,簡直就是一個世界……我竟然感覺不到它的邊界,那出口雖然能看到,卻似乎根本沒有距離的存在,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如何離開!「
姬澤楷凝重的點點頭,夕玨的神識感應很敏感,不然也不會被擾亂道心。
「既然來了,總要闖闖看,只要能保護住自己的安全,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放心吧!」姬澤楷默默牽起夕玨的手,攥在手心,攜著她一起走進森林中。
走進深林之後,兩人更是一陣不斷的驚奇,原來這些森林根本就不是真的樹木構成,而是一座石林。
「唔,還真是挺有趣的呢!」水流深的雙眼變成了詭異的淡藍色,小心的把自己縮在山洞的一個角落。
山洞中,瀰漫著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和淡淡的白霧,那些白霧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水氣,可是那股不知名的香味卻不斷的刺激著水流深的各種感覺和神識,讓他感到一陣陣刺痛。
水流深獨自一人落在此處,沒有了石玲翠的貼心和冷玉潔的保護,讓他感到很惱火很彆扭很不方便,而不斷上升的溫度逼得他離開角落,不斷的四處走著。
從腳心傳來的炙熱,瞬間傳遍全身,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一個大火爐。
他的嗓子開始有冒煙的感覺,彷彿真的燒著了一般,水流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驀地停住了腳步,神色怪異的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地面。
易寒看著眼前的高達數丈的怪物,渾身汗毛倒豎,甚至手腳都有些顫抖,最後只是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
這與他是否是修士無關,與他的修為高低無關,純粹來自他自己本能上的畏懼。
易寒眼中所看到的,除了一個碩大的毛茸茸顯得十分兇惡的腦袋意外,竟然看不到任何其餘的事物。
「人類小子,你怎麼進來的,進來幹嘛?」怪獸似乎十分滿意易寒的反應,晃了晃腦袋,稍稍離開易寒一些,瞪大著眼睛問。
易寒這才看清楚怪獸的全貌,它像是一頭放大了數百倍的斑紋猛虎,不過因為扁平的腦袋和長長的臉頰,顯得有些不協調,而長長的鬍鬚和一雙白色瞳仁的眼睛,加上和身體等長的一條大尾巴,讓它顯得無比怪異。
怪獸想要接近易寒,卻被他週身的冰雪氣息侵擾,爪子伏在鼻子和嘴邊,打了幾個響鼻,奮力的搖搖腦袋。
易寒慌忙撤去術法,將真元緩緩平息下來,開始好奇的打量起來這個貌似不是很危險的大傢伙。
「這是什麼鬼東西,真是噁心……」樂希聲看看地面上那隻銀色蝙蝠的屍體,嫌惡的說道。
「看上邊!」景子初忽然伏低了身子,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倒握在了身後。
樂希聲聞言抬頭,臉上一下子變得五顏六色,猛地趴了下來。
山洞中,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除了空間變得異常的大之外,實在沒有別的大的變化。
當然,如果不算上飛舞在他們頭頂的一隻隻長著翅膀覆蓋著鱗片的,追逐著銀色蝙蝠的一條條飛蛇。
「行了,別裝蒜了,看來你也做過不少功課,這些詭異的爬蟲到底是什麼?」景子初鄙夷的瞥了一眼樂希聲,看向空中那些飛蛇的拍打不停的肉翅和不斷吞吐的信子,強忍住自己的噁心。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樂希聲小心提醒景子初放低聲音,神色極不自然的說道,「據說這是騰蛇的後裔,名為霏音!擅長音律,以群生,以眾行,感知敏銳,性情殘忍!」
景子初忽然收了手中的雙刀,輕輕搗了搗樂希聲的後背,「如此看來,這東西要比傳聞中的還要厲害,我們快走!」
樂希聲撇撇嘴,忽然僵硬的站了起來,「糟糕,那是……」
一條細小的銀蛇盤旋而至,落在他和景子初身前幾尺處,高昂起銀光閃閃的頭顱,冰冷的注視著他們。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希聲……」
「你的名字?」
「這裡就是申洞了,一切小心,只要能夠拿到般若,其他的我們無所謂!」舒派特淡然的打開門戶,一道金光閃過,將他染成了一尊古銅色的羅漢。
「尊者,你不進去嗎?」覺靜一隻腳踏進門內,忽然回頭問。
「第一,為你護法;第二,以防你出現意外,沒有了覺緣,我就要確保自己可以得到般若!」舒派特回頭,眼神不斷逡巡在巖壁上。
「看來這裡比我們想像的神秘的多!」覺靜自嘲的笑笑,搖了搖頭,從洞口中飄出她淡然的聲音,「或許般若很重要,但在我看來,它還不如我的弟弟重要,所以,尊者您就祈禱我弟弟最好平安無事吧……」
覺靜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為沒有必要,因為心頭震撼。
仇隼全力的發動者暗影流光,身形如電,繚繞在他週身的黑得發亮的霧絲不斷糾纏散亂,還不時的有一抹凝重的海藍色輕飄飄的打在他的身上。
每一次都很輕,每一次都讓他如遭雷擊。
「夠了!」仇隼的氣息有些紊亂,微微喘著粗氣,雙手倒提著蛟吻停了下來,「鮫,你認為沒有我,你能逃過它的追殺嗎?我們已經逃了很久,按照我們的修為,如果之前得到的情報沒錯的話,早該逃出去才是!」
「哼哼,我可是沒有什麼情報的,我靠的只是自己!」一個水球從牆壁中鑽出炸裂,渾身**的鮫指指自己的鼻子,又不耐煩的抓了抓自己小腿上的一道傷痕,「不過,這些小傢伙確實有些厲害呢……」
「笨蛋!」仇隼暗罵一句,忽然雙手交叉胸前,幻化成一道亮麗的黑線蜿蜒著消失不見。
鮫被一隻黑乎乎的爪子拍飛,身體在半空中碎成了一大灘水跡。
一聲狂嘯,一群如同成年野牛大小的如同狼一般的生物,伴著眼睛中油油的綠光,籠罩了整片空間。
項問言睡得極不安穩,那些掉落的石屑,慢慢的重新聚集,倒飛回巖壁上,而他的呼吸越來越慢,身體的技能也越來越懈怠,他的皮膚開始逐漸鬆弛,並且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小的皺紋。
銅鈴般的眼睛張開,項問言仰天大吼一聲,無數把透明的刀在他周圍的天地靈氣中浮現,轉而變成一個刀陣,將所有的石屑反覆切割,碎成齏粉。
「有趣!」刑疆提了提手中的斧子,狂熱的目光越過了無數阻礙直直的看在項問言身上。
但只看了一眼,刑疆便低頭,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豎,手中的大斧旋轉了幾圈,穩穩的攥住,平放在膝頭。
「薛信嵐,你的蛇蛻之術,看來還是有些偏差啊!」西霜月服下了一顆珍貴的丹藥,恢復了全盛狀態,和薛信嵐一同探索著未知的路程。
「不可能,蛇蛻之術可是秘傳的術法,怎麼可能……」薛信嵐看著眼前的景象,張開嘴說不出話來,「我以為你能帶我去巳洞呢,怎麼也來不到這裡吧!」
眼前是一團祥雲翻滾的模樣,那是一張幻化的圖案,卻無比立體和真實。
各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物在祥雲中出現它們的形象,然後又被打散。
「居然是亥洞,運氣不錯……」西霜月喃喃自語,眼底掠過一絲陰霾。
「唔,小子,看來我們中了個大獎呢!」棕背默默退後一步,看著天空中烏黑的雲層,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
「哼,這就把你嚇到了嗎?」覺緣嘴上不低頭,可依然有樣學樣的退開。
「你不害怕,不畏懼,是因為你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代表著什麼意義!」
棕背和覺緣所在的地方,像是一處龐大的沼澤,可是他們腳下卻是堅硬的土地。
那片沼澤永遠和他們保持著固定的距離,因為他們一直在退,而那片濃的發紫的雲彩就在沼澤之上。
一退再退,似乎永無止境,除非,退無可退之時。
葉流塵走在最前面,雪無痕和龍靈秀緊跟其後,三人剛剛踏入洞穴的瞬間,無數光亮綻放開來,那些光彩通過鏡壁的反射,迅速傳播開來。
走了不久,葉流塵恍然驚覺,伸出雙手分別緊緊拉住龍靈秀和雪無痕。
像是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他們的腳步再次抬起的時候,已然完全變了樣子。
「這裡,不是子……」龍靈秀緩慢而小心的放下自己抬起的腳,皺著眉頭不滿的說,小手開始不停的擺弄著那本大書。
雪無痕和葉流塵的腳同時落下,葉流塵鬆開手,靈心星衍牢牢護住三人。
葉流塵的眼中倒映著遠處不斷逼近的雷光,淡淡的說道:「看來這裡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呢,小妹啊,收好你的書吧,咱們要開始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