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抹臉上的口水,葉流塵的臉上滿是無辜和無奈。
「師父,您這那是大修士應該有的風度和氣質,簡直就是一個老頭子麼!」
「別叫我師父,鬼才是你師父!」公孫無極氣沖沖的坐下,手上不自覺的用力揪斷了一根鬍子,痛呼一聲,「風度和氣質有個鳥用,我還是個人,難不成修士就不是人了?你們這些小傢伙也不知道是誰領進門的,一個個的想法真是奇哉怪也!」
「反正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喜歡別人叫你『老頭子』了!」葉流塵頓了頓身形,輕輕倚在小亭的柱子上,微閉雙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屍蠱發作了吧?」公孫無極沒好氣的瞪著眼睛,輕輕的捶了一下膝頭,「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頂得住這等毒物,真是胡鬧,別以為自己身上有天魘圖騰,就可以隨便亂來!」
「身上有些不能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是感覺有些不舒服……」葉流塵閉上雙眼,微微仰頭苦笑,「再說,我可不習慣被人威脅!」
「這麼說,你還是真是故意的?」公孫無極歎了一口氣,挑眉問道,「你們暗衛是不是都是這樣的瘋子,從孟軒轅李璇璣到千翛,再到你,沒一個不是這樣瘋狂的!」
「或許,我能找到解決屍蠱的辦法……」葉流塵睜開雙眼,額頭上的汗珠緩緩落下,神情如常的說,「借這個機會磨練一下天魘圖騰和幻字真言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種磨練會死人的,老夫就你一個徒弟!」公孫無極有些黯然的說。
「我把無極玄功的法訣留了一份給天姬,她也是你的傳人!」葉流塵好笑的看著公孫無極,快意的說,「比起這個,一個月的時間,我可能解不開聚靈八卦陣的禁制!」
「他們的目的是這個嗎,為什麼?」公孫無極眉頭緊皺,喃喃自語,「你想要我找院長嗎?你應該瞭解,打開陣法的禁制,比運行陣法難得多,並且我們要是真的知道打開陣法的禁制,老頭子我還讓你做幹什麼?」
「也許,不過是因為代價太大,你們負擔不起,如果說你們不知道,我是不信的!」葉流塵站起身,搖頭笑了笑,舉步離開。
「小子,我從來沒想過利用你!」公孫無極臉色沉了下來,霍然起身。
葉流塵停下腳步,公孫無極站在亭中,他站在亭下,亭外。
「師父,你真的不知道嗎?」
「不是所有人都擅長這些東西的,大成修士又怎麼樣,還能逆天改命不成?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即便是天才,也會在某些方面成為白癡……」
「天華里,一定有知道的人吧?」
公孫無極臉色複雜的看著葉流塵,這一刻,他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小孩子了。
「為什麼要有?」
「懸崖下的陣法是兩層陣法重疊,影閣一樓的無名陣法和聚靈八卦陣應該分別脫胎自那裡,聚靈八卦陣更早一些,影閣中的陣法是誰佈置的呢?墨羽師兄對此諱莫如深,而老師們和其他師兄似乎刻意忽略了這件事,說明這個人的身份很特殊,並且一定還活著……」
「該死的暗衛!」公孫無極暗罵一聲,懊惱的閉上了眼睛,「你有信心解決屍蠱?」
「有!」葉流塵不再多言,施施然的走上東苑門口的方向。
「去找一個叫樸玄歌的陣法老師,他會帶你去見你相見的人的!」
「謝謝老師了!」
一陣秋風吹遍東苑,格外蕭瑟。
「殿下,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對紅葉那個小子要那麼客氣?」池中的錦鱗歡快的吃著魚食,只是這次餵食的是筱雅和碧落。
夏淑兒和商荃換下了裙裝,一身武士勁裝讓她們顯得分外的英武,她們的氣質內斂,氣勢含蓄,溫婉的站在不遠處華蘭薇的身後,一顰一笑間竟是彷彿與天地靈氣保持著一滯。
許久不見的她們,如今站在華蘭薇的身後,真正的像是華蘭薇的貼身並且貼心的侍衛了,尤其是在聽到筱雅的問話後,低下的頭和閃爍的目光。
「看來,她們兩個也是知道的……」碧落低吟一聲,不動聲色的繼續餵著魚。
筱雅好奇的看著華蘭薇和她身後的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夥伴,嘿然一笑:「嘿嘿,還真是厲害啊,把你們調教的很是成功呢!殿下,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夏淑兒不滿的撅了撅嘴,不過還是忍住沒有多言,商荃則是坦然的笑笑,驕傲的迎向了筱雅和碧落的目光。
「蒼茫草原上,他無意間撞破天羅地網,得到了天魘圖騰……」華蘭薇沒有興致的提了一句,就不肯多言。
「天羅地網?」筱雅忽然提起了興趣,縱身來到華蘭薇身邊,半蹲在一個花壇邊上。
碧落見狀,搖了搖頭,將魚食交給隨行的侍女,慢慢走了過去。
「對,天羅地網,就是落星宮中的那個陣法!」看到華蘭薇的手勢,商荃巧妙的接過話。
夏淑兒急忙聳了聳肩,似乎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說,他進去過……」碧落猛然抬頭,偏頭看著夏淑兒低沉的說道。
「怎麼可能!」看到夏淑兒躲閃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筱雅眨著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
「算了,本小姐忍不了了!」夏淑兒一拍胸口,顫顫巍巍的看著華蘭薇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說,「對呀,就是因為紅葉進去過那裡,所以殿下才要對他那麼客氣……」
「早就知道這小妮子裝不住!」商荃瞥了一眼華蘭薇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氣餒的說。
為了鼓勵夏淑兒,她這個做姐姐的可是拿了不少好的飾品跟公主殿下賭了一把。
「他的天賦當真這麼好,我們費了多大的功夫,都沒有成功過,就連影閣在失敗過一次之後,都不再做這種嘗試,連李璇璣上次發洩怒火,也不過是在落星宮外斬了一劍……」碧落皺著眉頭,搖著頭咬著嘴唇喃喃自語。
「也許,他的天賦真的很好吧!」夏淑兒撇著嘴,不情願的說道。
「發現了什麼?」筱雅不耐煩的揮揮手,有些期待的看著華蘭薇問。
「呵呵,他可不是一個人進去的,是跟陳老頭一塊兒進去的……至於天賦,哼,讓陳老頭帶他進去,就是為了徹底記下天罡北斗陣圖。」華蘭薇輕歎了一口氣,不無遺憾的說,「可惜,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筱雅和碧落得到了答案,面面相覷。
「天罡北斗陣圖從天羅地網陣中引申而來,紅葉所謂的天賦,其實不過是他記住了所有他見過的陣法,死記硬背,就連天羅地網都一樣,所以陳前輩才要帶他進去……」商荃靜靜的接著華蘭薇的話,面帶無奈的對碧落和筱雅說道。
「這……真是可笑!」筱雅憤憤不平的罵了一聲,利落的站起身來嘀咕著,「怎麼可能,死記硬背,能有那麼快嗎?」
「也許記的多了,就記得快了……」碧落搖搖頭,低頭自語。
池中的錦鱗吃得飽了,紛紛鑽進橋下的陰影中去了。
「真是苦惱啊!」水流深嘴裡嚼著茶葉,扶著額頭坐在窗前。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茶了,一是因為沒有心情,而是因為事情實在煩躁。
「龍靈秀和劉塵在後山研究解毒辦法,劉塵還專門去東苑拜訪了一趟!」冷玉潔雙手環抱,靠在牆壁上淡然的說。
「他叫葉流塵,不叫劉塵,鬼都知道的事情!」水流深憤怒的揮舞雙手,看到冷玉潔眼中莫名的笑意,動作戛然而止的同時,反而更加惱怒,「玲翠呢,讓她取來的東西取來了嗎?」
「少爺,除了小姐之外,這是你第一次露出這麼關切和苦惱的表現啊!」冷玉潔毫不在意水流深的反應,顧左右而言他。
「東西是取回來了,但是,少爺,這個是不是太兒戲了?」石玲翠脆生生的探頭看著冷玉潔和水流深,小心翼翼的問,「畢竟少爺您和他的關係似乎也沒有那麼親密,而且,一個落魄的暗衛,還有什麼投資的價值嗎?」
「鈴翠,不是什麼都有考慮成本的,就像真正的將軍和統帥從來不會因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據頂一場戰鬥乃至整個戰爭的勝敗!」水流深平吸了一口氣,看著遠方的竹屋,「給龍靈秀送去,玉兒,跟我去見見那位易寒大哥……」
石玲翠無措的看看冷玉潔,看到冷玉潔微微點頭之後,才不情願的走向後山。水流深翻過窗戶,已經大步朝著易寒的竹屋走去,冷玉潔搖搖頭,悄然跟了上去。
「無痕妹妹怎麼樣了?」水流深看到床邊易寒陰沉的面容,努力讓自己的笑容更好看些。
「服下了解藥,雖然體溫恢復了正常,但是不曾醒來過!」冰清默默的坐在床尾,看到場面有些冷場,輕輕的解釋道。
「你來幹什麼?」易寒捏捏眉頭,疲憊的說道。
「看你這話說的,你是我大哥,你妹妹還不是我的妹妹,我這當哥哥的自然要來照顧一些……」水流深隨意的搬了個凳子坐下,自顧自的說道,「你一個大男人照顧她總歸有些不便,再說,你還要上課呢,畢業考快臨近了呢!要不我把玉兒借給你,也好好好照顧一下無痕妹妹!」
「我沒有責怪流塵的意思,當時只是……」易寒有些自責的說道,「只是太過衝動了!」
「可以理解,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沒辦法保持冷靜的吧,不過,確實有些掉了你這『北國之子』的名頭!」水流深拍拍他的肩膀,寬慰的笑道。
「小時候以為飛雪堡和雪山就是整個世界,長大後覺得東華很大,現在才知道什麼事真正的井底之蛙啊……」易寒自嘲一笑,有些遺憾的攥緊了拳頭,「沒有足夠的解藥,流塵能挨過去嗎?」
「我送了點兒東西過去,有龍靈秀那個小傢伙在,應該很快會有結果的!」
「你對他那麼有自信?」
「他可不是一個肯接受別人威脅的人,也不是一個習慣拿別人性命冒險的人,而且更是一個怕死拍的要命極其惜命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被小小的蠱毒打敗呢!」
「你可真是盲目呢,就因為他曾經是暗衛!」
「嘿嘿,我也盲目的相信你呢,難道你也做過暗衛?告訴你一個秘訣:有時候盲目的下注,就是最好的投機。我只是相信我的眼光,就像我一眼就認定流塵和你可以做一輩子的兄弟……」
「如果流塵找不出解藥,怎麼辦?」
竹屋中,一下子變得極為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