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1
曠世雷澤的巨石前,葉流塵細細體味著神念中浣震鋒送給他的那份禮物,這份禮物是一道神念心印,雖然不是浣震鋒本人,卻有著浣震鋒的聲音和修為認知,能夠解決葉流塵修行所謂「風雷無雙」中遇到的諸多問題。
這種手法,通常只會是宗門的傳承弟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也是師父真正承認弟子實力並且傳法的常用手段。毫無疑問,浣震鋒真的把葉流塵當做了自己的弟子,而且是關門弟子,恐怕這世間再沒有第二個,當然,或許,也不會有人再知道這樣的一對師徒。
風雷無雙分為三部分,卻只有兩段法訣,一段是代表著風的雲動八荒式,一段是代表著雷的五雷正天訣。在葉流塵現在看來,這樣的法訣也是極其厲害的,更何況,除卻這兩段法訣之外,浣震鋒將自己多年來對兩樣法訣的領悟和結合悉數傳授給葉流塵,這樣的風雷無雙何止傳授衣缽那麼簡單!
「前輩,不知師父還有何吩咐?」葉流塵的身體恢復自由,將全身上下打理的乾乾淨淨,恭敬的跪在巨石前,低著頭問道。
「其實,到了我這種地步,還能有什麼心願呢?」浣震鋒的聲音終於從巨石中傳來,疲憊落寞不堪,「也算是有一樁事情吧,可是這件事情實在很難,如此,你還要幫我嗎?」
「是幫您脫困嗎?」
「不不不……我困在這裡許久,也明白了即便旁人能助我脫困,只怕我這一身修為也要廢掉大多,但是我之所以被困在這裡良久,實在是因為我的心裡還有一個魔障,就是當年算計我的那個傢伙,我不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所以我想要你幫我找到他或者他的宗門,替我問個清楚!」
「不知道那位前輩如何稱呼,是何門派?」
「他是一個儒宗高手,應是浩然門門下,名字叫作滄晦庵。記住,我只是想要個答案罷了,若找到答案之時,我尚且苟活在此,便來告訴我一聲便是!」
「是,師父!」葉流塵俯首再拜,起身又躬身行了一禮,「弟子這便去了!」
曠世雷澤上的烏雲重聚,雷聲和閃電出現在雲層之中,若非泥沼中的淺淺腳印和巨石上微不可辨的裂痕,這裡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御極境界的葉流塵朝著京華城的方向飛奔而去,御氣而行的速度自然飛快,可是對他本身的真元也是極大的消耗,終於趕到最近的驛站,挑了最好的馬匹繼續行進。
曠世雷澤距離京華城是段不短的路程,葉流塵憑藉著自己墨者的身份一路上換乘最好的駿馬,涵養真元的同時不斷調動天地靈氣輔助行路,竟然真的如風馳電掣一般趕到了京華城。
一輪黑月懸掛在京華城上空,泛著淡淡微光的雲層遮蔽了整個天幕。
黑月已經不完整,側邊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月牙,那月牙,分外明亮。
李璇璣的身影終於重新出現在含元殿前,他的腳微微陷進腳下的磚石裡,星光閃爍間,他整個人彷彿與含元殿連成了一體。
於是,整個含元殿表面就變成了一幅星星點點的星圖,而李璇璣站著的地方,群星璀璨。
「嗯?九轉星極圖……璇璣,你果然修煉成功了呢!」孟軒轅看到了李璇璣,嘴角含笑的說道。
孟軒轅的身形離開那輪黑月,那一點耀眼的月牙伴在他肩頭一同離開,然而黑色的圓月上,卻依然還有一點更耀眼的月牙。
「新月!」孟軒轅緩緩飄落在李璇璣面前不遠處,隨手一招,景子初手中的八面漢劍飄來他手中,指訣輕引,那一點兒耀眼的月牙消散在劍身之中。
八面漢劍狹長的劍身上泛起一團銀光,與天上的月牙和雲彩交相輝映,孟軒轅站在其中,像是一位銀甲天神一般,分外威武。
然而他卻含笑而立看著李璇璣,儘管銀光閃爍不定,他依然丁丁的等著眼前的李璇璣。
「軒轅師兄真是好魄力!」李璇璣怔怔的開口,手腕一翻,一把星光凝聚的古樸長劍出現在手中。
「龍泉嗎?」孟軒轅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微微抬高了手中的漢劍,「可惜,我既然敢等,是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勝!」
「為何?」李璇璣同時壓低了手中的劍,凝重的問道。
「殘月芳華錄從未完整,影閣的九轉星極圖不是全篇!」孟軒轅語帶勸誡,柔聲說道,「璇璣,你還要試試嗎?」
「不完整對有缺,尚可一試!」李璇璣笑了,笑得很開心,「而且,我們師兄弟之間的這場架,終於不必拖延至以後了!」
「何必呢,呵呵……」歎息和苦笑的聲音都淺淺的留在孟軒轅嘴邊,手中的劍訣已揮灑而出,「新月!」
一道月牙形的劍氣從漢劍中斬出,天地靈氣不斷匯聚其上,破空聲接連不斷,一路直向李璇璣而去,空氣好像都變得稀薄起來,含元殿中的眾人只感覺一陣呼吸困難。
更大的威壓從雲層中傳來,一個月牙形的斑痕從雲層中躍然而出,看似慢騰騰的落在含元殿的頂部。
「星淵!」李璇璣目光一冷,雙腳微錯,握著劍的手螺旋向上揮出。
含元殿中表面的星光也變成了一個螺旋,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天空中的新月落在漩渦中,像是一顆巨石落在了小湖裡,飛濺起的星光如煙花一般在似夜非夜的夜空中不斷綻放。
李璇璣身前的那輪新月卻沒有星淵來擋,新月形的劍氣狠狠的在他的右肩至左腹部撕開一道傷口,生生把李璇璣推向含元殿門口,龍泉劍在他的手中一陣顫抖,無力的落在腳邊。
孟軒轅稍稍調息,甩了甩手中長劍,指訣再引,天空中的黑月邊緣出現了一輪頗大的耀眼的弦月,弦月的光輝下,一輪小巧的弦月出現在孟軒轅的身後,照亮了他小半個身子。
「還要再打嗎?這一招,你接不住了,璇璣……」孟軒轅的臉上不再有笑容,無悲無喜的說道。
「看來,還是師兄的殘月風華錄更勝一籌啊!」李璇璣緩緩坐下,將龍泉劍放在膝頭,眼睛不自覺的看向遠處,目光中有些期待。
「他們不會來的,我親自安排的任務,怎麼可能讓他們那麼容易脫身,何況,就算他們來了,對此間情況也是毫無用處!」孟軒轅似乎看出了李璇璣眼中的期待,冷冷的說道。
「而且,你身後那些混蛋,怎麼可能攔不住他們?」李璇璣譏誚的看著孟軒轅,語氣平靜的說道,「孟軒轅,你相信奇跡嗎?」
孟軒轅目光閃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緊緊握住手中的漢劍,身後的弦月消失,溶入他整個身體和劍身之中。
「弦月!」孟軒轅閉著眼睛,憤然揮劍下劈。
一輪巨大的弦月突現半空中,將雲層紛紛衝開,露出真正的夜空,遙遠夜空中的那彎弦月顯得異常黯淡。弦月隨著雲朵而落,猛烈的衝撞將星淵徹底擊碎,含元殿表面的星光紛紛碎裂,木料之間鬆動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中。
一團木屑和灰塵落在華復和筱雅肩頭,筱雅視若無睹,乾脆閉上了眼睛坐下。華復輕輕的撣了撣落在肩膀上的灰塵,輕輕咳嗽了幾聲。
京華城蒼龍門,葉流塵捏著拳頭憤怒的站著,他手中的韁繩已經斷成數截。他匆忙趕來,卻被告知京華城暫時封禁,不准出入,哪怕是他亮出腰牌,仍被拒之門外。
而在知道他的身份後,城牆上瞬間多了百十位神箭手和數十具弩車。
這根本就是戰場上面對敵兵才有的待遇,葉流塵的目光在寒冷的箭簇和冰冷的弩箭中逡巡,賭氣似的跺腳轉身。
城頭上的守衛頭領暗暗鬆了口氣,微微抬手,想要屬下士兵取消戒備,城頭上的士兵們看到這樣的情景,拉緊的弓弦和緊繃的絞索也慢慢鬆弛下來。
他伸手的一瞬間,葉流塵背著身向後一躍,竟然躍上了城頭。
「可惡!」守衛頭領身後的麒麟一腳踹開他,手中抽出他腰間的刀便向葉流塵身後砍去。
刀重重的看在葉流塵肩頭,麒麟成員卻愕然的站在了原處。葉流塵一隻腳下了城牆,一隻腳仍站在城牆上,一隻手拈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玄晶冰蘭,一隻手把刀按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他和麒麟成員的腳底,瞬間遍佈冰霜,一層肉眼可見的冰屑從刀上蔓延而出,流過麒麟成員的全身,將他死死的鎖在自己眼前。
「你是誰?」葉流塵寒聲問道,遠處忽然升起了一輪弦月,接著一聲巨大的聲響從宮城之中傳來。
「擅闖京華,已是死罪……呃……」
葉流塵手中的玄晶冰蘭燃燒起來,一團團極焰霜華顯現而出,那把刀和他的主人已經化作一地冰屑。
城頭所有人心底漸生寒意,不自覺的離葉流塵遠了一些,下意識的避開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火焰。暗中隱藏的麒麟成員們低聲交談幾句,紛紛撤離。隨著幾道身影的離開,葉流塵冷笑一聲,朝著宮城的方向縱身而去。
孟軒轅引劍正欲再斬,李璇璣緩緩抬起頭,眼中露出一絲釋然。
「看來,我賭對了!」
「璇璣師弟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一團風雷裹著的身影浮現而出,靜靜的站在含元殿的側邊上,距離孟軒轅絲毫不近,距離景子初宮少保等人也絲毫不遠。
葉流塵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情景,看著孟軒轅和一眾人等穿著的黑色麒麟服,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