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5
雨下的有些急,淅淅瀝瀝的聲音不知道是下雨聲,還是流水聲。
影閣二層樓的黑凰微微皺眉睜開眼睛,素手翻轉間,地板中一層層泡沫湧出形成一面鏡子的樣子,鏡子中倒映的竟然就是一層樓少年們的影像。
少年們都在懸浮的屏風中流連,偶爾會用手中的腰牌拉近一兩張湊近看看,但往往看過幾眼就暗歎一聲,搖搖頭繼續下一個去了,只有端坐在那裡的葉流塵,臉上不斷流露出驚歎的神色,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豆大的汗珠開始出現在他的額頭上,但是他只是平復著呼吸的頻率與節奏,待真元平復後,又凝眉繼續。
黑凰倏的站起身子,窈窕的身影踏出幾步,就要消失在鏡面之中,一之手拍在她的左肩,使她的身形驟停。
「墨羽師兄,他這樣子會出事的!」黑凰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冷淡。
「怎麼,你怕他學會這大陣,以他的修為境界,差得遠了!」墨羽收回手,踱步走回窗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指指桌上已經收好的棋盤棋子,「要不要下下棋?」
「他是一位陣師,還是萬法境界的陣師!」黑凰站在墨羽的對面,雙手伏在桌上瞪著墨羽說。
「陣師?呵呵,哪裡有這麼弱的陣師!」墨羽取出黑色的棋子,將另一個棋盒推到黑凰的手邊。
「恐怕師兄你還不知道他在冰原學會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了吧?」黑凰將掀開蓋子的棋盒扣好,輕輕坐下。
「唔,遇到誰,學到了什麼?」墨羽的指間拈了一顆棋子,好奇的問。
「卡妙!他的試煉任務檔案上寫到他在冰原之上領悟了冰屬性天地靈氣的極致……」黑凰鬆了一口氣,輕輕咬牙說道。
「黑凰,你做的事情不合規矩吧!」墨羽打斷黑凰,淡淡的說。
「哼,你不是墨組的負責人,還是你不是影閣中人?」
「任務檔案由璇璣師兄負責,你是怎麼知道的,又怎麼敢隨便告訴別人?」
「是軒轅師兄告訴我的!」
「此事到此為止,好了,陪我下棋吧!」
「可是……」
「有你我在,還能讓他們拆了影閣不成?」
黑凰看著墨羽已經認真的放下棋子,無奈的舉棋跟上。
陳石彷徨許久,終於站在一副屏風前。
屏風上畫的是一座雄奇雋秀的山。
山名岱山,處在在東華兗州。兗州地處東華東部,東琳蒼宿海,因此可以在岱山看到東華最美的日出,而無論是古代君王們,還是文人騷客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斷給岱山增添著文化的氣氛,使這座本身就美麗的山峰愈加內涵,於是岱山被稱為東華第一名山。
陳石靜靜的望著畫中的岱山好久,識感中若有所感,只覺得整座岱山直壓而下。從畫境中醒轉,陳石默然片刻,微微抬腳踏出一步,卻直接消失在了畫面中。屏風上的岱山石道上,似乎多了一個踽踽獨行的黑點。
「嗯,不錯,有人已經摸到了門徑了!」墨羽輕笑一聲,手下卻毫不留情。
黑凰擔憂的看了看仍然端坐的葉流塵,隱隱露出深深的擔憂。
木梓楊很苦惱,因為他似乎已經將整個影閣都逛了一遍,看著這些屏風上的畫仍是畫,字仍是字,竟似乎毫無所獲。
他有些落寞的想要走回二樓,至少那裡有所謂的珍貴的書籍,總比一無所獲要強上許多。
其實,影閣中的一樓二樓並不是靠樓梯相連的,不是誰都能看到一樓的樓梯,就像少年們剛剛進入影閣之中遇到的情形一樣,等到少年們得到影閣的承認,他們已經可以看到處在屏風正中的樓梯。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看到的樓梯並不能讓他們直抵二樓。
「嗯?」墨羽剛剛落子的手卻沒有抬起,輕咦一聲看向走向樓梯的木梓楊。
「師兄,還是好好下棋吧,一心二用可是要輸的!」黑凰棋子已落,吃掉了墨羽的一大片棋子。
墨羽搖搖頭,手上動作又恢復如初。
原來,樓下的木梓楊卻停下了腳步,他要走上樓梯的時候,無意之間看到了旁邊的柱子角扔著一根蒙著灰塵的木頭。木梓楊抬起頭,看到的卻都是黑暗,有些好奇的撿起木頭。
拿著木頭的木梓楊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滿意的靠著柱子坐下,仔細的擦拭乾淨木頭表面的灰塵,認真的端詳起來。
木頭上閃爍著淡淡的綠光,那些綠光不斷的減少,不知道消失在何處。
仇隼終於如願以償的看到了暗淵海,儘管只是屏風上的一幅簡簡單單的話。
但他仍舊能感覺到一陣陣海的氣息撲面而來,並且這些氣息不斷引動著他體內的真元,讓它們歡騰不已。
幽州扶雲澗一行,給他帶來了很多好處,但是這些好處太過平緩中庸,根本不能滿足仇隼內心的渴求。
畫中一朵海浪猛地把仇隼拍在海灘上,仇隼興奮的站起身子一個魚躍撞進重重的黑色海水之中。
展星魂依靠著唐刀的指引,很快的來到一幅屏風之前,屏風上寫的是一首詞。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很纏綿很傷感的一首詞,這首詞在東華流傳頗廣,這是在展星魂眼中,這首詞對他似乎毫無所用。
展星魂收回唐刀,皺眉不解的看著這首詞。
不一會兒,展星魂覺得有些暈眩,屏風上的詞一個個環繞起來化作一個墨色的漩渦,然後展星魂腳底星光乍現,閃爍之間展星魂好似站在了星空之中。
遲銜帆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把扇子,扇子面去不是尋常的白色,而是淡淡的灰色,扇骨與扇面之間鑲著淡淡的銀線。
他不時的搖著扇子在屏風旁邊經過,還時時將屏風上的字句讀將出來,然後搖頭晃腦似乎是評論了一番才離開。
遲銜帆揮動扇子的頻率越來越低,右手連同這右臂上的青筋都開始繃得跳動起來,他卻熟視無睹般的依舊前進。
然後,他手中的扇子忽然停下,因為他揮不動了。
停留在他眼前的屏風上畫著的是整個星華大陸的細緻地圖,磅礡的山河氣息打在扇面上,打在遲銜帆身上。
「呵呵,好畫!」遲銜帆將扇子插在腰間,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支毛筆和一摞紙,開始臨摹起來這張地圖。
他的眼神從來沒這樣認真過,他不動用絲毫真元任憑大汗淋漓,依然堅持這臨摹,那張畫逐漸的刻印在一張張小小的紙上,逐漸的刻印在心裡。
燕青花在屏風之中奔跑,不斷揚起的雙臂襯著身上的墨衣,讓她彷彿變成了一隻輕盈的燕子。
燕子在這裡飛得很愉快,然後停在一幅畫前。
畫上畫的是傳說中的烏衣巷,但與燕青花去過的烏衣巷卻不同,畫面上的烏衣巷彷彿比她去過的那個烏衣巷要真實的多,可愛的多。
烏衣巷裡,好像真的飛來一群燕子,那群燕子躲在屋簷下打理著凌亂的羽毛,原來,畫裡也下了雨。
陸霓裳是閉著眼睛找東西的,她知道她自己一定能在這裡找到某樣東西,好像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
她完全依靠著自己的識感,來到影閣一樓的最西端,那裡的屏風上,有一條絲帶。
那是一條真的絲帶,紫色的絲帶上不知點綴著什麼未知的寶物,閃閃發光卻只讓人覺得很素淨典雅。陸霓裳伸手想要觸碰它的時候,絲帶卻飄飛著離開了。
陸霓裳追著它而去,消失在樓梯盡頭。
「唉……」墨羽莫名所以的瞥了一眼葉流塵,歎了一口氣,「我去看著她,你看著這幾個吧!對了,不准動棋子!」
黑凰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棋子扔下。
關蝶衣有些彷徨的走來走去,一向有些依賴覺靜和覺緣姐弟倆的她有些不適應這裡,準確的說,是有些不適應少年們之間突然產生的冷漠和孤立。
她看到木梓楊想要上樓,卻抱著一根破木頭傻笑起來;她看到陸霓裳有些奮不顧身的追著那條絲帶上樓,消失不見。
她想要叫他們,但看他們的表情,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叫的好。
她走過葉流塵的身邊,葉流塵忽然睜開眼睛,吐出一口鮮血。
關蝶衣驚惶的不知所措,掏出手絹想要給他止血,葉流塵對她搖搖頭笑笑,伸出手指指了一個方向給她。關蝶衣循著葉流塵的指的方向奔跑而去,直到盡頭,那裡有一張小小的掛在牆壁之上的字畫。
她只是望了望字畫,就抱著膝頭蹲下,哭了起來。
淚珠像脫了線的珍珠打濕墨衣,飛濺在影閣的地面上。
地面上光華打坐,飛濺的淚水變成一隻隻明亮的蝴蝶緩緩飛起,落在她的肩頭,落在牆壁上的字畫中。蝴蝶越來越多,繚繞著關蝶衣和那幅字畫;蝴蝶越來越多,關蝶衣身邊的光亮也越來越多,但無論是蝴蝶還是光亮,都局限於她和字畫之間。
字畫中的水流淌而下,流過關蝶衣的腳邊,水中的魚不時游過關蝶衣的腳踝,吻著她的腳背。
關蝶衣嚇了一跳,落腳的時候已經站在流水之上的橋上。
橋邊站著兩個人,似乎爭論著什麼。
字畫中的字這才像是連珠炮一樣飛速的出現在橋上,誰水邊,關蝶衣的眼中。
葉流塵終於搖搖晃晃的躺倒在地上,嘴邊不斷的溢出鮮血,雙眉之間的紫蓮也不斷閃現。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的時候,一雙手重重的攙扶起他。
「停下吧,不然你會死的!」黑凰恨聲說道,雙手上光華閃動。
「謝謝師姐,呵呵!」葉流塵勉強睜開眼睛,滿意的笑著,「能不能請師姐帶我上二樓待著,我想看看那兒的書!」
……
京華城中的這場雨,三日未絕。
東華朝廷之上,三天未見陛下,蘭薇公主與二皇子華銘禮共同主持朝政。
華復與古爍今在御書房密談三天三夜,燈火不斷,飲食不歇。
御書房之內,除總管富安外再無旁人;御書房之外,孟軒轅與宮少保默然侍立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