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6
世上最變化多端的事物,除了人心,大概就是天氣了,而人們的心情總是會或多或少的受些天氣的影響,就像這三個等待陰雨天的懵懂孩童。然而老天似乎總愛和凡人們開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接連三天的艷陽高照,讓三人都有提不起興致來。修行者雖然有各種奇妙的神通,然而平白無故的無中生有實在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引雷訣的施展,在陰雨天尤其起雷雨天效果才會最好。
依舊是黃字組的修煉場,依舊是三個稚嫩的孩子,不同的是,三個然似乎都開始了體能上的鍛煉,結果現在已經累得有些爬不起來了。
「玉衡老師不會涮我們吧,這幾天天氣好的一塌糊塗,連半片雲彩都找不到,」遲銜帆叼了根草,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而且,再過十來日,就要考核了。」
展星魂隨手賞了遲銜帆一個爆栗,輕輕的說:「咱們除了相信玉衡老師,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況且如果成功,別說十來日,就是三日,流塵也肯定能通過考核的。」
遲銜帆揉了揉腦袋,笑著說:「嘿嘿,說的也是啊,誒,流塵,你覺著呢?」
「晚上我可以一個人去的,這事情終究是有些危險點的,你們倆還是不要去的好。」葉流塵望了望太陽,微微閉上了眼睛,平靜的說。
「說的什麼混話,老師施展法訣幫你的時候,總要有人在旁邊護衛著的,再說,也要有人看護著你,隨時檢查你的身體狀況,你若築基成功,自然要停下法訣的,否則你肯定會去見閻王爺的!」遲銜帆吐掉嘴裡叼著的草根,揮舞著手臂惱怒的說。
「個把月來陪你修行,我們也得了不少的益處,再說,玉衡老師是和我們三個做的約定,要是我們兩個不去,玉衡老師反悔了,你怎麼辦?」展星魂靜靜的問道。
「可是,這種事情,是很危險的吧?」
「嘻嘻,話說我們兩個雖然成功築基,可以修煉真元了,但著實不知道法訣施展是何種樣子,去長長見識也是挺好的。」
將將入夜的時候,天色陡然的變暗了,一層層雲彩好像墨染的一般,空氣也變得沉悶起來,仔細傾聽的話,遠處已經傳來了「隆隆」的雷聲,偶爾還能窺見雲層中間或的閃爍。
「老師真是神了啊,這等手段,真是厲害!」遲銜帆不禁怔然。
「行了,別廢話了,準備準備去瀟湘亭吧。」展星魂套上了外衫,催促兩人道。
「總之,無論如何,先謝過你們倆了,嗯,我們走吧!」葉流塵也急忙一躍而起,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歉疚的說。
瀟湘亭邊上,除了不顯眼的影閣外,卻有一簇簇扎眼的雨花石,這些雨花石品質是極好的,因此倒是在瀟湘亭與小湖之間,形成了一道別緻的風景。然而,影閣和瀟湘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隨便進出的,這風景自然也不是隨意可欣賞的,如果不是玉衡老師要這三個可憐的孩子過來,他們是絕不敢私自過來的,因為這裡的守衛看似鬆散,看不見的守衛森嚴程度只怕比皇宮也不遑多讓。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是雲層中的時隱時現的電蛇不時把籠罩著天地的黑幕給撕開一塊兒,雷聲漸漸地近了,雨卻已經開始淅淅瀝瀝的向地面砸去。
三人到達那片雨花石的時候,冉玉衡已經在哪裡了,稠密的雨絲中,冉玉衡方圓一尺竟然滴雨未沾。
三人哪裡見識過這等手段,心下都不由有些恐懼和興奮:「原來這才是修行者的手段。」
「過來這邊吧,再遲一會兒,你們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冉玉衡看著站在三尺外,不敢過來的三個孩子,溫柔的說。
三個孩子就匆匆進入那方領域,頓時只覺得身上濕漉漉的衣衫竟開始迅速乾燥了起來,不禁面面相覷,免不了心中又是一陣澎湃和感慨。
冉玉衡含笑說:「這些只是些小手段,你們只要用心修煉,早晚會有這等手段的,不過…」冉玉衡話鋒一轉,有些嚴肅的說道:「記住,你們三人答應我的事情,然後,這件事一旦開始,要麼半途而廢,要麼就要堅持到葉流塵成功築基,所以,展星魂你站在最邊緣處,警戒周圍並隨時準備施救,喏,這是養息丹,如果他們倆出了什麼意外,送入口中拍在肌膚上,都可以生效,記住了嗎?」說著,遞了兩粒藥丸給展星魂。
展星魂只覺得陣陣藥香撲鼻,似乎比傳說中大人物們餐桌上的珍饈的味道也不差,恍惚間聽到了冉玉衡的問題,忙咬咬牙正了正神,接過丹藥,走去一旁。
「遲銜帆,過來與我一塊兒,施展法訣時我無法分心觀察流塵的身體狀況,所以你要時刻注意流塵的狀況,然後告知於我,知道嗎,放心,不會有事的!」看著一臉苦瓜相的遲銜帆,冉玉衡莞爾一笑。
遲銜帆顯得極不情願的一步一步挪到冉玉衡的身邊,過程中還不忘回頭惡狠狠的說一句,「葉流塵,如果你這樣還不能成功,就安心去做個小黃門,放心,等我和星魂有出息了,再去救你出來。」
葉流塵一言不發,只是堅定而又無奈的點了點頭。
冉玉衡看著三個孩子彷彿生離死別一樣的狀態,心底不禁有些好笑。他們的境界實在太低,還有一個未入境界的,根本不能體會到冉玉衡強橫到了什麼程度,其實,這件事情整個流程下來,可能也不過是浪費掉冉玉衡多日苦修的龐大真元的很大一部分而已。
「好了,葉流塵,坐在那邊的石頭上,要開始了。」冉玉衡仰頭望了望天色,雖然天空漆黑如墨,但是她的眼中卻熠熠生輝,燦若星海。
葉流塵聞言,默默的走到石頭邊,閉眼盤膝坐下,剛剛坐下,身體不禁一震,原來那塊石頭早已經刻上了奇特的陣法,葉流塵一坐上石頭,彷彿就被人用釘子定在了上面,一股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然後身體也似乎失去了意識的控制。等到葉流塵感覺能控制身體的時候,一股股的暖意不停地遊走在四肢百骸之間。
「如若撐不住的時候,叫停便是,知道嗎?」冉玉衡務必認真的對葉流塵說。冉玉衡是知道這種方法的,但正如她所言,這樣的方法往往是哪些追求體魄極致的修行者才會採用的極端方法,這類修行者因為冒著極大地風險,所得到的也是極其恐怖的氣血體魄,所以為時間修行者所畏懼所不容,被斥之為邪魔外道。知道方法,知道流程,還有著強大的修為,但也不代表著可以絕對安全,所以冉玉衡很小心。她的出身也很卑微,自然對三個孩子的處境和心情感同身受,不談兩位師兄的交待,就是自己,也願意幫上他們一幫,但是,這要在保全他們性命的前提下。因為只有活下去,其他的一切才有可能,才有前提。
小湖上,突然起了一陣淡淡的風,那風很淡,幾乎感覺不到,但是冉玉衡卻感覺到了,因為一瞬間影閣中的數道氣息悄然而至,卻又悄然沉寂下來。冉玉衡笑了笑,不再多言,輕叱一聲,素手翻轉,捏了幾個法訣。
天空陡然亮了起來,但是如墨的雲彩們依舊黑著臉,雨下的愈發急了。下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之時,一股強橫的力量撕下閃電的邊緣,逕自落向雨花石中。雨花石中,光若白晝,但是除了葉流塵,沒有人願意閉上眼睛。冉玉衡害怕控制不好,傷到三個孩子,而展星魂和遲銜帆則是完全被跳動著的雷蛇驚呆了。
引雷訣本是古時候道士們祈福和降服邪穢的一種神通,因為雷電被認為是純正的天地元氣的表現,但是雷電直接作用於人體的情況卻是不多見的,人體的羸弱在自然和天地的面前總是顯現的倍加明顯,所以即便是追求體魄強大的修行者也必須通過引雷訣緩緩引雷淬體,方不至於使身體崩壞,前功盡棄。此時,冉玉衡憑借強大的修為施展引雷訣,然後以自身為傳導,控制龐大的天氣流動和威力無匹的雷電的宣洩,緩慢送入葉流塵的身體中,而葉流塵身下的石頭上刻得的聚靈陣,可以保證葉流塵的身體在最低的限度內吸收雷電中的天地靈氣。冉玉衡由於需要不斷操縱和調節天地靈氣,不能分心多言,只好以眼神頻頻示意遲銜帆,讓遲銜帆密切關注這葉流塵的身體狀況,而令冉玉衡訝然的是,葉流塵的頭髮都有了焦糊的形狀時,回過神的遲銜帆只是咬了咬牙,渾然不在意冉玉衡的噴火的眼神和葉流塵身上越來越多的血痕,最後竟然乾脆閉上了眼睛。
正當冉玉衡想要終止法訣的時候,葉流塵突然呻吟出聲:「老師,我還撐得住!」看著渾身開始顫抖的和鮮血淋淋的葉流塵,冉玉衡流露出些許不忍的神色,搖頭歎氣,但是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漸漸地,天地間濃密的雨幕稀疏了起來,雷聲也遠遠的去了,而只有一道道的閃電依然跳躍在雨花石和墨色的雲朵之間,而雨花石中似乎傳出來了絲絲肉香。
「老師,成功了,成功了!」遲銜帆興奮的睜開眼睛大吼,激動之餘險些踏入雷電中,望著焦黑的鞋面,一陣悸動的無言。
冉玉衡停下來手中的動作,雨花石中的光亮全被黑暗吞噬了去,而葉流塵卻再也坐不住,倒在了石頭邊上,額頭也破了一大塊,本來渾身傷痕的身體顯得更加狼狽。等場中天地靈氣的威勢全都散去,展星魂急忙衝上前,兩顆丹藥一顆送進葉流塵的口中,一顆竟在手中憑空碾碎,拍向葉流塵的身體。
冉玉衡吁了一口氣,眼神看了看葉流塵,暗道一聲「可惜」,然後有些疲憊的說:「好好照顧他,你們回去吧,再晚些,當值的侍衛便要把你們抓起來了。」
遲銜帆和展星魂施禮道謝,攜著展星魂慢慢走出雨花石,不一會兒,三個瘦小的身影便被黑暗吞噬了痕跡。
微風再起,雨花石中沒有了冉玉衡的身影,天空的雷聲和舞動的閃電都不見了蹤影,剛剛停下的雨,又驟然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