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4
「大叔說過,這個地方可能更加無趣、威嚴和危險,我沒有感覺到這些,我覺得這裡比游雀街好的太多,所以我想在這兒待下去。我很感謝大叔把我帶來這裡,起碼在這兒我吃得飽,住的暖。而且,大叔你看,我有新衣服穿,而且不再是那個髒兮兮的小乞兒了。」
李璇璣聞言看了看葉流塵,的確他的變化很大,短短的頭髮變得柔順,眼神也清澈了許多,臉蛋上似乎也有了肉忽忽的趨勢。然後他注意到了葉流塵手腳和腰間的鼓鼓囊囊,輕聲說:「修行者不同於尋常武者,尋常武者的鍛煉方式對於修行不會有什麼大的用處。修行者中專修體魄的武技修行者,採取的也是以天地靈氣和自身真元淬煉自身。你用這種方式鍛煉和修行,作用不大。」
葉流塵嘴裡突然多了些苦澀的味道,眼神也黯然了下來,低下頭怔怔看著雙手。他突然流下淚來,卻仍然倔強的問道:「大叔,如果我成功築基,是不是就能掌握活得更好的本領?」
李璇璣心底閃過些許不忍,淡淡的說:「即便合格進入禁軍的正式學堂,還要經過進一步的考核。世人皆知,東華禁軍當世無雙,可是沒人知道,禁軍其實分為三衛,除卻禁軍正衛以外,另有暗衛和羽林衛,羽林衛負責皇城的守備事務,暗衛是你們經過禁軍正式學堂考核後要進入的地方。」
「暗衛之上,還有別的什麼嗎,那裡是大叔待的地方嗎?」
「暗衛之上,你不能知道,我也不會說,而且那裡也並不是我待的地方。」
葉流塵突然笑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築基,我也不會恨大叔。但是,我會進入暗衛,然後,一直走到大叔所在的地方,叫大叔一聲『二師兄』。」
李璇璣愣了愣,隨即微笑道:「我很喜歡你的心性,我也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師弟,只是這個過程中,恐怕要比你想像到的還要難上百倍。這是一壺元竅丹,可以助人築基,你拿去吧。「
葉流塵卻搖了搖頭,「墨羽師兄說,築基境界最好不要借助外物,方能打下修行最堅實的基礎,就像蓋房子,如果地基裡摻雜了別的雜質,房子就很容易倒。」
李璇璣憤怒的將丹藥收起,罵了一聲「可惡」。隨即歎氣道:「幸而你倒是識了不少的字,如果不想走修行這條路了,我可以安排你去做些別的事情,雖說低人一等,但畢竟比黃字班的出路好些。」
「師兄,你不信我能築基,對嗎?」葉流塵猶有不甘的問道。
「不,我信,但我願意為你多準備一條路,有時候,備的路多一點,總是沒有壞處的。」
「但是,有時候,太多選擇就意味著沒有選擇,這是母親對我說的,我總以為,是很有道理的事情。你說對嗎,師兄?」葉流塵口中的「師兄」兩個字咬的極重,以至於有了些惡狠狠的味道。
「是啊,對,很對,如此,我在影閣等你。」李璇璣說完,輕輕拂袖,不再多言,待葉流塵再抬頭看時,已不見了他的身影。葉流塵隨即咬了咬嘴唇,又開始了自己的「修煉」。
離修煉場不遠,有一片茂盛的竹林。微風吹過,竹葉飄飛間,竹林邊上,突然就多出了兩個身影。兩個人默契的站著,卻都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場中那個看似有些孱弱的身影。
「為什麼告訴他那些東西?」李璇璣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卻不自覺的多了些埋怨的味道。
「我是他們的講經師傅,自然要盡到自己的職責,何況,我說的本沒有什麼錯。在這個階段,借用了太多外力,那麼即便天賦再出眾,也有被限制的那一天。倒是師兄你,禁軍三衛和影閣的事情,確實是不應該隨便說的。」墨羽的語氣很冷很硬,哪怕面對的是自己的二師兄,他的語氣也如同他一身上下連同面容都籠罩冷峻的黑衣。
「你和玉衡主管暗衛和墨組的選拔,這次我確實有些越俎代庖了。」李璇璣渾然不在意墨羽似乎帶有嘲諷的話語,仍舊淡淡的回答,因為他瞭解自己師弟的秉性。
「師兄有些關心則亂了,我不理解師兄為什麼那麼看重這小乞兒,但是我與段弈師兄來內院的時候,被師兄們奚落的處境似乎比他要慘些。」
「可是你們被分在地字班,而他,在黃字班。」
「師兄,內院學堂中天資卓絕之輩可從來都不在暗衛和墨組之中。」墨羽拉下黑色的面罩,語氣似乎也在微風中變得輕柔了起來。墨羽的面容很平常,只是膚色稍黑了些,中長的頭髮也只是簡單的用髮帶束著,然而他的眼睛卻很亮,連帶著眼神也顯得有些過於銳利。拉下面罩的墨羽,手指指向帝都東方的某處,又平靜的說道:「那些天縱之資的人兒,怎麼會願意呆在這灰暗的地方,他們大多去的是那邊的羽林衛和天策組,就如同三師兄。所以,我們其實不過是一群天賦與潛力一般的可憐人罷了。」
李璇璣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事情過去許久了,而且都是年少不懂事惹的禍端,就不必再記憶於心了。不過你倒是真的提醒了我,這內院學堂的優等生們確實沒有幾個會留在我們這裡。如此說來,我倒是更希望這小乞兒可以合格了,可惜…」
「師兄,這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都是不可能的,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更希望看到這些事情發生,我們所做的不就是這樣的事情麼。」
禁軍內院的修行場修繕的很好,環境也是極佳的,所以葉流塵每每修行疲累的時候,會直接躺在軟軟的草地上,每每這個時候,他都覺得這草地比游雀街曾躺過的被褥還要柔軟。只是今天他剛剛躺下,眼睛就被兩團小小的影子遮住了。
「嘿嘿,你好,我叫遲銜帆,這個臉木木的叫展星魂。」遲銜帆的聲音很柔軟,而他本人就顯得更柔軟了,十足一個可愛的小胖子,他旁邊站著一個臉上有些菜色的少年,比他和葉流塵都高了些,只是搭上瘦瘦的身形,顯得有些木訥。
「哦,我叫葉流塵。你們,是玄字班的?」看著他們身上玄色的衣衫,葉流塵有些疑惑的問道。
「對對,隔壁玄字班的,呵呵,我說小乞兒,你這樣練沒用的,就是練成大力士也不可能成功築基的,你知道嗎?」
「本來不知道,剛才知道了。」葉流塵坐起了身子,神色黯然。
「剛才那位大人過來,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們考核合格去的是哪兒?」旁邊站著的展星魂突然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速卻很快。
「誒,哪有你這樣問問題的,這樣,小乞兒,你告訴我們那位大人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們告訴你築基的秘密,好不好?」
「築基的秘密?」葉流塵有些不解,修行境界的基礎築基還會有什麼秘密不成,在葉流塵嘀嘀咕咕的時候,展星魂突然說:「不是什麼秘密,是一些小的技巧,對你來說,或許有用。」
「大叔說,通過考核的人,會進入禁軍的正式學堂學習,之後再通過考核的人,會編入暗衛或者羽林衛。」
「大叔…嘿,你和那位大人關係不錯嘛,有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暗衛,羽林衛,好厲害的地方啊!羽林衛我倒是聽過,暗衛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但我知道,暗衛之上,還有些別的什麼,所以羽林衛之上,應該也有。好了,快告訴我秘密!」
遲銜帆矜持一番,搖頭晃腦,做了一副講經師傅的摸樣,正要言語,一邊的展星魂卻坐在了葉流塵的對面,輕輕咳了一聲,好使聲音不那麼沙啞,「所謂的秘密,也就是些不如人法眼的小技巧而已,」說著指了指一旁蹲著生悶氣的遲銜帆,「這傢伙讀了些書,腦子有些毛病,你不要理他。」
遲銜帆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侃侃而言:「所謂築基,就像蓋房子挖地基一樣,再簡單點兒說,其實不過是挖個池子,好容納天地靈氣,然後通過這個池子,發回煉鐵爐的作用,將天地靈氣煉化為自身真元。但是,每個人的身體和天賦條件不同,就決定了池子的深度和廣度,不過,理論上,每個人都應該能挖出這樣的池子。」
「可是,我根本感覺不到天地靈氣的流動,怎麼挖池子,怎麼裝天地靈氣呢?」
遲銜帆皺了皺眉,伸出兩根手指,「兩種方法,一種,你自己挖不了,就請別人幫你挖,比如剛才那位大人,另一種,感覺不到天地靈氣的流動,就製造天地靈氣的流動。不過,這兩種方法都很危險。」
「製造,怎麼製造?」
「行了,遲銜帆,別說了,太危險了,」展星魂突然出聲阻止。
遲銜帆眨了眨眼睛,歪頭想了一下,反問:「難道讓他真的練成大力士?」展星魂無言,「天地靈氣流動最激烈的時候,是風暴或雷雨天這些天氣極端衝突惡劣的時候,尚未開發識感的身體能夠敏銳的感覺到天地靈氣的流動是面臨生死的時候。所以說,這種方法很危險。」
「你們可以陪我試試嗎?」
「開什麼玩笑?會送命的,你知道嗎?」遲銜帆跳腳嚷嚷。
「其實,試試也沒什麼的吧。」展星魂一本正經的說。
夜幕漸漸的降臨,星星也多了起來,星光下的修煉場上,三個小孩子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什麼。
「你們這麼聰明,天賦應該很好,為什麼在玄字班?」
「這個傢伙說什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於是我們倆就故意被分到了玄字班。」
「呵呵,你應該慶幸,不然分到天字班,天天都要吃苦頭的。」
「為什麼啊?」
「這世界往往是很公平的,太聰明的人往往有這樣那樣別的缺陷,天字班那些天才們著實是難以相處的,以後他們除了修行,大概就什麼也不會幹了,哈哈…」
修煉場上迴盪著三個孩子稚嫩而囂張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