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說與自己聽,李修月的唇顫了顫,發出微弱的聲音,「值得。」
不遠處,皇甫函明悄然佇立,目睹了一切的經過,悄然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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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錦繡。
幾乎將山洞內外翻了個遍,依舊沒有即墨殤半點蹤跡。赫連凡像瘋了一樣,至死不甘心,若非軒轅宗葵拽了他回來,此刻定被傾盆的暴雨淋成落湯雞。
皇甫傾軒焦灼著佇立門口,不停探出腦袋往外瞅。
「傾軒在看什麼?」軒轅宗葵不解的問。
「姨娘,為何爹娘還不回來?」皇甫傾軒坐在客廳的門檻上,托著小腦袋直勾勾望向大門處。
「放心,你娘如今的功力足以與我匹敵,區區一個逍遙王府何足掛齒。」軒轅宗葵雖然這般說,但方纔聽赫連凡提及六王妃原就是青碧。心中難免擔憂,須知青碧詭計多端,最擅長使詐。軒轅素和為人純善,到底心軟,不似自己這般下手狠絕。
正想著,軒轅素和與皇甫函治乍現大廳中央。遁術雖好卻費精神,傷元氣。軒轅素和有些疲累,何況先前那一場【**】,更是身心俱疲。
一屁股坐下,軒轅素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看一眼絕然癡傻的赫連凡,皇甫函治心頭一緊。他離開時還不曾這般模樣,不覺心有不安,「赫連,發生何事?」
見到皇甫函治突然回轉,赫連凡又哭又笑一把抓住皇甫函治的手,「九爺,即墨失蹤了。我尋他許久卻不見蹤影,你說怎麼辦?該怎麼辦?」
眉,微蹙。
軒轅素和不由站起身,皇甫傾軒不言不語的撲在她懷裡,衝她點頭,表示此事的真實。羽睫微揚,到底怎麼回事?
「你且慢慢說來。」皇甫函治隱隱覺得此事不尋常。
「當日王妃娘娘要我等探查六王妃的身份,就在昨日,我等探知六王妃初時出現在青碧經常出沒的地帶,因此懷疑六王妃便是青碧或其黨羽。王爺當時身陷逍遙王府,王妃娘娘又離開去救你,軒轅姑娘有傷在身。於是我與即墨商定,買通逍遙王府的奴婢,在六王妃的脂粉裡下了雄黃。」赫連凡娓娓道來,眼神焦灼難耐。
聽到這裡,軒轅素和與皇甫函治對視一眼,已然知曉此事的危險。
怕只怕即墨殤……凶多吉少!
赫連凡的眼淚突然掉下來,聲音幾近哽咽,「我們守在後門,若六王妃是青碧,受了雄黃粉定會偷偷溜出王府。果不其然,我們就尾隨六王妃去了一個山洞,然後……看見……」
頃刻間淚如雨下,赫連凡乾脆蹲下身子,掩面哭泣,「我們看見六王妃變成一條巨蟒……早知道我就不該丟下即墨一人回來報信。如果……我寧願被留下的人是我自己。即墨一貫膽小,當時一定害怕極了!是我!是我害了他……」
「此事尚未定數,即墨也未必遭逢不測。」軒轅素和忙寬慰。
卻見赫連凡自袖中取出即墨殤慣用的折扇,泣不成聲。
皇甫函治箭步上前,奪了折扇在手,心裡冰冷如墜深淵。眉,痛苦擰緊,「即墨的扇子,從不離身。除非……」
除非遭逢意外,或是身有不測……
「素和,你試著用【隔空**】,借助即墨的隨身之物探知他的下落。」若非軒轅宗葵受傷在身,無足夠的法力支撐,她早已使出。好在軒轅素和如今添加了公孫倍的功力,足可駕馭這個法術。
軒轅素和放心皇甫傾軒,「只是……姐姐,我從未學過【隔空**】。」
輕歎一聲,軒轅宗葵行至身旁,「這不難,我教你。」
自皇甫函治手中取過折扇,軒轅素和寧心靜氣,聚力在手。耳邊傳來軒轅宗葵的指令,「心神合一,萬物初始。天涯海閣,近在咫尺。開!」
五指張開,軒轅素和的手在折扇表面一撫而過。
折扇立刻大放華光,赫連凡即刻衝上來,所有人的視線目不轉睛盯著逐漸顯出影像的折扇。
漫天暴雨狠狠砸在河裡,濺起無數浪裡水花。
一襲錦衣華服,彬彬斯文的男子,仰著年輕的面容躺在河岸邊。河水無情的拍打他冰冷僵硬的身體,他卻雙眸緊閉,恍若沉睡不醒。
「這是山洞後的河,我原以為即墨怕水不會去……」不待說完,赫連凡丟下眾人,瘋似的衝進雨裡。
一人抓了一把雨傘,留下皇甫傾軒,所有人急忙跟出去。
河岸。
面容被雨水浸泡太久,慘白得嚇人。即墨殤上半身擱置在岸邊,下半身仍泡在水裡。若非這場意料之外的大雨令水流湍急,他定會沉在水底直至被浸泡得面目全非的浮上來,怎會這麼快被河水沖上岸。
軒轅劍御劍飛行,急速抵達。
赫連凡幾乎連滾帶爬的撲在即墨殤身上,冰冷僵硬的身體是世上最無情的言語,讓人措手不及、令人痛徹心扉。
「即墨?即墨你怎麼了?即墨,我是赫連,是你的凡弟啊!」赫連凡不知哪來的氣力,一把將即墨殤拖到岸邊。大雨傾盆而下,臉上的水滴分不清是淚還是雨,「即墨快醒醒,你不是最怕髒嗎?你看你的衣服沾了許多泥巴,快些醒醒……下這麼大雨躺在這裡會受涼的。」
軒轅素和不忍的撇過頭去,皇甫函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頓時淚如雨下。
軒轅宗葵走過去,將即墨殤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眼眶瞬間泛紅,到底她也有感情。相處許久,一下子人沒了,心底隱隱的生疼,「四肢關節折斷,頸骨碎裂。看樣子,生前……」受盡折磨。見到赫連凡痛哭的模樣,她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赫連凡放聲大哭,皇甫函治從未見他如此痛哭,除了當年赫連夫人的葬禮。何其清楚,他們三個情同手足。儘管平日嬉笑怒罵,但骨子裡都視對方為血脈至親。即墨殤的突然離去,讓赫連凡痛徹心扉。他又何嘗不是。
記憶裡的即墨殤一身錦衣華服,眉宇間的俊朗絲毫遮不去開口閉口的之乎者也。他雖酸不可及,卻不迂腐。還記得那日自己逃婚被捉,最後與赫連凡狠狠的揍了即墨殤一頓。那傻子竟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繼續說著酸溜溜的古人云。
一想起這些,皇甫函治的淚再也無法忍住。
以後這些云云種種,只會成為回憶,再不能成為他們茶前飯後的笑談。而那個會一直揮著折扇,被他笑罵成斯文敗類的男子,永遠不會回來。
心,揪著生疼。
京城三少,到底徹底覆滅。痛苦的閉上眼眸,皇甫函治癒發將懷裡的軒轅素和摟得生緊,靈魂好似被人撕成碎片,疼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