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攤開,她預備提聚真氣。這樣的局面只有她出手,否則皇甫函明絕無力挽狂瀾之勢。然……只要她聚力,孩子的性命便會毀於一旦!
驀地,門外忽然一陣騷動,緊接著發出衝鋒的呼喊。
皇甫函明無力的跌跪在地,手中劍光當松落,氣竭的容臉盪開一絲欣慰。李修月緊忙攙住他,瞬間淚如雨下,「少雲?少雲你怎樣?切莫嚇我……」
望著她嚶嚶抽泣的臉,皇甫函明淒然一笑,「莫怕,是韓元來了。我們……沒事了……」猛的一頭栽倒在地。
「少雲?少雲!」李修月泣不成聲,地上的男子奄奄一息,暈厥不醒。眼底的慌亂令人心碎,「不要嚇我!少雲,快醒醒,別睡啊!少雲……來人哪,快救救我的丈夫!韓元!韓元……王爺在此,快救救王爺……」
渾身帶血的韓元衝入府內,身後的激戰之音逐漸消弭殆盡。
「王爺?」韓元一驚,忙抱起皇甫函明直奔內院而去。
皇帝,若王爺有個三長兩短,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李修月恨意闌珊,急忙隨韓元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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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霎時陷入有史以來的第二次危機,重兵包圍,任何人別想踏出宮門一步。若非皇甫函明此刻昏迷未醒,韓元一心撲在皇甫函明身上,此刻早已下令攻門。一切的一切出乎皇甫函承的預料,脫離了他原定的計劃。
原計劃是暗地擒殺皇甫函明,封鎖消息下旨頒布皇甫函明巡視邊疆的假象,再由上官落以重組軍隊為名,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皇甫函明的部隊蠶食拆散,分發各處無法凝聚。
如此一來,不但解決了帝位之爭的隱患。也讓皇甫函明辛辛苦苦建立的軍隊分崩離析,再不會成為朝廷的威脅。
可惜,赤邪的出現打破了一切計劃。
反讓皇甫函承自己陷於水深火熱,成了皇甫函明的俎上魚肉。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福壽宮。
「母后?」皇甫函承已然計絕,只得求助劉太后,希望在此尋得一線契機。
劉太后悠然品茶,不去看他。寂靜的大殿內,只聽見各自的心跳,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見此狀況,徐嬤嬤壓低聲音湊近劉太后耳邊,「太后娘娘,既然皇上真心求助,莫若您開開金口,幫皇上拿個主意。」
「怎麼,如今兵臨城下,才想起哀家這個垂暮之年的老人,未免為時過晚吧?」劉太后冷嘲熱諷。這次的事件皇甫函承瞞得太好,她竟絲毫不覺。待知曉,卻是皇甫函明逃離之後。那場擒殺,舉宮震驚。包括她!
「母后?!」皇甫函承自知理虧,然確也無計可施。
如今兵臨城下,只要攻入皇宮,他必死無疑。
劉太后終於端正身子看他,眼底無溫,「六王爺雖非哀家所生,但其品行哀家卻信得過。皇帝何苦自尋死路?若六王爺真心謀位,早在蕭逸兵變之日便已趁勢君臨,還輪得到你過河拆橋?即便皇帝要奪回兵權,也該想個萬全之策。殺戮,只是一個帝君解決皇權的無奈之舉。如今君逼臣反,哀家還有何話說?」
容色微恙,面色冷凝,皇甫函承知道劉太后所言皆是在理。然而,此次前來非是聆聽教訓,而是謀求解決之道。不由的冷下面容,「母后可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聞言,劉太后冷然盯住他愈發邪冷的臉。
這樣的帝君,冷酷無情,哪裡還像先帝之子。眼底的無溫,著實令人心顫。
「自古君王從無錯,錯的是臣子。身為臣子就該上敬天子,下恤萬民,為皇帝分憂。皇甫函明不但手握重兵,而且行事乖張,何曾將朕放在眼裡!」皇甫函承繼續說著,「蕭太妃派人行刺朕,若非朕仁慈,此刻早已將她碎屍萬段。母后就那麼自信,叛軍入城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做你的太后嗎?」
劉太后心底悲涼,原是自己錯了。
一直以來被他的謙卑與仁慈的外表欺騙,蕭逸之死,讓皇甫函承的本性徹底暴露。殘暴!不仁!專權!嗜殺!
她很難想像,是否有一天,他會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放過。
那時……
輕歎一聲,劉太后眼底如灰絕望,「如今能救你的,獨少正一人。可惜……」
皇甫函承陡然起身,好似想起什麼,猛然間朗聲大笑,「不!還有一人能力挽狂瀾!」眼眸中迸發出陰森的光芒,「蕭太妃這枚棋子不好生利用,豈非可惜了?」面色一正,「算算時日,少正差不多該回來了。真是天不亡朕!朕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大步甩袖,奮然離去。
背後,劉太后面色淒寒,心底霜冷。扭頭沖徐嬤嬤苦笑,「你說,他還是哀家那個恭謹孝順,仁義治國的兒子嗎?」
「太后您多心了,皇上永遠是皇上,何曾變過。」徐嬤嬤關慰。
「是啊,何曾變過?」劉太后絕然,心裡滿滿都是皇甫函治的影子,「是哀家的眼睛不好,從未看清楚。而今,算是徹底瞎了。」
徐嬤嬤輕歎一聲,再無言語。
只盼著皇甫函治早日回京,即便皇甫函承做不了皇帝,至少還有皇甫函治。
「那個東西可還在嗎?」劉太后忽然問。
愣了一下,徐嬤嬤忙點頭,「還在。奴婢一直小心收著,如此貴重之物,怎敢大意。太后娘娘怎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您想……」
微微搖頭,劉太后的視線遠遠的落在天際,「但願永遠都不會有用得著的一天。若真有,便是哀家去見先帝的那日。」
「太后娘娘,您糊塗了?」徐嬤嬤擔憂的望著神情落寞的劉太后,豈會不知她心中所想,「再怎麼說,您也是當朝太后,帝君生母。」
沒有回答,劉太后一直保持著遠眺的姿勢,彷彿那裡才是自己的歸宿,整個人看上去空落落的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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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好似有些不對勁!」皇甫函治看一眼城門樓子,城門守衛的衣著與他出京之前截然不同,心裡隱隱不安。莫非皇兄實行了什麼新政?只是一路上尚未耳聞。不知素和與傾軒怎樣?
公孫倍擰頭看他一眼,悠然輕笑,「還記得老夫對你說過什麼嗎?」
眉,微蹙,下一刻皇甫函治陡然睜大眼眸,「六哥?!」
微微頷首,公孫倍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