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軒!」軒轅宗葵猛一分神,青碧恨然推出一掌。軒轅宗葵宛若紛飛的落葉,重重摔跌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錦葵驚呼,「世子!」
一個飛撲,纖弱的女子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將震呆的赫連凡與皇甫傾軒撲倒在地。飛針不偏不倚全部射中身後樹幹,當真驚險至極。
「世子?世子怎樣?」錦葵忙不迭將皇甫傾軒扶起,緊張得快要哭出來。陡然間眉頭微蹙,面色異樣。
「錦姨,我沒事。」皇甫傾軒吞了吞口水,一扭頭,忽然厲聲尖叫,「姨娘?」
軒轅宗葵勉力站起,胸口血氣翻騰,面色慘白無光,「卑鄙!」
「長公主,所謂兵不厭詐。您那麼高高在上,怎麼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青碧綻放著得意的笑靨,媚眼輕佻。
驀地,突覺背後有股強勁的力量直衝而來。
陡然轉身,赫然看見皇甫傾軒如奔牛般筆直撞向她。
不自量力!眉目冷然。
豈料……
下一刻,青碧的身子宛若離弦之箭,被皇甫傾軒狠狠撞飛數米遠。重重摔落在地,一口鮮血登時噴湧而出。
看準機會,軒轅宗葵驟然凝力,怒喝一聲,「軒轅劍!」
霎時清光乍現,但見她長袖一揮,眾人旋即飛身落於劍身。軒轅劍以最快的速度御劍飛行,迅速消失在青碧的視線裡。
殊不知,皇甫傾軒體內存有地魄珠,一旦發力撞擊,豈可與一般的孩童相提並論。
這一撞,直接撞擊了青碧的五臟六腑,魂魄險些被撞出去。
胸口血氣翻湧,她無力去追。五臟顫抖,血脈逆流。忙不迭盤膝坐地,運功療傷。
好在皇甫傾軒及時出擊,才能讓所有人安然無恙。
然,軒轅宗葵亦傷得不輕。
青碧那一掌,險些震斷她的筋脈。所幸,她用真氣護著心脈,召喚出軒轅劍,帶大家離開險境。
軒轅劍穩穩的落在【忠義王府】內。
軒轅素和與皇甫函治聽得下人來報,急忙迎上去。
「發生何事?」皇甫函治眉色一擰,但見軒轅宗葵面色難看至極,好似傷重。心頭一急,父親的本能讓他緊忙俯身,拉過皇甫傾軒好一番察看。未見傷處,總算鬆了口氣,一把將他抱起。
軒轅宗葵的身子晃了晃,腳下一軟登時跌跪在地,氣息急促。
「姐姐?」軒轅素和箭步衝上前,忙將她攙起,「怎麼回事?」若非萬不得已,軒轅宗葵在未恢復功力之前,斷不會御劍飛行消耗真氣。除非……
赫連凡斂容,平復自己狂亂的心跳,「半路逢著青碧欲擒世子,軒轅姑娘為救世子所以受了青碧暗算。」
軒轅素和焦灼的打量軒轅宗葵慘白的容色,「姐姐?」
「無礙,稍稍調息便罷。」軒轅宗葵的神思緩了緩,覺得心頭氣息有些理順,重重呼出一口氣。
即墨殤擰頭去看佇立不語的錦葵,按理說再見軒轅素和,她該興奮得忘乎所以才對,為何……如此安靜?再看她的面色,竟有些微微發紫,眼圈呈現淡青色。唇,顫了顫,即墨殤有些膽顫,「錦葵,你……你不舒服?」
聞言,只顧著關心軒轅宗葵與皇甫傾軒的眾人,齊刷刷抬頭。
錦葵的身子左右搖晃,唇角艱澀的扯起一絲飄渺的笑意。
軒轅素和霎時瞪大眼眸,她看見黑色的血慢慢從錦葵口角溢出,而且愈發流得洶湧。咻然起身,軒轅素和的淚瞬間滾落,「錦、錦葵……」
「娘娘……」錦葵無力的眨著眼睛,突然往後仰去。
「錦葵?」一聲驚呼,軒轅素和腳下生風,在她倒地之前頓時將她抱住,跌坐在地。
下一刻,攤開掌心,滿手鮮紅。錦葵的背部,一枚毒針幾乎全部刺入,只留些許針尾在外。鮮血浸透了背部的衣衫,觸目驚心。這一針,原本射向皇甫傾軒,可是錦葵甘願承受。
「奴婢知道,世子是……是娘娘的命,所以、所以奴婢不能讓世子受傷。奴婢的命是娘娘、娘娘給的,奴婢願意、願意為世子……」血不斷從口中噴湧而出,漆黑似墨,驚悚恐怖。
軒轅素和的手不斷承接著她漆黑的毒血,瞬間淚如雨下,「錦葵?錦葵,不要死……不要死。錦葵,我不要你死。」
「娘娘,您要是落淚,錦葵會、會比你更……更難過。」錦葵艱難的吞嚥,睜著疲倦的眸子,眼底空了一切。黑紫色的唇,無力的顫抖,體溫逐漸下降。她知道,自己彌留了。就像當初的軒轅素和,踏上永遠難歸的去路。
娘娘,不要難過,因為錦葵的死是值得的。
眸子無力閉上,只剩下呼出的空氣,沒了進入的生命。軒轅素和嚎啕大哭,死死抱著錦葵顫抖的身子,耳邊是錦葵羸弱的呢喃,「娘娘,奴婢好冷……娘娘的懷抱好……好暖和,就像娘親……」
「錦葵,別睡啊不要睡。聽話,把眼睛睜開,不能睡啊,睡了就再也醒不來了。」軒轅素和歇斯底里的嘶吼,拚命搖晃著錦葵柔軟的身子,淚落連珠,「錦葵,錦葵不要睡啊……」
皇甫傾軒一下子撲上去,哭著喊著,痛徹心扉,「錦姨?錦姨?你醒醒,傾軒以後會好好聽話,再也不淘氣。錦姨,是傾軒不好,是傾軒害了你。」
皇甫函治俯身蹲下,一把將皇甫傾軒的小腦袋按入自己懷中,任憑他放肆的啜泣。
軒轅素和緊握著錦葵冰冷的手,不斷拚命搓揉,「我幫你暖手,暖了就會沒事了。錦葵,錦葵你醒醒。我以王妃的身份命令你,馬上睜開眼睛,不許再睡!錦葵,你聽到沒有!我是王妃,我是王妃啊……」嘶喊化作痛苦的抽泣。
「娘娘的笑……好美,就像天仙……」錦葵笑著,滅了一生的愛恨離愁。
娘娘,好美。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軒轅素和,傲然佇立,傾城容色。嫣然一笑間,彷彿春日的陽光,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世間的溫暖。從此,她甘為軒轅素和以命相待。所以最後,她做到了,也徹底讓自己從世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