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驟然挑起,「你意指何人?」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難道想包庇這樣的元兇巨惡?請將軍主持公道,將蕭桐交出來,嚴正國法,還天下黎民一個公道!」書生說的鏗鏘有力,一番討要更是擲地有聲,不容拒絕。
下一刻,蕭逸眸色凝霜。何人走漏消息?
蕭桐之事只有極少數人知曉,自己身旁之人倒也不足為慮,莫非是擒住蕭桐之人故意為之?為了激起民憤,置自己於水深火熱無暇顧及其他?更何況,他昨晚剛剛派人營救蕭桐歸來,今早便有這番劇情,定是有人刻意作對。
到底是誰?
皇甫函治許久未見露面,風流慣了的男子,即便一時轉性變得強大,大抵也沒這樣的頭腦;皇甫函承?蕭桐身處天牢,皇甫函承定然脫不了干係,自然知曉其中緣故。即便不清不楚,也會明白一二,只是礙於他的兵權隱忍不發罷了。
至於皇甫函明……
眉,愈發深鎖。
鬼面曾經上稟,昨夜正是六王爺派人剿殺,險些阻了他們的營救大計,讓他功虧一簣。由此可見,此事與皇甫函明有關。否則,又是誰能在短時間內知曉蕭桐歸府?
皇甫函明?!
心頭,恨意闌珊,眼底流露怨毒之色。
五指蜷握,發出細微的咯咯聲響,脖頸間的青筋不經意暴起,面色難看至極點。
見蕭逸面露怒色,卻高傲不語,書生繼續不卑不亢高聲道,「請將軍交出蕭桐,還天下黎民一個公道!」
視線瞬時死死盯住書生容色平平的面孔,這般不依不饒著實令人殺意難平。蕭逸扯出一抹淒厲冷笑,「你們有何證據,說蕭桐是殺人兇手?當初不是口口聲聲遑論九王妃是妖孽嗎,難道一場鬧劇還不夠,竟要耍潑到本將軍府?!」
這般砌詞狡辯當真令人啞口無言。
可惜,他面對的是個書生。
書生的強項是:口若懸河,有筆如刀。
即墨殤便是典型的例子!
「將軍!」書生不改舊容顏,依然清風拂面,不畏分毫,「正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之道,正義長存;地之道,民心所向。而今有府衙之人作證,親眼目睹當夜蕭桐作惡殺人。天理昭彰,不容狡辯!」
府衙之人?
臉色一沉,「何來府衙之人?」
話音剛落,幾名身著衙役衣服的男子,腰間繫著鋼刀,大跨步上前。拱手施禮,大聲道,「我等親眼所見,蕭桐持兇殺人。」言罷,自腰間摸出一個物件,似鋼牙之類的凶器。
只一眼,蕭逸的面色儼然如豬肝,身子亦有些微顫。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皇甫函治的心境。那日掘墓刨屍,也該是這樣的掙扎。
音落,身後的百姓再次情緒波動,揮舞著手中的工具,蠢蠢欲動,仿若要踏平整個將軍府。蕭逸清楚,天下易得,民心難犯。糾纏下去,對自己毫無益處,而且還會累及籌謀許久的大計。
視線游離般掃過眼前幾乎要衝到跟前的百姓,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蕭桐?當真要……棄車保帥?
可是……這是他第一次因為不想殺人而手軟遲疑,也是第一次明白,殺人未必是件好事。因為他是蕭桐!他是……
書生冷眼凝笑,直勾勾注視蕭逸逐漸青白的面色,眼底的某樣東西微微灼傷他的眼睛。蕭逸,你可知自己的無情與悲哀?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多少人死在你冰冷的腳下。若你能像今天這邊躊躇,怎會有此刻的猶豫不決。我只教你明白,何為一念生死,何為徹底失去。一個隨扈,你尚且心存不忍,為何面對那些深愛你的人,你卻可以棄如敝屣痛下殺手?
蕭逸,到底怎樣的心才能成就這樣一個你?
曾幾何時,我也渴望這樣一番遲疑,哪怕只是片刻,都能證明殘存的一絲溫柔。
可惜,蕭逸終是蕭逸。
只為自己生,從不為任何人死。
寧願負盡天下人,絕不教天下人相負。
「將軍,眾怒難犯,您還是交出蕭桐。否則,這一股眾怒,勢必要……」書生口吻森冷,眼底含傷。
「我在這裡!」一聲無力的掙扎,蕭逸愕然轉身,剎那間怔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