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陡然呻吟一聲,迅速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低頭去看醒轉的蕭桐,眼眸竟閃現微微的驚訝與喜悅,「蕭桐?」
「屬下……屬下未透露將軍……隻言片語,請將軍……放心……」言罷,他再無氣力支撐沉重的眼皮,終於陷入深度昏迷。
心,稍安。
到底是蕭桐,抵死未將他暴露。其實蕭逸清楚,即便蕭桐什麼也沒說,單憑他是蕭桐,便足以證明背後主謀的身份。所以,無論蕭桐有沒有將他供出,他都不會怪他。因為看見蕭桐,所有人都只能想到蕭逸。更何況,於生死面前,人性是最軟弱的。
貪生怕死,自古便是人的求生本能。
誰都不會例外。
如今蕭桐歸來,再無把柄落在他人手中,即便掀起腥風血雨又能奈何?工筆千秋,青史留名,不過是勝利者與失敗者的區別。世間多少王朝初立能夠兵不血刃?只要君臨天下,登高一呼,誰管你殺戮如何。史官只會記錄一個新王朝的建立與國祚昌榮,哪會理睬前朝的刀光劍影。
什麼謀逆,什麼篡位,會在歲月的見證下消失得一乾二淨。
現在,才是他真正的世界的到來。
蕭桐被抬下去,旋即上來昨夜救回蕭桐的天下第一殺手——鬼面。
掀去黑巾,一襲黑衣束身,面無表情。眼眸銳利,儼然利刃在內,所到之處無一倖免。此刻,他單膝跪地,依舊淒寒無溫,「將軍?」
「你做的很好。」蕭逸高高在上,自是睥睨天下之色,「現在帶我的令牌去軍營整裝待發,隨時聽候調遣。一旦大事可成,你便是我麾下第一功臣!」
如此誘/惑,怎不令人砰然心動。
世人追逐,不過名利。而今名利雙收即在眼前,自然滿心歡喜。
鬼面容色一正,斬釘截鐵,「屬下一定唯將軍馬首是瞻,聽候差遣,萬死不辭。」
言罷,陡見蕭逸長袖一揮,緊忙抽身退去。
一夜之間豢養的精銳殺手死傷殆盡,獨鬼面一人歸來,只為營救蕭桐。好在一批死去,還有無數尚存。源源不斷的殺手,是他前進方向的清障車,為他蕩平一切無法光明正大毀去的障礙。不折手段,只求目的。
天已大亮,明媚的陽光彷彿他此刻的心情。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已是尊榮備至的帝君,睥睨天下傲視群雄。陽光燦爛,好似天下歸入了囊中。
管家忽然形色匆忙,表情恍若見鬼般難看,最後幾乎撲到蕭逸腳下。可見,他的慌亂達至巔峰,「將、將軍,大事不好。」
低眉冷看氣喘吁吁的管家,蕭逸不甚微怒,如此風景簡直大煞心情。若非舉事在即,他會立刻要了眼前之人的性命,以平怒氣。
「何事如此慌張,絲毫沒有將軍府的氣度,當真該死!」蕭逸言語之中難掩厭惡。
聞言,管家神色愈發惶亂,忙不迭沖蕭逸磕頭,「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人實在是………門外聚集無數百姓,他們各個群情激奮,拿著各式各樣的工具高聲嚷著要擒拿殺人兇手。請將軍恕小人衝撞之罪,小人……」
再抬頭,蕭逸已急速奔至大門方向。
二話不說,一抹額頭冷汗,管家一骨碌站起,跌撞著向大門跑去。
一時間,府內騷動異常。
大門處,人如潮湧,門衛手持鋼刀,死死的將激憤難耐的百姓攔阻門外。
蕭逸面色微怔,這是怎麼回事?
但見百姓或持鋤頭鐵鍬、或拿耙子大斧,其中不乏棍棒在身及赤手空拳之人。每個人的臉上只寫著兩個字,憤恨!一道道迎面而來的目光迸射出復仇的火焰,熊熊燃燒的烈火幾乎要將整個鎮國將軍府燃燒殆盡。
「將軍?」見到蕭逸,門衛頓時來了精神,剎那間彷彿有了主心骨。
四下頓時一片死寂,激憤的百姓,將注意力全部投射在蕭逸身上。蕭逸一身冰冷無溫,冷冽的眸子掃一眼大眾,霎時猶如數九寒天,令人寒徹骨隨。
「怎麼回事?」不怒自威的神情瞬間震懾當場。
百姓中有個書生模樣的走出來,看上去年紀不大,容色稀鬆平常,然眉目間難掩凜然之氣。一襲藍色長衫簡樸素雅,乾淨整潔。拱了拱手,不失氣度的執言相對,「想必是功勳卓著的蕭將軍,在下雖是一介鴻儒但也要仗義執言。請將軍交出殺人兇手,以平民憤,以安民心,以正國法!」
蕭逸赫然一怔,「什麼兇手?」
書生嗤然冷笑,「自然是殺害無數少女的惡毒之人,百姓口中的禍世妖孽!」
眉,驟然挑起,「你意指何人?」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難道想包庇這樣的元兇巨惡?請將軍主持公道,將蕭桐交出來,嚴正國法,還天下黎民一個公道!」書生說的鏗鏘有力,一番討要更是擲地有聲,不容拒絕。
下一刻,蕭逸眸色凝霜。何人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