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定會喜歡我,就像爹一樣看到我會激動得哭起來。」童言無忌,他始終只是個孩子。不會明白大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更無法理解,為什麼父親會哭著告訴他,有一種痛叫【活該】。
踏入房門的瞬間,所有人怔在那裡。
床上空空如也,軒轅素和的屍身不翼而飛。
皇甫函治的理智在剎那間徹底崩潰……
「素和?我的素和去哪了?為何會消失不見?莫非素和還活著,她不願見我……」皇甫函治恍若瘋癲的癡傻之人,口中不斷喃喃自語,不時在房內漫無目的搜尋。最終,空洞的眸子直勾勾落在門口,赫然飛奔而去。
「爹!爹!」年幼的孩子聲聲呼喚,眼淚吧嗒落下,被錦葵一把抱進懷裡。
獨澤的眸子微微瞇起,帶著危險的神色。房內依稀殘存著不屬於人界的氣息,陰柔之中夾雜冰冷。
「為何娘娘………莫不是青碧!?」阿大驟然驚呼。
錦葵的眼眸陡然睜大,心頭撲通亂跳。
青碧?若真是青碧,為何要盜取王妃屍身?身死魂滅,到底盜屍為何?
驀然回神,獨澤毅然跨出房門,「我去追王爺。」
不待眾人反應,身姿已然翩然遠去,消失在清冷月色中。
茫茫荒原,風過無痕淒厲呼嘯,朦朧月色席捲天地。瘋狂的人彷彿失去一切,彷徨無措,身形恍若幽靈孤獨的在世間飄零。他在尋找,尋找她最後留下的氣息,卻在驀然回首間發現皆是徒勞。
淒寒的世界,除了與自己的影子相互依偎,什麼都沒有。
「素和………」身子重重跌坐在地,木訥的仰頭去看皎潔皓月。依稀看見那夜漫天的孔明燈與紫色彼岸花,熟悉的女子款款而來,眉目依舊佇立跟前。顫抖的手徐徐伸出,始終無法觸摸她的容臉。
淚落的瞬間,一切化為烏有。
唇角盪開凜冽的笑意,無溫而痛徹心扉。
他曾如此靠近幸福,如今只能抓住一把空氣,含淚說著我愛你。
所謂毀滅,便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撕碎給人看。
「你還有你們的孩子。」不知何時,獨澤已淡然立於身後。月光落下,炫出迷人的朦朧。誰都不會看見他眼底的哀傷,因為他是獨澤。他的性命屬於天下,不僅僅只為自己存活。
皇甫函治淒冷的笑著,「你明白何為徹底失去嗎?」
獨澤低眉看他,一貫的雲淡風輕,「我從未擁有,自然不懼失去。」
「曾經,我如此害怕失去。可是此刻,我什麼都不怕了。」跌撞著起身,顫顫巍巍走在月光下。背後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一直蔓延至獨澤心底。這樣哀傷至絕的神傷,他此生都不會擁有。耳邊是他萬念俱灰的幽然之音,「除了傾軒,我一無所有。任憑天地崩塌,都已在我的世界之外。」
生命,空了一切,便放了一切。
佇立淒冷寒夜,皇甫函治猶如清冷月色,帶著霜冷的世界復活。
連軒轅素和最後的屍身都無法保存,他還有何意念留戀世間。若真有,只傾軒一人罷了。心中感受著她彌留時的痛楚,嚶嚶哭泣的孩子,是她最後的眷戀。
素和,待傾軒長大成人,我們便能團圓了。
來世,再不許你寂寞孤單。
日換星移,當昨夜的月亮落下,朝陽便會冉冉升起。日昇月落,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愛恨榮辱而停止,於天地萬物,性命何其渺小。
錦葵哭著喊著連跑帶摔自遠處奔來,一臉驚慌無助。眼眸中的血絲代替了焦灼,纏繞心頭的慌亂一時間哽咽了言語。雙手瘋狂的舞動著,氣喘吁吁卻說不出一句話語。
「何事如此慌張?」獨澤略覺不安,看這神色應當有事發生。
「世子……世子………」錦葵上氣不接下氣。
轉身驟然扣住她腕部,皇甫函治只覺一股熱血登時衝上腦門,面色霎時難看至極點,「傾軒怎樣?」
「世子……不見了。」錦葵終於嚥下一口氣,喉間因為奔跑過急而火辣辣得厲害。嗓子眼乾燥冒煙,險些不及呼吸。
拳,赫然緊握。
「怎麼回事?」獨澤浮起不祥的預感。
錦葵忙不迭道,「你們出去後,奴婢便為世子換上衣衫。誰知世子鬧著喊餓,愣要奴婢與阿大去弄吃食。哪成想待奴婢回來,世子已不見蹤影。」
「可在府中尋找?」獨澤蹙眉。
「遍尋不著。有人見世子跑出府門,不知去向。」說到此處,錦葵恨不能扇自己幾耳光,怨恨至極點。
皇甫函治面色一沉,身影陡然消失無蹤。
獨澤心頭一驚,不成想軒轅素和的元丹竟達如此修為,莫怪當日皇甫函治長劍穿身仍可完好無損。對於人族,想是以達起死回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