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宗葵原略帶驚慌的容色瞬時化作萬千輕蔑,嘴角嗤冷,「是麼?話說千遍,到底連你也不敢殺我!」
「他不敢我敢!」話音剛落,一抹黑夜悄無聲息從天而降。
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宗葵的脖子。
眼眸,驟然睜得斗大。
銀色的月光筆直瀉下,銀輝落在他冰冷的眼底,愈發淒寒霜冷。強壯有力五指無情的扼住宗葵纖細的脖頸,方纔還狂妄囂張至極點的女子,此刻竟發不出一點聲音。徒睜著驚懼的眼眸,死死盯住他冷魅之容。
皇甫函治儼然重生為另一個人,冷漠無情。
眼底的溫柔與仁慈在死而復生的那一刻徹底化作忘川河水,消失在陰冷的黑暗裡。
「王爺?」阿大與錦葵面面相覷,這樣的皇甫函治讓他們不敢置信。
「王、王爺,我是……宗葵……」宗葵拼盡全身氣力,自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試圖打動皇甫函治。
唇角微微抖動,眼底愈發森冷,「殺的就是你。」
宗葵陡然瞪大銅鈴般的眼眸,恐懼已經到達極限。
「我的仁慈與溫柔已隨素和死去,是你親手殺死了曾經的皇甫函治。如今,我是代替素和活下去的行屍,但凡傷害素和所在乎的人,都該死!」皇甫函治低啞的說著不屬於自己的冰冷,猛然凝力。
耳聞骨頭斷裂之音,眾目之下,宗葵頸骨粉碎。身子恍若飄零的落葉重重落於地面,了無聲息。
面無表情的垂下第一次殺人的手,除了麻木只剩呆滯。
徑直走向錦葵,只一眼懷中疲累的孩子,眼底頓時湧現氤氳的濕潤。
她說過,他們的孩子會異於常人。
難道……
「因為王妃生前的力量殘存在孩子體內,所以他才能一夜之間成長至此。」獨澤並不訝異,他一早便知會有這個結果。軒轅素和豈是常人,她的孩子自然也會異於常人。
「真的好像……」手,微顫著抬起,卻在即將接觸到孩子面孔時僵住。猛然想起,這隻手,剛剛結束了一條性命。如此骯髒的手,怎能褻瀆孩子純澈的臉。
這容顏,分明便是素和再世,尤其那雙一塵不染的雙眼。
如水清純。
孩子一把抓住他正欲縮回的手,咯咯笑著,「你是我爹嗎?」
他未語,強忍著擠出一絲痛徹心扉的笑。
瞬間,孩子彷彿害怕他會離開,猛然撲進皇甫函治懷裡,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堅決不肯鬆開。
下一刻,他心如刀絞,回應般緊摟住年幼的孩子。這是軒轅素和唯一留給他的血脈,是他們最後的生命延續。微白的唇抖動著發出蒼涼的聲音,「傾軒……」音色飄渺,霎時淚如雨下。
是的,傾軒。
此生傾心,軒轅素和。
音猶在耳,伊人芳逝。
皇甫傾軒!
「爹,你哭了?」傾軒仰著稚嫩的臉龐憂慮的蹙眉,柔嫩的手輕輕拂去他的淚,「是被那個壞女人傷著了嗎?」
皇甫函治痛入骨髓,深邃如夜的眸子盪開絕世哀傷,「不是,是爹活該。」
傾軒不解的望著他,「爹,娘為什麼一直睡?剛才好危險,娘為什麼不起來幫我?」
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無不淚垂。
難道要他告訴年幼的孩子,你的母親死了,再也不會睜眼看你。再也無法像別人的母親那般,伸出溫柔的手撫慰孩子的臉頰。她死了,你不會再有母親的疼愛,不會再得到母親象徵【愛】的親吻。
寂冷的黑夜,只能自己抱緊身體,維持溫熱的體溫。
以後對母親的思念,只有在夢裡。
皇甫函治毅然將他抱的更緊,「娘累了所以一直睡著。現在,爹跟你一起去叫娘起來好不好?」
傾軒欣喜若狂的重重點頭,眼中的渴望與期待深深震痛他的靈魂。
「娘一定會喜歡我,就像爹一樣看到我會激動得哭起來。」童言無忌,他始終只是個孩子。不會明白大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更無法理解,為什麼父親會哭著告訴他,有一種痛叫【活該】。
踏入房門的瞬間,所有人怔在那裡。
床上空空如也,軒轅素和的屍身不翼而飛。
皇甫函治的理智在剎那間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