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澤的面色愈發難看至極點,待走近時已然呈現蒼白之色。身子有些抖動,眉目間竟升起氤氳的霧氣,聲音幽然淒涼,「王妃她……」
「娘娘……」錦葵緊咬下唇,終是說不出話來。撇過頭去,嚶嚶哭泣。
阿大用力深吸一口氣,眼淚奪眶而出,「娘娘已經去了。」
聞言,獨澤猛然抬眼看他,頃刻間淚如泉湧。
「到底還是……來遲一步。」他痛心凝咽,深深閉上眼眸。
然未見皇甫函治任何反應,獨澤陡然回神,大步上前蹲身察看。皇甫函治唇角溢血,身子冰冷。不覺心中大驚,忙不迭扣住他的脈搏,眉頭驟然挑起。
「王爺?」阿大惶恐。
「九王爺自斷經脈。」獨澤斂了哀傷神色,伸手一探皇甫函治鼻息,心頭緩了緩,「一息尚存,姑且一試。」急忙自袖中取出一粒丹丸強行塞入皇甫函治口中,用內勁推出一掌迫使他吞嚥下去。鼻間輕輕冷哼,似自嘲又似痛徹心扉,「這原本是師傅為軒轅素和準備的,沒成想她卻用不著,反而救了你的性命。到底是軒轅素和,即便死去,冥冥之中仍保你不死。」
視線落在面容依舊的女子身上,如此傾城如此安然,不言不語自此深埋。
心,疼得無以復加。
手,徐徐伸出,多想觸摸她無溫的容臉,哪怕片刻停留。
然……終歸縮回了手。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不是他的,何必癡心妄想。
冷冽的自嘲淺笑,眼底的淚水瞬時氾濫成災。
伊人已逝,魂歸何處?
素和……這個名字,他永遠只能在心底呼喊,此生都不會衝破喉嚨。
有些人注定只能擦肩,有些事注定只能沉澱。
背過身去,悄然抹去所有淚痕,回眸時依舊那個雲淡風輕的獨澤,「阿大,立刻叫人將王爺與王妃抬回府中。」
「可是………」阿大面露難色。
「我會一直留在王府,直至王爺醒轉。」一番話猶如一顆定心丸,阿大急忙奔回府中。
心,依舊生疼,然而臉上永遠不著邊際。獨臨眸一眼,掠過一閃即逝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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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將軍府。
佇立園子裡,仰面去看滿樹桃花鮮艷,心中的痛莫名滋長,在這微涼的清晨蔓延全身各處。悄然起身,未驚動熟睡的女子。直到晨曦的光落在自己肩頭,他忽然明白生命中缺少了什麼。
心口的印記竟在陽光照射下逐漸隱去蹤跡,最後全然消失。
灼熱的感覺憑空抹去,心中的惶恐有增無減,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
軒轅素和分明就在身旁,為何印記會突然消失?
拳,微微蜷握。
腦海裡飛快的將近月來的事情全部串聯起來,於心頭過濾一遍。愕然發覺,軒轅素和的出現與留下竟如此漏洞百出。她的轉變與先前的態度判若兩人,而後發生之事彷彿是她事先預謀一般順暢。
回想起慕容羽跳下的水井,心頭的疑雲更是凝重。
難道她………
他不敢接著往下想,因為真相永遠都比謊言殘酷。
他寧願相信身邊緊握的,就是軒轅素和之手,而非他人。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心中的不忍而扭轉。真相,遲早會揭開,左不過早晚罷了。
手心,微微泛出冷汗,眉心擰出糾結的痛苦。
分明清楚,只要打開水井,一切真相都會隨之呈現。
然而……
如此一來,唾手可得的幸福也許就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得失,源於一念之間。
終是,沒能下定決心。
終是,任由印記消失不敢輕易打破枕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