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的血可以……」話未完,陡然見到阿大驚恐擴張的瞳孔。
乾啞的喉間發出沙啞的吼叫,「娘娘……」
軒轅素和咻然站起轉身,眉驟然凝至一處。宗葵猙獰的臉在她眼前逐漸放大,心口處傳來冰冷的刺痛。垂下眼簾的瞬間,她看到嫣紅的血自體內滲出,頃刻間染紅衣裳。身子僵在當下,她看到被深深刺入身體的物件,竟是……
「奪……魄針?」痛苦的仰起淒美絕世的容臉,眼底的恨陡然凝成絕望的火焰。掌力重重推出,宗葵的身子恍若飄零的落葉急速撞向牆壁,悶哼一聲狠狠落地。腳下生風,宗葵勉強站起,軒轅素和的手已無溫的掐緊了她纖細的脖子。
耳邊突然一聲嘶吼,冷風呼嘯自身旁擦肩,手心驀地一鬆。
待定睛,皇甫函治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她手裡奪下了奄奄一息的宗葵。方纔那一掌,已然打斷宗葵的鎖骨,此刻她近乎氣若游絲。
軒轅素和的憤怒猶如決堤的洪水,在鮮血的指引下一發不可收拾。
理智在皇甫函治出現之際,徹底潰不成軍。
於生死之間,他到底還是選擇了宗葵。
掌再次提起,毫不猶豫擊向宗葵面部。
然而……
皇甫函治突然將宗葵橫抱在懷,身子縱躍退開數丈遠。手心聚力,以排山倒海之勢狠狠回去一掌。
「不要!」錦葵歇斯底里,拼盡最後氣力驚呼。
四下驟然一片地獄般的死寂,只聽見鮮血吧嗒吧嗒墜地的聲響。掌面在距離宗葵面部幾公分處停住,明滅不定的燭光映出軒轅素和慘白無色的絕世。羽睫顫抖著微揚,低眉的瞬間,她看到他的掌正不偏不倚的對準自己胸口。
奪魄針毫不留情的被他的一掌,全部拍入體內。
那一刻,她只覺徹骨寒涼。
窒息的感覺恍若惡魔,不斷糾纏吞噬她的生命。軒轅素和盪開無與倫比的絕美笑靨,手無力的緩緩垂下,身子幽然晃動,退開數丈遠。扶住擺滿喜果的桌子,頃刻間淚如雨下,「你竟然……傷我?為了她,你竟然用我的、我的元丹……傷我?」
皇甫函治的手僵在當場,被她突如其來的絕望震懾,心莫名生疼。
不敢置信的盯住自己方才出掌的手,猛然昂頭死死凝視軒轅素和正逐漸變化的容臉。
傷處鮮血不止,她已毫無痛感。
原來一旦心死,連痛都會麻木。
「皇甫函治,你可知、可知這一掌便是斷了、斷了你我之間的緣分?」軒轅素和擰緊眉頭,腹部的疼痛如潮而來,她心如死灰。
皇甫函治,凡人身死當魂歸冥界以待來世。
你可知我會有何下場?
命中注定,你會有來世之約,而我絕無來世之命。
淚眼朦朧間,她看到宗葵勝利的歡顏,皇甫函治的手依舊將她緊擁在懷。
唇色愈發黑紫,整張臉慘白如紙。尖銳的獠牙如期而至,通紅的眸子迸發出血戾的渴望。魅然仰頭長笑,再回眸淚流滿面,「我以為你愛我,所以才會試著去接受你給予的一切溫柔。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的愛如此脆弱。僅僅一顆【噬心蠱毒】便讓你換了心腸,置我於死地。」
淚水無情的沿著她恐怖的臉頰落下,「知道嗎,此時此刻我有多恨你。恨得肝腸寸斷難以自拔。可是……你能告訴我,我的少正,到底去了哪裡?」
「……妖孽?」皇甫函治異樣的注視她恍如隔世的真容。
「妖孽?」軒轅素和大笑,笑聲極致哀傷,痛徹心扉,「我是妖孽?皇甫函治,為何我會愛上你?」
她無力嘶喊,聲淚俱下。
腳步向前挪動,手幽幽伸向他們,鮮紅色的指甲在漆黑的夜裡宛若鮮血的顏色。
他面色一沉,漠然冷喝,「不許傷害宗葵。」
那一刻,她的唇顫抖得不成樣子。肩膀因為過分壓抑抽泣而愈發急劇抖動,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無力的垂下。青白色的指節奏響發怵的咯咯聲,剎那間淚流滿面。
直到此時此刻,他的心仍然停留在宗葵身上。
為何眼底的溫柔不再欺上她的臉龐?為何他的世界無情將她拒之門外?皇甫函治,你可知我此刻的絕望與冰冷。
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淚,悄然滑入唇角。
心口處赫然蔓延無盡噬咬的痛苦,有股邪惡的力量正在侵佔她的理智。血液急速沸騰直逼腦門,全身骨肉節節撕裂的疼痛立刻席捲而來。
微光自體內隱約爆發,頭頂百匯不斷騰然白煙。
獠牙閃爍著驚悚的寒光,霎時刺眼恐怖。
「啊……」
雙手陡然握拳下垂,仰頭一聲尖銳厲嘯。登時化作萬頃之力,青筋全部暴起,嗜血的飢渴帶著死亡的陰霾從體內無情竄出。一記振聾發聵的炸雷劃破蒼穹,帶來另一場更猛烈的狂風暴雨。
無窮的力量將周圍的一切全部震碎。
風捲殘雲過後,已無軒轅素和半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