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函治的心陡然疼了一下,隱約胸口憋悶,痛苦的感覺彷彿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東西。然而面對軒轅素和陌生而絕美的容顏,他卻無法回憶曾經的過往與執手。眼神忽然斂了斂,未有話語,擦身而去。
人流散去,誰也沒有伸手拉她一把,更何況攙她起來。
世態炎涼,不外如是。
她蒼然淚下,除了緊咬下唇,只剩下痛不欲生的無聲。
千秋閣。
放下宗葵的一瞬,皇甫函治看到自己衣衫以及雙手上的血,眉驟然擰緊。他身無損傷,怎會有血?這血……
御醫急匆匆進門,忙不迭向他施禮。
愣了愣,皇甫函治忽然回神,「快,務必救活她。」
扣脈,御醫的眉頭愈發糾成一團。縮回手的那一刻,輕微搖頭,「無礙,只是受了涼需要調理。然……」
「說。」皇甫函治瞪大眼眸。
「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御醫訕訕說著,察覺皇甫函治陰沉的臉,急忙轉去一旁書寫藥方,不再開口。
孩子?
宗葵竟然有了身孕……
不到半個月的身孕……
錦葵!
恨然起身,奪門而去。
只一腳,房門砰然被踹得四分五裂,足見憤怒之盛。
軒轅素和面無表情直立在他跟前,身後的錦葵撲通一聲跪地,面色慘白如紙。她扭頭,只看見錦葵瑟瑟發抖的恐懼。
「既然她未死,你又何必如此盛怒。」軒轅素和不緊不慢,淡然絕塵。
「宗葵腹中的孩子就此夭折。」他切齒,無溫低吼。
羽睫陡然揚起,心,好疼。
他們竟然有了孩子……
那麼,她的孩子又算什麼?
「你想怎樣?」她絕然,眼底含淚。
眼眸,微微刺痛。皇甫函治覺得自己的憤怒在迎上她淒涼的眼睛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依稀熟悉的面容,腦海裡並無半點記憶。
愕然想起自己來此的初衷。
慍怒逐漸回升,「任何人都該為此付出代價。」
「代價?」她突然冷笑,頃刻間潸然淚下,她的代價又該如何償還?心痛如絞,朱唇微啟,「我願捨去正室之位,換錦葵一命,如何?」
他震住,半晌沒有回神。
於女子而言,名位不是最重要嗎?
她竟捨得?
錦葵的眼眸睜大斗大,赫然跪爬至皇甫函治跟前拚命磕頭,直至鮮血淋漓也不願停止,「王爺,求您不要遷怒娘娘。此事為錦葵一人之過,求王爺殺了奴婢,放過娘娘。求您了,奴婢求您了……」
「錦葵!」軒轅素和淚流滿面,俯身制住她不斷磕頭的舉動。
心,似有異樣的感覺。
皇甫函治冷眼注視一切,不言不語。
她昂起臉,撕心裂肺的痛她已無法承擔。雙肩抽動,淚眼朦朧間,心碎一地,「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九王妃。待生下孩子,我會自請太后廢去我的頭銜。到時候,你的宗葵便可成為真真正正的王妃娘娘。這個條件,你滿意嗎?」
身子,不經意顫了一下,他頹然發現自己的不忍。
於這樣如水的眼眸,他竟無力懲處。
彷彿多留片刻,他會控制不住隨她一起哭泣。
怎麼……怎會這樣?
惶然轉身,除去淒冷的背影,只留下軒轅素和無聲的哭泣和漫無邊際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