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撐起沉重的身子,冷冷的看著宗葵漫步向池塘邊行去。忽然,她的身子如離弦之箭,筆直射出去。
只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以及嘩然落水之音,空蕩蕩的池邊再無宗葵半點蹤跡。
不斷撲騰的手伴著時有時無的喊聲,錦葵猛然醒悟,自身闖下了彌天大禍。
「救……救命……」
腦子哄的一聲,像是炸開。她身子顫了顫,猶如見鬼一般撒腿就跑,顧不得全身傷痛。
房內。
軒轅素和的眼皮冷不丁跳了幾下,心裡隱隱覺得要出事。撐著疲憊的身子行至門口,正欲開門,錦葵卻突然撞門而入。
狼狽的模樣將軒轅素和嚇了好大一跳,衣衫襤褸不說,臉上的血痕更是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錦葵,誰將你傷成這樣?」軒轅素和緊忙轉身去取衣服為錦葵披上,赫然發覺她的身子竟抖得厲害。
心裡咯登一下。
「娘娘,殺人是不是要、要償命?」錦葵神情呆滯,眼眸空洞得可怕。這樣一個問題,險些讓軒轅素和咬到自己的舌頭。
「怎沒來由問這個?」軒轅素和焦急,從未見錦葵如此神思恍惚。自知定是出了大事,否則錦葵斷不會有此一問,「錦葵,到底出了何事?你這般模樣,又如此驚慌……莫不是……」愕然起身,忙不迭關好房門,「你是否遇見宗葵?」
提起宗葵二字,錦葵驟然抬頭看她。
「是宗葵傷了你?」軒轅素和憤然,想不到上次的教訓竟未讓她記住,還敢這般放肆狂妄。若下次逢著,必要她再牢牢記住一次。
冷然起身,預備出門理論。
「娘娘!」錦葵箭一般衝到她面前,眸色複雜。似恐慌、恐懼,更多的是絕望與不捨,「娘娘,您不必去了。」深吸一口氣,錦葵放緩呼吸,一字一句的說著,「奴婢把她……推下了荷塘。」
眉,陡然挑起。
軒轅素和的震愕無以言表,除了驚懼與慌亂,剩下的便是絕望的冰冷,「你、你說什麼?」
「奴婢不能讓她傷害娘娘。」錦葵咬牙,頃刻間淚如泉湧,「娘娘,奴婢以後不能照顧您了,望您多加保重。」
腳下生風,她已扣住錦葵的手腕,「你要去哪?」
「此事與娘娘無關,奴婢去向王爺領罪。」錦葵試圖擺脫她,軒轅素和豈是常人。手腕猶如黏住,絲毫沒有脫離的機會。
「她死了沒有?」軒轅素和冷然問。
錦葵愣在那裡,繼而搖頭,「奴婢不知。」
「待在房裡,哪也不許去。」語罷,軒轅素和面色微涼,將慌了手腳的錦葵反鎖屋內。面色一沉,淒然離去。
身旁不時有侍婢疾馳奔過,皆是去往荷池方向。
想來此事已經驚動府內所有人。
不由加快腳程。
荷池處人滿為患,突然出現的她震住了所有人,不由自主為她讓出一條道。她定睛,卻見皇甫函治渾身濕漉漉的將昏迷不醒的宗葵抱上岸來。眼底的恐慌徹底擊碎了她殘存的念想,那一刻,她只覺渾身冰涼。
「宗葵?宗葵?」他厲聲喊著,「快,立刻宣御醫。若有閃失,你們誰也別想活。」
她咧了咧嘴,顫抖著苦笑。
迎上他利刃般的眼眸,殺氣盎然。
「錦葵在哪?」他憤然抱起濕透的宗葵,淒冷的走向她。
定是有婢女看見,錦葵推了宗葵下水。
「一切罪責我來承擔。」她眼底幽然,膝蓋重重落地。生平,除去父親,她從未跪地求過任何人。
皇甫函治的心陡然疼了一下,胸口隱約憋悶,痛苦的感覺彷彿失去此生最重要的東西。面對軒轅素和陌生而絕美的容顏,他卻無法回憶曾經的過往與執手。眼神忽然斂了斂,未有話語,擦身而去。
人流散去,誰也沒有伸手拉她一把,更何況攙她起來。
世態炎涼,不外如是。
她蒼然淚下,除了緊咬下唇,只剩下痛不欲生的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