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怕他的這些族人莫名其妙,不知好歹的得罪了魏帝,到時候人頭落地,無端受罰可就為時已晚。哈族長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因為一些莫名的誤會,又挑起山裡山外的摩擦,到時候因小失大就得不償失了,那山裡得之不易的一片大好的形式,就會出現不可預知的後果,到時候又的讓神女為難,所以安撫下面的人,做好神女交代的事兒,才是他這一族之長應該做的。
他們蠻族是神廟的護衛親軍,有守護神廟,守護山口的職責,這個職責有他們處的地理位置的原因,這個職責在沒有神女的之時,族人受的苦是多了些。和山外的人打仗是他們先上,被山外的人制裁劫掠,他們也首當其衝,受各族的氣,也是他們這最窮的蠻族人。
只是有了神女就完全不同了,神廟的雜役多是就近在蠻族選的,蠻族有了山貨如果怕出山被外面狡詐的漢人騙了,就可以便宜點賣給神廟。各族的人來神廟朝覲也是要來蠻族消費的,就像今天,神廟有個什麼喜慶,有了賞賜,那也是賞的他們蠻族,畢竟苗家和瑤家都離得遠,想得到賞賜也是不可能的。
現在他們蠻寨正紅火,小日子也過的是越來越有滋有味的,這魏帝來了,是一定不能得罪的,但也不能表現的過於奴顏卑膝,這樣會讓族人鄙視他,失去族人的擁戴,這個分寸和火候,需要拿捏得當。
哈族長是在金陵呆過的,對魏帝有比較直觀深切的體會,那才是彈指間,人頭落地,一句話決人生死,他們的神女有仁慈之心。有傷春悲秋的情懷,可魏帝是絕對不會的,大家還是小心為上,何況現在心情正糟糕的時候。
哈族長囑咐完自己的族人,就小跑著的來到五福身旁,帶著魏帝一行往裡走。哈族長這時候出來迎接魏帝,完全是得到了石青大長老的受益,也知道大長老是隱瞞了魏帝來神廟的消息,為的就是讓神女和尊者把典禮舉行完,讓二人成為既定事實。在怎麼樣都晚了。
魏帝斜著眼睛看了看小心翼翼走在自己一旁的哈族長道:「哈滾崖,你們神廟這張燈結綵是幹什麼呢?」
「這今天是宮主冊封尊者的日子。」哈族長猶豫了幾下,想再有一個時辰。皇帝老兒就看到了,這提前知道一個時辰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何況魏帝陰著天這麼問,未必就不知道,還是實話實說好。「你倒實在!」魏帝哼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而是一直往前走,「我想你們宮主應該是還不知道朕來了吧。」
「是,皇上來的時候沒有提前知會,宮主當然不知道,不過一會兒就會就知道了。已經有人跑步上山送信去了。」哈族長躬身道。哈族長不說還好,一說魏帝更生氣了,跑步上山送信?上山還能跑步呢。要不怎麼說神廟的人都身手好呢,這比他們也就快個一刻鐘的樣子。平時傳信不都是用雄鷹的嗎,如果用雄鷹送信,他大概還能得到迎接,這跑步上山。他恐怕連起碼得歡迎儀式都得不到,如果想得到。請在門外稍等一會讓,魏帝都想一腳踹死一旁恭敬異常的哈滾崖,怎麼看怎麼像是成心的。
魏帝咳嗽氣喘的爬上山,來到神廟的廣場上,看到這裡簡直都快成了歡樂的海洋,青年男女的歌聲此起彼伏,人們的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廣場上鑼鼓喧天,載歌載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的笑臉。人們對山路上出現的魏帝這一隊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有的看見了,多看了兩眼,有的沒看到,接著樂呵自己的,今後三天,神廟可都是免費提供酒肉吃的,有酒有肉的當然要隨便樂呵,何況這本來就是特別特別值得樂呵的事兒。
魏帝看著這些山民,低聲對左輪道:「唉,要是我大魏的百姓,都跟眼前的山民一樣和樂安康這該有多好,都是朕無能,弄的國破家亡,讓大魏的生靈慘遭塗炭。」
「陛下,會有這麼一天的,恆王的身體已經康復,打敗韃子,還不是早晚的事兒。」左輪安慰魏帝道。魏帝邁步接著向上走,周圍的人群看到這一對穿著怪異的人——她們眼裡的怪異,都瞪著自己好奇的大眼睛看著他們。魏帝這輩子一直都在被行注目禮,只是這次沒有敬畏的矚目,只有好奇的打量,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仔細看。要不是有左輪他們這些拿刀扛槍凶神惡煞的人攔著,估計都有人上手摸摸了,魏帝被人看的多了,也沒有這次嚴重,這次他感覺就跟長了毛的猴子一樣,被這些山裡人圍觀著。
魏帝在左輪的護衛之下,快速走進神廟的大門,在大門口迎接他的還不是珍珠,是神廟的黑衣長老。魏帝對這些黑衣長老們印象深刻,她們雖然是神廟的長老,對神廟的狂熱,可以用瘋狂來形容,她們能為一個什麼所謂的凶兆而血濺三步,這為了珍珠婚禮的穩妥進行,隱瞞他來神廟的消息,那就一點兒也不奇怪了。看來今天又要有人以死謝罪,這大概也是珍珠沒有來迎接他的唯一解釋了,對於連死都不怕的人,魏帝也是毫無辦法的,他不願意自己每次出現在神廟眾人面前,就有人死去,這非她所願。魏帝願意他所到之處全都歌舞昇平,大家謝大歡喜,恩賞有加,君君臣臣,四海一親,而不是因為他的出現都要鮮血飛濺,這會讓別人對他反感,就算是有畏懼,也不要是這種文化風俗上的衝突。
魏帝看到跪在地上的黑衣長老,道:「起來吧,你們宮主是不是還在冊封尊者呢?」「沒有,冊封已經完成,宮主和尊者正在接受大家的恭賀!」石青不緊不慢,不卑不亢的道。魏帝強壓的怒火,瞬間噴薄而出,他哼了一聲,咬著牙,擠出幾個字兒,「頭前帶路!」
石青也黑袍一閃,衣帶飄飄的走在前面往前走,石青長老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可因為是武者,又是處子,這也是楊柳細腰,身材直挺,看背影和小姑娘沒什麼兩樣兒。魏帝瞇了瞇眼睛,冷笑一聲,跟在石青後面穿過了大雄寶殿,繞過一座宮殿,穿過講堂,來到後面一座寬廣高大的建築群,魏帝看上面金閃閃明晃晃的寫著篆體的神宮兩字。魏帝進了院子,就看到院子裡的人正陸陸續續的往上面寫著神殿二字的宮殿裡,他二話不說,分開眾人就大步往裡走。
眾人被這個陌生人孟浪的動作弄的全都愣住了,在神殿的人全都是畢恭畢敬的,不敢高聲語,恐驚台上人,怎麼來了這麼一個不知禮數兒的人,規矩是怎麼學的。在大家的呆愣中,魏帝來到了神台下,抬頭看向並肩坐在大理石座椅上的一對長著大嘴,驚訝非常的俊男靚女。
珍珠看著神台下突然出現的魏帝,覺得很不真實,今天發生的一切她都感覺跟做夢一樣,魏帝的出現讓她更覺得這是夢境,分外的不真實,她把手伸進自己的嘴裡咬了咬,很疼,看來自己看到的這些都是真的,可這都太不可能,不可思議了。
恆王已經得到情報了,本來應該比較鎮定一點兒,可他心裡對魏帝有愧疚感,此時坐在珍珠身旁,有被魏帝抓了個現行,捉姦在床的感覺,立刻坐立不安,渾身不再在,搓了搓手,站了起來,珍珠也站了起來。還沒等二人下去迎接魏帝,魏帝已經一步一步的走上神台來了,雙目噴火的看著這二人。
珍珠看魏帝這個樣子,就趕緊下跪行禮,口稱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恆王也跟著跪下,但什麼都沒說。
台下的人都不知道這是發了什麼情況,怎麼又人敢大膽的闖入神殿,走上神台?還有就是他們心中神聖的高高在上的,神一樣的宮主,為什麼要跪拜這個跟,還有那個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的恆王爺,也就是他們的尊者怎麼也對這個目光陰駑,一身戾氣,穿著金絲黑色鑲黃邊衣袍,沒有規矩的男人下跪,他到底是誰?
別人都可以不認識,但苗王是認識的,而且印象深刻,他開始的時候只是看著這個人有些眼熟,沒有在意,當他看到這個人帶著一對威風凜凜的人闖進來,毫不猶豫的上了神台,而宮主和尊者全都下跪行禮之後,他猛的轉過頭去認真的看了看,這人不是魏帝又是那個。苗王看出來,心裡就一聲哀歎,真是趕的好不如趕的巧,今天算是都到齊了,也熱鬧極了,這下面的戲可怎麼唱呀。神殿之中是一片安靜,大家全都看向神台,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兒。
魏帝也不理大家是什麼表情,轉身一屁股坐在大理石狼皮座椅上,然後他就聽到神態下一片抽氣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