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得笨重地響了一聲,開了一條縫,只能側身進去,張建中用勁推了推,卻沒能再推動,就擠了進去。
開門的婦女主任驚叫了一聲,忙退了半步。碉堡裡的人也驚訝地看著這個不之客,一個個停了手裡的動作。
治保主任先認出了張建中,就說:「張,張副鎮長,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張建中濕得直往下滴水。
「把衣服脫了,把衣服脫了。」
張建中想脫又停了手,治保主任說,沒關係,又不是大姑娘,什麼沒見過?婦女主任臉不紅,張建中的臉倒紅了。
有人說:「這還有一個呢?比女人還怕羞。」
民兵營長說:「人家還是沒結婚的小牛犢。」
婦女主任看了他一眼,雖然,他並沒有脫衣服,但已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顯現出那很壯實的胸肌。這完全得益於那個黃氏太極。不管什麼時候,張建中還是堅持每天一早一晚在宿舍樓的曬台上練那麼一陣,直到身上沁出汗,因此,身上的肌肉也一塊塊凸顯出來,只是平時穿著衣服並不顯眼。
「支呢?怎麼沒帶你過來?」
「村口的鍘板丟了,他去追查到底是什麼人搞的破壞。」
治保主任問:「你是說鍘門那塊板?」
張建中說:「海水如果漫上去,沒有那塊鍘板,防浪堤很快就會被浪沖垮。」
民兵營長笑了起來,說:「怎麼可能?這浪還會衝到那邊去?這麼多年了,由我從小到大,沒那一次海水會過馬尾樹。」
「這次不一樣,颱風中心在我們邊陲鎮登6,有可能就是在你們這塊海域。」
「好像每一次都這麼說,但我們運氣好,看看就要到了,風向一轉,就跑到別處去了。」
「我們不能大意。」
治保主任說:「我們也沒敢大意,所以,才在這裡守著,觀察海水的上漲情況。」
張建中看著那鍋冒熱氣的肉,吞了一口唾沫,說:「你們好像是聚在這裡吃夜宵?」
民兵營長笑了笑,說:「我們值夜班又沒有補貼,吃點夜宵也很應該?」
張建中便走到碉堡的槍眼向外面張望,正前方迎著風的槍眼都被裝化肥的纖維袋封住了。治保主任叫他從側面的槍眼往外看,海水雖然翻滾著巨浪,卻離碉堡還有一段遠的距離。
「這海水不會衝到這邊來的,小日本那會也沒有,所以,才在這建碉堡的,如果,動不動就被水浸,這碉堡還有什麼用?」
「你們村不是叫水浸村嗎?」
治保主任笑了起來,說:「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村譜裡有記載,兩百年前,剛建村的時候,村子被浸過一次,所以,才起了這麼個名,後來,海岸線越退越遠,就再沒浸過了。」
「坐,坐!不用擔心。」民兵營長說。
張建中見自己身上還濕處厲害,就沒坐。
治保主任說:「你還是把衣服脫了,就是穿條底褲也沒關係。」
張建中不是不想,如果,都是大老爺們,倒也沒關係,這不是還有一個女人嗎?他想,你們這防風值班,怎麼還帶個女的?真有什麼狀況,還多了一個麻煩要照顧她。
又有人拍鐵門,拍得「彭彭」響。
民兵營長說:「這次,是支了。」果然,就見村支和永強側身進來,都像張建中一樣,濕得不像話。村支卻沒半點顧忌,不脫把衣服脫了,褲子也脫了,穿著一條同樣濕透的內褲。好在,他那內褲夠寬大。
治保主任就對張建中和永強說:「你們看看支多乾脆,你們這麼穿著,是活受累。」
或許,婦女並意識到自己還呆在這諸多不便,就說:「我還是回去!有什麼狀況,你再叫我。」
「你急什麼?我們吃了雞湯再說,也聽聽張副鎮長有什麼指示,一邊聽,一邊吃。」
「還是你們吃!」張建中見一下子多了自己和永強,那雞湯根本就不夠,對永強說,「我們到外面去看看情況!」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那塊鍘板找到了嗎?」
永強搖搖頭,說:「還沒有。那兩個懷疑對象都沒拿。」
「還可能是誰幹的呢?」張建中問。
村支也搖著頭說:「我也說不準。」
治保主任說:「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果,我沒記錯,年初就沒見過那塊鍘板了。」
「什麼?年初就不見了?」村支很做狀地叫起來。
治保主任說:「我有問過你,是不是搬到村部的倉庫裡的?」
「有嗎?有這事嗎?」村支像在回憶,最後說,「我怎麼覺得前幾天,好像還看見靠在堤壩的土坡上的。」
治保主任說:「那是你的舊記憶,搞混淆了。」
村支對張建中說:「這要找回來就困難了。」
民兵營長說:「有沒有那塊東西也沒一樣,就算沒丟,扔在那日曬雨淋的,也早霉掉了。海水真衝上去,根本攔不住。」
村支又對張建中說:「也是的,那塊板好久都沒用了。」
民兵營長補充道:「是一直都沒有真正用過。」
張建中現村幹部們存在著嚴重的麻痺思想,始終認為,這次颱風跟往常一樣,來勢洶洶,最後還是不攻自退。
「我們不能有僥倖心理,不要以為,這次颱風又是虛驚一場。」他要讓他們重視起來,讓他們有憂患意識,「這是一場百年不遇到強颱風,縣委縣政府非常重視,副縣長從縣城趕到邊陲鎮親自督戰這場防風工作,鎮幹部都出動了,分赴到各個防風第一線。你們想想,哪一次防風,會那麼大動作?會專門派人到各個村委會駐守?」
村支腦瓜子轉得快,說:「是的,是的。張副鎮長親自到我們村來駐守,還帶了七八個年青人過來,現在都在村委會。」
張建中說:「我們必須馬上行動起來,第一,迅找到那塊鍘板,如果,找不到,看能不能趕做一塊,就算這次用不上,以後也有個防備。第二,迅把民兵組織起來,值夜班,一旦生情況,馬上行動起來。」
村支就點名要治保主任落實鍘板的事,「按張副鎮長的指示,找不到就重新做一塊。」也不是什麼太難的活,量好尺寸,鋸幾塊板釘牢固就是了。村裡隨便找一個木匠就能幹!
「還是一邊找一邊做!不要浪費時間。」張建中加上一句。
治保主任很不情願,說:「有必要嗎?這大風大雨的天,這黑燈瞎火的。」
張建中一點不鬆口,說:「非常有必要。」
村支也說:「張副鎮長說有必要就有必要,我說有必要就有必要,如果,真生什麼事?你負得起責任嗎?工作我已經佈置下去了,你不完成,出了大事,我殺了你的頭。」
他村支土皇帝的霸氣又出來了。
一切都平安事,這種霸氣會讓人唾沫,但真生狀況,倒覺得這種霸氣是必須的。
村支繼續點名佈置工作,要民兵營長組織民兵們集中待命,隨時聽候調遣。
「你們一個個聽好了,鎮委鎮政府的決定,誰都必須聽,必須不折不扣地進行。」
張建中反倒有點壓力了,如果,這場颱風也像以往那樣,水浸村許多人都會罵他拿著雞毛當令箭,揮舞著唬弄他們沒覺好睡。
婦女主任等了好一會,不見給她安排任務,就問:「我們呢?我們婦女幹什麼?」
她看著張建中,一副強烈請戰上前線的豪壯。
今天第三章到,砸鮮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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