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油基地這個問題是不能迴避的,現在不是越描越黑,是一定要說清楚,我很同意張黨委的觀點,我們不能向領導解釋什麼,我們要讓領導意識到,我們知錯能改,我們在努力彌補農民的損失。」
「張黨委提出的作法很值得我們思考,我們並沒有唬弄誰,我們讓領導看到的是事實,領導怎麼理解?他舉一反三也可以,他以為,我們只做好了部分工作也好。那是領導的事,我們不必去想那麼多。」
其實,他的想法比張建中更絕。他想另找一片不屬煉油基地的農田,農作物生長最好的田地,帶縣委記去看,硬說那就是煉油基地,縣委記一行能分辨得清嗎?由於,鎮長總陰陽怪氣,他不得不考慮徹底弄虛作假要承擔多少風險!
看來,只好叫起自己的想法了!
這會兒,他現自己有點大意,以為視察這點事,不必在會前做什麼準備,現在看來,有鎮長從中作埂,以後,開什麼會做什麼決定都要做足功課,比如,要張建中理解你的意圖,在會議上提出來,讓大家以為,那是張建中的觀點。比如,還與副記事先溝通,如果,遇到鎮長反對,便讓副記反擊,讓鎮長與副記對壘,自己可以一言不地穩坐釣魚台,適時再站出來,一錘定音支持副記和張建中。
這就是政治鬥爭的技巧,讓別人提出自己的觀點,然後再支持這個觀點,這個觀點便是一種民主集中制的體現,在不知內情的人眼裡,你就不是一個武斷的領導者。
鎮長心裡也很不得要領,會議上的爭鬥,對他來說意義並不大,捉姦在床才是更重要的,才能保證作掉記。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既要作掉記,又不激憤縣委記,這才能保證自己上位。
從迎接縣委記視察籌備工作來看,很難知道記與縣委記之間的關係,這傢伙貌似也不大能把握縣委記的意圖,然而,縣委記又為什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再來邊陲鎮呢?
自己的心腹昨天已經跑來向他領功了,弄到了記辦公室和宿舍的鑰匙,他問,辦公室通向宿舍的那個門呢?心腹說,那個門不用鑰匙,為了方便,記把反扣卸了,只要扭動扶把就能打開。心腹還提議,昨晚就伏擊記,說他從縣城回來,肯定不會放過阿嬌。鎮長阻止了他,說,這第一天應該不會有什麼動靜,明天,後天再埋伏。
然而,縣委記來視察,又打亂了他的計劃。你鎮長帶人捉姦,明擺著就是要取而代之,縣委記與記關係不一般,你想上位就非常難了。
要考慮一個萬全之策,既捉姦在床,又不激憤縣委記。
這似乎太難了!
會議開始議論具體事項和各自的分工,誰負責兩個點的佈置?是不是需要在村裡召開座談會?組織哪些人參加座談?午飯和晚飯也要安排好。
張建中的任務是最重的,要準備所有的文字材料,包括記的匯報材料,兩個點座談會的資料,本來,圩東村那個點也要他去佈置,副記自告奮勇,說:「張黨委忙那幾個資料就夠嗆了,現場點還是我去佈置!」
張建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記很滿意地點頭。
在邊陲鎮後,他最需要爭取的就是副記的支持,在與鎮長勾心鬥角,副記是一個最重要的角色,他靠向誰,誰就得勢。記有了他,許多事就可以避開鎮長做決定。反之,他支持鎮長,在記會議上,鎮長與副記能聯手以少數服從多數否定他鎮委記的決策。
「你來一下我辦公室。」散會後,記對副記說。
兩人坐在記辦公室的沙上,先談了一會剛才會議上的事,就談到了鎮長。
「你也知道,我和鎮長之間的合作得不愉快。」
副記「嘿嘿」笑了笑,說:「大家都看得出來。」
「我一直都在避免與他生衝突。」
「衝突總是很難避免的。」副記挪了挪屁股,下決心似的說,「有時候,生衝突也不是壞事。至少,讓更多人知道,讓縣委知道,他不配合你的工作。」
「也可以這麼看,我這個記不夠包容。」
副記就不好說什麼了。他是最希望記和鎮長的分歧公開化的,這對鎮長肯定不利,便有可能出現一種可能,為了更有利於工作,縣委把鎮長調走,他企盼的就是這麼一種結果。
記說:「好在,還有你支持我的工作。」
副記不想聽表揚。到了他這個位置,也經常表揚人,這種空頭支票有什麼用?家裡的牆上掛滿獎勵有什麼用?你該幹什麼還不是要去幹什麼?有本事來點實際的,把鎮長挪走讓我上,保證比現在還支持你的工作。
「昨天,我去向縣委記匯報工作,基本反映了邊陲鎮領導班子中存在的問題,當然,要處理一個鎮長,縣委記不可能只聽我的一面之詞,還需要像你這樣在邊陲鎮有一定威信的人助助威!」
「我一個副記,很少有機會見縣委記。」記的話可信可不信,你怎麼知道他見過縣委記?就算見過,怎麼知道他反映鎮長的情況了?還是慎重為妙。
「明天,縣委記不就來了嗎?」
「他身邊那麼多人,很難找到說事的時間。」
「我會盡量安排。」記還不清楚副記想怎麼樣嗎?他要把副記釣住,能不能把鎮長挪走是一回事,讓副記充滿希望是最重要的。就像對阿嬌一樣,讓她看到希望,讓她認為她的付出是有回報的。當然,要玩轉副記化的工夫要更多,更技巧。
「你去財政所準備一萬元,我們一起送給縣委記。」
副記心跳了一下,一萬元?送給縣委記?這算什麼?縣委記收不收?別弄巧成拙,想討好領導,卻把自己賠進去了。
「你不要還是舊觀念看問題。領導把你放到這個位置,你不應該向領導表示點什麼嗎?領導也得到好處,才能皆大歡喜。一本正經,以為自己坐上今天的位置是靠自己的能力,那就太天真了。有能力的人多的是,懂得關心領導,自然會優先排在前面。」
副記還是舉棋不定。
「我要猶豫了,有責任我來負。」
副記想,你怎麼負?財政所那留的是我的簽名,真出事,你一拍屁股,說自己並不知道這事,我還不像跳樓那傢伙冤屈?
「你放心好了。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那麼幹。」記覺得應該敲打敲打他。要一個人跟你做事,不能一味誘引,必要時,還要給他點壓力,「我知道,你沒幹過這種事,不為難你,我讓張黨委落實這事!」
他站起來,打電話給張建中。
「你過來一下。」
副記有點難堪,你還想要他挪開鎮長,他要你辦這點事你都辦不來,他還指望你什麼?表忠心誰都會,更重要的是實際行動。你希望他有實際行動,他不也一樣嗎?
「我這就去財政所辦。」他搶在張建中到來前表了態。
記笑著拍拍他的肩說:「我們兩個記決定了的事,還擔心有人反對嗎?」
副記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掉進他的圈套,但你必須笑。
「其實呢!我也想自己去辦這事,這種好事,我也想獨攬這功勞,但有鎮長攔道,我不得不謹慎,不得不需要你幫忙!」
走廊上響起張建中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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