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之所以能站在這荒獸的背上,卻是一個個因素相結合的緣故。
先前他和這獵刃嗜血者戰鬥的時候,無論他有沒有殺意,對方都絕對不可能讓他跳上半空中還穩穩朝自己的方向落下來,必定是會反擊或者躲開!
此時因為有天龍虛影從骨子裡帶來的威壓緣故,這獵刃嗜血者雖然憤怒,但終究是不敢出手。
而沈言也是抱著收服它的念頭,自然不可能帶有殺意,如此多的原因湊在一起,方才造就了現在這種局面。
眼見著獵刃嗜血者的仍然是在怒吼連連,甚至於上竄下跳想要將他從背上甩下來,沈言也終於是沒有了先前那麼多的心思,整個人的面色卻是變得越來越凜然了起來。
「孽障!讓你成為我坐騎,竟如此辱沒了你不成?」
沈言整個人的目光,都散發著一種極其駭人的凶戾之意。
獵刃嗜血者聽聞他的言語,卻是猛的將那碩大的頭顱倒轉了過來,血瞳之中滲透著無比傲然之色,好似在說你早該醒悟了!
沈言見狀,心頭卻是沒由來的火氣暴漲,他眸中倒影這方天地,隨著他的瞳孔因為憤怒而劇烈的不斷收縮,眼中的天地,好似都隱隱的開始倒轉了起來一樣。
獵刃嗜血者眼底掠過一絲驚芒,雖然明明知道自己轉過頭來除了能看到沈言以外,便無法對後者造成任何其他的影響,可它仍是用那一對血瞳死死的盯著沈言,好似要明明確確的告訴他,想讓血戮部落的王成為你的坐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沈言心頭的憤怒越來越盛。
甚至於,他瞳孔中的天地都開始劇烈的旋轉了起來……那是無邊的怒火交織著,扭曲了目光所見到的一切。
這是從本心深處,從靈魂深處所散發出的慍怒。
讓你成為我的坐騎,乃是你獵刃嗜血者的幸運!非但不從,竟還敢如此百般推諉!難不成我沈言……便真個如此辱沒了你的威名不成!
吼,,
獵刃嗜血者隱隱約約從沈言的目光中感應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它不由得驚吼出聲,似乎想要將後者震懾住一般。
「嗷嗚,,」
沈言驀然一低頭,整個人的身軀不斷的顫抖著,而後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雖然低沉,但卻嘹亮無比,擴散到整個天地的嘶鳴聲!
這聲音,像極了凡塵俗世之間的一種獸類大象的嘶鳴,但卻比之尋常的大象嘶鳴聲要高昂了幾萬倍,要尊崇浩瀚了幾萬倍!
是被震懾到了,不過卻是獵刃嗜血者被震懾到了。
當沈言猛然抬起頭來,眼底深處的天地之景似乎消失了一樣,所有的一切也不再轉動!
但其內卻突兀間閃爍出一片亙古蒼涼的大地,這片天地荒涼無比,唯有一隻盤臥在蒼涼天地中的神像虛影!
這身影沒有任何的動作,僅僅只是那麼疏忽之間的閃現了一下,卻早已讓獵刃嗜血者的靈魂都好似在一下子給凍結住了般。
鎮天神像。
九大世界其四,天地之間無窮走獸,盡皆以其為尊!
鎮壓荒古大地,十萬大山。
至高無上的絕對霸主!
先前的上古天龍虛影,只是飛禽之中最崇高的存在!給予獵刃嗜血者的威壓乃是血脈本身的緣故,但獵刃嗜血者卻並非飛禽,因此這威壓並未達到極限!
但此刻沈言眸中那驀然抬起頭來一閃而逝的虛影,卻是鎮壓十萬大山的至高存在,鎮天神像!
哪怕這僅僅只是一個虛幻的,一閃而逝,甚至讓人以為自己好似出現了幻覺般的虛影,但獵刃嗜血者早已經完全匍匐下了自己碩大的身軀!
驚駭,恐懼!
這一次,不是血脈帶來的威壓,而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那種驚悸!
那虛影出現的一瞬間,獵刃嗜血者好似置身於沈言眸中倒映出的那一方亙古荒涼大地上一般。它這數十丈的身軀,在鎮天神像腳下,卻與一粒沙石無異!
鎮壓十萬大山的荒古巨擎,整個荒古世界連神魔都要讓其三分!這樣毫無疑問的至強存在,試問獵刃嗜血者,又怎能生出半點抵抗之心?
鎮壓,懾服!
只是那虛影閃現過的一瞬間,獵刃嗜血者從靈魂直到本心,完完全全的被收服了!沒有半點反抗的意圖,在那恐怖的如同天與地的神像面前,任何荒獸都生不出絲毫抵抗的心思!
沈言回過神來,旋即回憶起先前自己略有些失態間所發生的一切。
看見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獵刃嗜血者,他眸中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滿是意氣風發,滿是傲然不羈!
任你荒古之獸,本性嗜血無比,此時仍被我懾服!
「從此之後,你獵刃嗜血者便是我之坐騎!」
「隨我來往八方,縱橫天元!!!」
願與否?根本不重要了!獵刃嗜血者此時再也不能生出什麼反抗的心思。
心頭那種不屈之念剛剛泛起,便徹底被那蒼涼亙古大地上盤臥著的虛影鎮壓了下去。
「你乃上古荒獸,必然精通幻化之術!也許不能任意變化形態,至少控制身軀大小這般簡單的手段,你必然瞭然於心。」
沈言微微一盤腿,便直接從傲然站立的姿態變成了坐在獵刃嗜血者的背上。
獵刃嗜血者自然是聽明白了沈言的話,它瑟瑟發抖的身軀總算是壓下了那種靈魂都為之凍結住的驚慌感,隨著沈言的話音落罷,龐大如小山的身軀,開始緩緩的縮小了起來。
僅僅眨眼之間,先前還龐大無比的獵刃嗜血者,便縮小到了身軀不足丈長,高度也僅僅只有二尺餘的程度。
雖然體型縮小了無數,但這荒獸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讓人心驚肉跳的韻味!
流線型的身軀徹底權勢了最強健的妖獸軀體到底是如何模樣,四隻利爪更是散發著耀眼的寒光,讓人幾乎能嗅到刀鋒的味道!
六尺餘長的尾巴不斷的在身後的地面上拍打著,每每都能讓地面變得碎裂開來,塵土四處飛揚。一對血瞳更顯靈動妖異,鑲嵌在獅虎般大小的頭顱上,足以讓人未戰先怯!
只是這只如同豹子般的荒獸此刻血瞳中卻流露著絲絲縷縷驚悸的神色,直到在他背上的沈言打了個響指,它方纔如同驚弓之鳥般,倏然便跳躍了出去。
只是幾個起落,沈言和荒獸的身影全部消失在了徐簾的眼中。
不過轉瞬之間,卻又從遠處奔襲了回來。
沈言雖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但他還是慣性的扯住了獵刃嗜血者頭顱上那兩根骨刺般的突起,畢竟先前那恐怖的速度,讓他都有些嘖嘖讚歎!
「這荒獸的速度,果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徐簾不置可否。
「行了,別那樣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我們現在是該回天元本陸的時候了!」
沈言本來滿心為收服了一頭荒獸為坐騎而欣喜,不料竄出去數百丈後轉回頭來看到徐簾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之後,當下心頭的火熱就涼了半截!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本來挺值得讓人開心的一件事,但若沒有人分享,這份喜悅只怕頃刻間也要斂去大半。
何況徐簾自始自終都是這幅一如既往的表情,更讓人無可奈何之極。所以沈言在平復了一下心緒後,也唯有斟酌起正事來。
本來前擔憂後擔憂都害怕來遲了會有變數,而沈言也因為冥冥之中的那種不妙感覺得徐簾的擔憂或許真的存在。
誰曾想到了傳送陣旁卻又遇到了這一頭荒獸,也正如徐簾所說的一樣。
若背後那未知的存在步步為營布下了這些局,無論怎麼選,只怕最終都會陷入其中。
所幸這荒獸並沒有破壞到傳送陣,否則無論這荒獸為的是惜誦殘頁也罷,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回不去天元本陸,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嗯,是該回天元本陸了。」徐簾聽得他言語,點點頭道。
「想必這妖獸應該便是這一局了,不過因為你龍象金身的緣故,反倒是讓其成為了你的助力!這一局不可謂破的不精彩!」
沈言聞言頓時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得色。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
徐簾揚了揚嘴角,似乎泛起一絲冷笑。
「我說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後未知存在善的那一方,或者說在幫助著你的那一方!」
「沒有那一方存在替你以局應局,傳承給你龍象金身決,乃至於九轉金丹和九轉雷霆訣,你確定你能走到這一步?」
「我說說破局精彩,讚的便是你我……你身後之人!」
徐簾話音落罷,也不給沈言說話的機會,直接轉過身去,連辨認方向都沒有就朝著一個方向邁出了步伐。
沈言眨巴了一下眼睛,旋即苦笑著聳了聳肩,輕輕用腳碰了碰獵刃嗜血者的身軀。
身下的荒獸立刻往前跑去,不過在沈言的控制下,這一次的速度卻也沒有多快,不過僅僅一晃眼的功夫,倒也追上了走在前方的徐簾。
「徐簾……要不要我載你一程啊?」
沈言的言語之間略有些調侃之意。
不過徐簾卻是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在身側緩步而行的獵刃嗜血者,卻好似思索了起來。
見狀,沈言直接便大大咧咧的嚷嚷了起來。
「你想讓我載你一程你就說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讓我載你一程呢?你如果想讓我載你一程你就說話啊,你說你想讓我載你一程我就載你一程了啊!」
聽到沈言喋喋不休的言語,徐簾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步伐也變快了不少。
「不必。」
聽到這冷冰冰的兩個字,沈言卻也是愕然了一下。他先前和獵刃嗜血者戰鬥時離開那傳送陣也有不少的距離,按徐簾這般走法,只怕還得走些時候。
沒想到本想戲弄徐簾一番,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明明有著速度如此之快的獵刃嗜血者代步,卻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徐簾身後慢慢的往前晃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