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簾聽到他的話,卻是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我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念頭,但你不妨換另外一個角度去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你想說什麼?」沈言攤了攤手,示意徐簾有話直說。
「敞若你背後的未知存在,是荒古時期就存在著的呢?他們能知過去,能算未來呢?」
「若我所料不錯……」徐簾並沒有理會沈言因為自己那一句話而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的表情,神色平靜之極的拋出了另外一句話。
「九州聖山,泰岳有變!」
「九州聖山?」沈言輕輕重複了這幾個字一遍,而後便悚然出聲。「你是指,在最初和雪天穹同為一體的那座泰岳山?」
「不錯,正是那一座泰岳山!」徐簾肯定道。
「我記得師尊似乎提起過什麼鎮壓雪天穹的事情……難不成這兩座原本同為一體,現在卻處在兩個不同大陸的山峰之間還有著什麼其他的聯繫?」
沈言言語之間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分明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你總算是想到這一點了。」徐簾言語之中的平靜總算是略微變淡了一些,反而是滲透出一絲淡淡的無奈。
「雪天穹,聖山泰岳,以及南大陸的擎天山!」
「這三座同根本源的山峰之間,必然是有所聯繫的。而且你不應該單單將目光局限在天元本陸、南大陸以及九州大陸之間,這三座大陸雖然是完全分開的,其間甚至有著無盡之海隔絕,但畢竟歸根結底它們是同屬於天元世界的!」
徐簾眼中的無奈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斂去,旋即他便緩緩開口說道。
「既然同為整體,它們之間必然有聯繫。」
「若將天元大陸看做人體的話,那麼這其間的道理自然就更容易想明白了!」
「如果一個凡人,他身體內的臟腑有某個部位病變了,自然不可能說除了這病變的範圍便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了!甚至於凡間有些窮苦之人感染了傷寒的症狀,沒錢治療之下,最後說不得也會禍及性命!」
徐簾言及此處,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沈言,卻是並沒有等他想出什麼一個結果來。
「換言之,雪天穹早在之前便出了事……需要北劍仙前去鎮壓。」
「那麼在南大陸的擎天山,在九州大陸的泰岳山,也應該會同樣的有所變動。」
「而我如此肯定的原因,便是聯繫林沉出現一事,以及他在三萬年前曾重新鎮壓泰岳山底那些妖魔的緣故。」
沈言聽到這裡,又是茫然了起來。
「三萬年前的事情和現在有什麼關係?」
徐簾平靜的搖了搖頭。
「或許沒有什麼關係……但泰岳山下鎮壓的有妖魔,這是必然的事情。而在這三萬年間,也並沒有任何傳聞說泰岳山遭受到什麼巨大的破壞,如同三萬年前那般,天地大變,無數妖魔從其中逃出來……」
「顯然,泰岳山在這三萬年裡沒有巨大的變動。那麼曾經被林沉封印回去的那些妖魔,也仍然是被鎮壓在泰岳山底的!」
徐簾說到這裡,方才遙遙朝著天元大陸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北劍仙鎮壓雪天穹……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至少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代表著雪天穹下,也同樣有可能存在者妖魔!」
「再結合另外一件事!」
「這荒獸獵刃嗜血者的出現……」徐簾眉頭微微挑了挑。
「我敢肯定,它必定是從泰岳山下脫困而出的妖魔!」
「而曾經三者為一體的泰岳山,雪天穹以及擎天山,便是維繫整個天元世界的軸!」
「荒獸獵刃嗜血者為何能從荒古時期存活下來?這便是因為天元世界本身與荒古時期的某個世界有所聯繫的緣故……」徐簾言語之間毫無停頓。
「獵刃嗜血者只要吸納了足夠的精血維持自己的生命,理論上是可以永生的!」
「所以這個局……便是你背後那未知存在中,意圖針對你的一方所設的局!這是定局,三萬年前的定局,乃至於讓荒獸在這個時間段脫逃泰岳山鎮壓的定局!」
沈言聽到這裡,已經感覺自己彷彿沒有了思考的能力一般。
徐簾所說的一切太驚人了……驚人到即便以他都有些無法相信的地步。不過最終沈言還是選擇了相信,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更遑論無論徐簾的推測到底是真是假,至少這些東西目前為止,還不能影響到他什麼。
雖然這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圍繞著他在展開,不過僅僅知曉了這些東西……還不至於說就會造成多麼巨大的影響了。
畢竟若徐簾所說的一切都成立,那麼他言語中所謂的那些局都是定勢之局,也即無法做出改變的定局,那麼無論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背後的那些未知存在知道與否,也都是不可能在出手改變那些已經成定勢的局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指……敞若師尊無法鎮壓住雪天穹的話,那雪天穹底下的妖魔,便會傾巢而出麼?」沈言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思後方才說道。
徐簾卻是搖了搖頭。
「雪天穹之下有沒有妖魔這件事我並不清楚……而從泰岳山下逃出來的妖魔,也僅僅只有這麼一隻針對你設立的局而出現的荒獸罷了!」
「換句話說,其實雪天穹之下有沒有妖魔,至少都不是針對你的。哪怕那些妖魔全部逃了出來,也不會說是完全針對你一個人!」
徐簾話說到這裡,竟是忍不住頓了頓。
「甚至於我猜測……」
「你猜測什麼?」見徐簾說出猜測兩個字後便沒有了後續言語的沈言,少頃之後方才疑惑之際的詢問道。
「算了。」徐簾想了想,方才說道,「這個猜測我還不能肯定……」
「另外就是這個猜測,或許暫時還不能說出來。」
沈言正想說就算不能肯定那你也說來聽聽看,但沒有想到徐簾卻是用另一句暫時不能說的話堵住了他的嘴。
「為什麼不能說?」
「這個猜測仍然是基於泰岳山有變,北劍仙鎮壓雪天穹一事上的。」徐簾解釋道,「而且這件事之後必定仍然有著你背後那兩方未知存在在插手!」
「甚至於可以說我猜測之中的某些東西,是你背後那未知存在及其看重的……即便是在無數的局中,也屬於頗為用心來部署的那一類!」
「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你的緣故,便是因為我曾經假設過……」
徐簾並沒有等沈言問出假設過什麼這種毫無解答意義的話來,便繼續道。
「你背後的未知存在,是某種程度上的全知。」
「否則無法將所有的局布到這種地步,甚至於你在神州所經歷的一切,連帶著葉顏回,以及柳霓裳和天劫之雷導致你自殺轉世,有極大的可能性都是這個龐大的棋局之中的一部分!」
沈言張了張口,卻是並未反駁出聲。
「既然是某種程度上的全知……那即便你背後的未知存在無法直接出手針對你,但也絕對可以瞭解你此時在做些什麼,我這個時候和你說了些什麼話!」
「這一點你不要覺得奇怪,因為天元世界本身是有著天道存在的!我們兩人都沒有林沉那般直接隔絕天道的能力,所以言語以及神態、動作時時刻刻都在天道長河之中印刻著!」
「你背後的未知既然有著如此驚世駭俗的能力,察覺到你我正在做的一切,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徐簾說到這裡,看見沈言疑神疑鬼的在四周打量了起來,頓時不由的連連搖頭。
「查探天道長河,跟直接盯著你又沒有什麼關係……」
「畢竟過去的事情是既定發生了的,已經無法改變的,所以你在怎麼謹慎都逃脫不了被對方探察到這些東西的結果。」
「相反倒是未來之事,即便是那些大能也只能依靠推演的手段了……未來之事一部分是既定的,一部分卻是變數無窮的,因此才會有一個接著一個的局扣在一起,讓你想繞都繞不脫!」
「敞若你背後的未知已經將你可能做出的一切行為導致的後果都推演了出來的話……你即便是可以預見未來,也還是會陷入到這浩瀚的棋局之中。」
徐簾話音落罷,沈言倒也是停止了自己疑神疑鬼在周圍打量的動作。
「那你和我說不說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吧?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般,那些未知的存在是某些程度上的全知,你既然都能猜測到的東西,他們沒有理由不知曉吧!」
徐簾目光微微流轉了一下,沉吟了一下方才開口。
「某種程度上的全知,便意味著超出了這個程度便不是全知了。」
「譬如我先前和你說的一切,你背後的未知存在若有心想要知道,那是必然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在這種對過去已經發生的事,能布下這樣一個龐大棋局的未知存在,便可以做到瞭如指掌的地步,這也等同於變相的某種程度上的全知。」
「但他們卻不可能知曉我沒有對你說出的那個猜測。」
沈言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不解的望著徐簾。
「這個原因也很簡單……你背後的未知存在在怎麼厲害,也做不到無術讀心的地步。」
徐簾解釋道。
「所謂無術讀心,也即是說沒有對我施展類似於緝魂術那種搜索記憶的術法,再怎樣厲害的大能,也察覺不到我內心所想!」
「是以這某種程度上的全知,這個程度,並不包括讀人之心。」
「而這個猜測我若不說出口來……便隱藏在了我自己的心中,即便是天道長河有過去發生在天元世界一切之事的痕跡,也僅僅只是記錄下我猜測出了一些東西,但具體是什麼,連天道也是不可能知曉得!」
「因為天道,同樣不可以讀人之心。」
「換言之……這個時候我不說出這個猜測,僅僅是為了讓它暫時性的不被他人知曉。等到了事近眼前,想必我也能更為肯定自己的推測了,到時自會全盤托出!」
沈言聽到此處,終於是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敞若某個人腦海中冒出一個只有自己知曉而他又不說出口去的念頭的話,這世上便絕不會有另外一個人知曉了?無論對方的本事有多大?」
徐簾靜靜聽他說完,方才肯定的點了點頭。
「理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