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知道徐簾的話並沒有錯,他拿出的那一錠金子對於普通的士兵來說,的的確確是一筆讓他們興奮之餘會感到恐懼的財富。
他料到或許之後會有麻煩找上門來,但絕想不到這麻煩竟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沈言剛剛關上客房的門,正要詢問徐簾之後應該做些什麼……不料門外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麻煩來了。」徐簾本來已經坐在了椅子上,倒了一杯茶,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響之後,卻是低聲說道。
沈言無奈的聳了聳肩,正要往外走,但此時客房的門卻已被一腳踹了開來。
看著走入門內的人,沈言的眸子微微一縮。
此人身著一襲甲冑,腰間有著一柄標配的精緻長劍,看其模樣,應當是個百夫長之類不大不小的官職。
他一腳將門踹開之後,便耀武揚威的走了進來。而他身後約有十餘名士兵,卻是筆直的立在門口,一副看守的模樣。
「閣下是……」沈言正要開口,徐簾卻已經迎了上來,同時平靜的詢問出聲。
「我乃玉樹城守備軍的百夫長,有人舉報你們竊取城內大戶的財寶!還望你二人速速從實招來,否則免不得要受那皮肉之苦!」
這百夫長的面龐倒是極為剛毅和敦厚,但眼神中閃爍的貪婪卻根本不可能瞞過徐簾的眼睛。
「哦?閣下是不是弄錯了……我二人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來玉樹城是想僱傭一些修者,將我們安全送回凌城罷了,怎會去做那等雞鳴狗盜之事?」
徐簾揚了揚眉頭,神色中沒有露出那百夫長意料中的驚訝或者是淡淡的懼怕。
「哼!」百夫長的眼中驀然迸出一道冷光,「難不成我手底下的兔崽子還會冤枉了你們兩個賊人不成?」
「我說你們偷了,那便是偷了!若是害怕牢獄之災,我倒是可以大發慈悲放你們一馬,只要你們將盜取來的錢財盡數交還便是!」
徐簾正要說話,沈言卻是已經嗤笑了出來。
「呵。」
「若我說不呢?」
「放肆!」百夫長正愁不知道該怎樣讓兩人屈服,沈言恰如其分的插話,卻是直接給了他一個發怒的極好理由。
「單單憑你這句話,我便可以斷定你的錢財的確來路不正!還是勸你乖乖跟著我走一遭吧,免得白白受罪!」
沈言的笑容分毫不減,他看了面前的百夫長半響之後,方才假裝揚了揚袖子。
叮叮噹噹。
十數顆足有鵝卵大小的深海夜明珠,全部從他的袖子裡滾了出來,而後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這十數顆夜明珠剛剛滑落,便倏然間將整個屋子映的恍若白晝,連帶著屋內點燃的燭火,都彷彿是遇見了皓月般變得暗淡無比。
咕咚。
沈言清晰的聽見了面前的百夫長和門外十餘名士兵齊齊吞嚥口水的聲音,他的笑容也變得越發濃郁。
那百夫長抬頭看了他和徐簾一眼,一瞬間便如同一隻惡狗般想要朝著十數顆夜明珠撲去,但沈言冷厲的聲音,卻瞬間傳了出來。
「下不為例!」
話音還未落罷,沈言週身真氣便凜然閃現,而後直接一腳將那百夫長踹出了七八丈遠,然後直接倒飛了出去,砸在了對面的一根柱子上,方才重重跌落在地。
「滾!」
一個字吐出,沈言轉身一揮衣袖,被一腳踹來的房門直接以恐怖的速度倏然合上,而後發出一陣轟鳴,一層氣浪直接將門外十餘名士兵全部掀倒,接二連三的滾下了樓梯。
而因為有真氣的保護,即便是那樣恐怖的力道撞擊,客房的房門也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看起來就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徐簾……我說你未免也太麻煩了點,對於這種貪婪成性的人,根本沒必要和他講那麼多吧?你看看直接一腳踹出去多省事!」
沈言做完這一切,方才撇了一言不發的徐簾一眼,然後出聲道。
「幼稚。」徐簾轉過頭來望了他半響,方才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我怎麼幼稚了?」沈言正喝下一口茶,還沒有嚥下便聽到徐簾的話,於是他直接將茶水吐了出來詫異道。
「你修為再高又如何?要弄明白,我們此時是在九州大陸!」
「我們不是來惹是生非,而是要尋找傳送陣去衍州!這百夫長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顯露出來的實力雖然很強,但在財帛的誘惑下,說不定連玉樹家族的人都會引出來!」
「在這玉樹城裡,你惹了玉樹家族的人……便會徹底和他們爆發戰鬥!這樣一來,你等於同時惹上了玉樹家族的後台,以及那扯不清關係的各大世族!」
徐簾嘴角扯了扯,而後方才出聲道。
「惹上了這各有聯繫的世家,說不得你就會惹上所謂的蘇朝官方之人……這樣一來,我們在洛州說不得便會寸步難行!」
「即便能一路殺到凌城去,你也用不了傳送陣!因為且不說玉樹家族的後台,就連他們自己,也必定會和凌城大小勢力有著極其複雜的關係!」
「那樣一來即便到了凌城,我們也用不了那兒的傳送陣法!然後一邊要面臨各方勢力的追殺,報復……一邊還要想辦法去衍州,你現在還覺得你先前的做法很正確麼?」
「這。」沈言張了張嘴,目瞪口呆了半響,方才頹然的攤了攤手,「最多我之後不再這麼莽撞就是了。」
「……」徐簾沉默了一下,旋即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難不成很難找到解決的辦法麼?」沈言見他沉默,卻是忍不住詢問道。
「解決是可以解決!不過既然你已開了這個頭……那就鬧下去吧!等玉樹城足夠份量的人出面,再徹底將你引出來的麻煩處理掉。」
徐簾沉吟了一下,旋即平靜道。
「繼續鬧下去?你的意思是,如果那百夫長通知了其他人,我也不需要留手是麼?」沈言微微一愣之後,眼底卻是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不必留手了。」徐簾點了點頭,「不過我怎麼覺得,動手欺負人的事情,好像讓你感覺到很興奮呢?」
「有麼?」沈言神色一僵,然後尷尬道。
「你的追求未免也太次了些……」徐簾嘲諷了一句。
「我又怎麼了?」沈言眨巴了一下眼睛,「既然已經動手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去跟對方道歉啊?」
「我可沒這樣說說。」徐簾搖了搖頭,「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你喜歡戰鬥的話,其實沒必要在玉樹城這樣的地方浪費時間!」
「哦?那你說在哪裡去?」沈言神色一動,然後急忙道,「難不成是凌城麼?」
「看你先前說的,凌城在洛州應該極其有名。那麼裡面應該有比斬風劍皇還要厲害的修者吧?否則也有些太無趣了點。」
「不!」徐簾直接否定了他的話,「我指的是你應該去找一個人!」
「誰?」沈言微微愣了愣,然後詫異道。
「你應該去找蘇朝當今的皇帝,那個半步劍道聖者的傢伙去好好打一場!哦……半步劍道聖者的話,應該相當於半步聚靈境的層次!」
沈言的神色微微一僵,然後直接喊了出來。
「你是打算叫我去送死麼?半步劍聖……虧你想的出來!我是手癢了沒錯,可不代表我想死了!你最好收起陷害我的心思,我可不會上這麼明顯的當!」
徐簾似乎沒有聽到沈言言語中的怒意,待得後者話音落罷,他才平靜的拋出一句話來。
「我只是覺得……你這白癡做什麼事情都會讓本來很簡單的事情變得極其複雜,倒不如跑去找半步劍道聖者打一架來的痛快!」
「……那要是我不小心被那半步劍聖給滅殺了呢?」沈言頓了頓,方才眨巴著眼道。
「我會去替你收屍的。」徐簾瞟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道。
「好吧……我說不過你,不過我們現在不應該做點準備麼?」沈言驚訝的指著他半響之後,方才苦笑著攤了攤手道。
「做點準備?做什麼準備?」徐簾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難道你不覺得……那百夫長跑去通知他的頭領以後,不是會有更多人找上門來?」沈言摸了摸下巴,然後解釋道。
「不會!」徐簾搖了搖頭,然後直接和衣倒在床上閉起了眼睛。
「要不然我們出去看看情況?」沈言的神色忽然一動,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過過手癮。不過徐簾卻根本沒有附和他的意思,只是再度重複了先前的話一遍。
「我說了今夜不會有誰再來了……除非你自己跑去找那百夫長的麻煩然後順籐摸瓜去大肆鬧騰一番,否則即便出去也絕對查探不到任何情況。」
「那百夫長將你的情形上報之後,對方絕對會借助今晚的時間來查一查我們的底細和背景。所以至少要等到明日,才會有人來問你討要那十數顆深海夜明珠。」徐簾解釋完之後,也便不再言語。
「可是我覺著有人要心懷不軌搶我的東西,我現在就手癢癢啊……」沈言一臉的無奈之色,先前動手為了怕殺死那百夫長,他是力到腳尖之後頃刻間便收了九分九,現在卻是憋得難受之極。
「我說了,想打架的話,你就去找蘇朝的皇帝!」
「……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