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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89、以德報怨悔恨交加 文 / 紅樓多嬌

    邢家往南去的採買恰此時不在,岫煙便多留藕官住一晚。此刻小丫頭正伏在美蓮的床榻之上哭的悲切。

    美蓮於心不忍,然想到她的作為,又把勸說的話都吞嚥了回去。

    門簾子一挑,卻是紫鵑從外面進來。美蓮一見她,才要說話,紫鵑趕忙衝她微微擺手,美蓮心下會意,轉身出了屋子,只把空室留給了她倆。

    紫鵑在原處站了好一會兒,豁地輕輕一歎,輕移步來至床榻前,將自己常用的湖藍色綢緞錦帕往前一遞。

    藕官背對紫鵑,只當是美蓮可憐自己,便哽咽道:「美蓮姐姐不用理會我,我這是自作自受,狠狠哭一場便好了。」

    「你也知是自作自受!」紫鵑沒好氣道。

    藕官聞聲,忙扭頭看向來著,見是紫鵑,又羞又愧,忙用袖口遮住自己的臉:「我實在沒臉見紫鵑姐姐」

    紫鵑隨意坐在了床沿邊,狠狠推了藕官一把:「姑娘算是白疼你一場了!你可知道昨兒知道這事的時候,姑娘多傷心!」

    藕官緊咬下唇不敢說話。

    「你們十幾個女孩子那時候分給各人,姑娘只把你當個小孩子,並不十分用,每日任由你在外面嬉戲玩耍,你瞧我和雪雁哪個說了?如今再看,跟了史大姑娘的葵官,三姑娘的艾官,東府珍大奶奶的茄官哪個還有清閒日子?都在各位姑娘們身邊小心當差呢!是你自己覺著那樣閒散的日子不好,主動跑到我這兒來討差事做。我們也從沒把你當外人,可你做這事兒,真叫我們心寒了個透。」

    藕官一面搖頭一面灑淚,紫鵑的話就像剜肉的刀子,在她心口上一刀刀捅的儘是鮮血。

    紫鵑歎著氣,將自己手臂上挎著的大包袱摘了下來:「你雖無情,咱們姑娘卻不能無義。這裡面是幾件新衣裳,你家去穿了。別人只會以為你是衣錦還鄉,再不會有人懷疑你是被發送之人。我又去邢姑娘那兒,把你的幾件珠釵要了回來,雖說來歷不好,但終究值幾個錢,將來你有了難,典賣也就是了。再有」

    紫鵑又從袖口中掏出兩個紅色的紙包:「姑娘送你四十兩銀子做盤纏,今後你好自為之吧。」

    紫鵑起身就要走。藕官卻一把抱住了紫鵑:「好姐姐,我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可請姐姐一定聽了我這幾句話,給林姑娘個警醒,我便是走了心中也無憾了!」

    紫鵑腳步頓住,並不回頭,只問:「你要說什麼?」

    「姑娘住在*館的時候,二太太就叫院子裡的灑掃婆子盯著姑娘的一舉一動,寶二爺一日去幾次,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二太太比誰都清楚。後來姑娘待嫁住在了老太太的後罩房。二太太就要拿銀子收買我,叫我偷偷記下姑娘的嫁妝單子。我知道這事兒辦不得,死活不肯,二太太威脅要將我做的事情告訴林姑娘,我心裡怕了,這才答應在福瓶上做手腳。可紫鵑姐姐你相信我,我只是想混過這一關。並沒有害林姑娘的意思。」

    紫鵑沉吟半晌:「你說二太太叫你記下姑娘的嫁妝單子?」

    藕官點頭:「我不肯應二太太,後來她收買了老太太身邊的琥珀,更。更叫我幫著打掩護,好讓琥珀辦妥此事。」

    紫鵑越聽這件事越覺得蹊蹺。

    林姑娘的嫁妝單子,二太太不是早見過了嗎?

    藕官見紫鵑疑惑,便懦懦道:「二太太要瞧的並不是老太太給的那些嫁妝是,是邢家和林老爺去後留下的那些沒上冊的東西。」

    紫鵑頭頂一陣轟響,這才明白二太太的用心何在。

    她忙撇了藕官在屋,轉身去尋邢岫煙。

    岫煙正與繡樓的老闆娘商量荷包數量和花樣,見紫鵑進來,岫煙便笑與美櫻道:「你先帶鄭嫂子去廂房吃口茶歇歇,我這兒有要緊的事。」

    繡樓的老闆娘忍不住好奇,多打量了紫鵑兩眼,見這姑娘滿臉沉鬱之色,心下更是好奇。美櫻輕推她一把,那娘子臉上一紅,知道自己看了不該看的閒事,忙疾步出了房門。

    岫煙藉著這個機會把紫鵑上下打量一番,遂笑道:「才看過藕官了?」

    紫鵑順了岫煙的意坐在她旁邊的一張高墩上:「來之前,林姑娘就說過,藕官年紀還小,許是一時的糊塗才做了那種事。林姑娘叫我和邢姑娘求個情,別叫那孩子多吃苦,訓斥幾句也就罷了。剛才我與了她四十兩銀子,本私心想著叫她給我們姑娘再磕個頭,也不枉這主僕情分一場。可後聽得藕官幾句話,我便再也坐不住了,就想來討邢姑娘一個意思。」

    岫煙笑道:「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正有幾句要緊的話先囑咐你,免得在你們姑娘那兒露了馬腳。」

    岫煙頓了頓,才道:「二太太打的什麼主意我已然清楚,她在你們姑娘那兒安插了眼線,我也未嘗不敢將釘子插在她的心窩上。王家得意一日,二太太便得意一日,王家什麼時候垮台了,自然有二太太俯首稱臣的那一遭。」

    紫鵑苦笑:「邢姑娘這話可把我說糊塗了,與其等著王家倒台,不如想想我們姑娘怎麼應付二太太來的容易。」

    說到底,在紫鵑心裡,金陵四大世家的地位不可撼動。若王家倒台,那賈家也難逃一劫。

    岫煙見紫鵑一臉哭鬧,顯然不信自己的話,便笑言:「你且告訴一句話: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紫鵑見這話裡大有深意,便不敢再問。她就是個丫頭,可不願牽扯到朝廷之中的那些骯髒事。她見要辦的事基本妥當,便起身準備告辭。

    正說著,美蓮恰進來回話:「宋家打發了幾個媽媽來送新鮮的藕,姑娘可是要見一見?」

    岫煙忙叫住了紫鵑:「林丫頭最愛吃蜜汁藕和脆炸藕合,你略等等稍後一併帶些回去,也叫老太太和各房姑娘們嘗嘗。」

    紫鵑只好站到一側,不多時。美蓮領了個四個女人進屋。這四人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紀,穿戴之物比主子不大差別。請安問好之後,岫煙便命小丫頭子端來四個腳踏來請她們坐。

    「宋夫人近來身體可好?」

    四人忙站起身回說:「夫人身子骨結實,每日四頓飯,午睡後必定到院子裡走一圈兒。前兩日邢姑娘打發人送去的野味兒,老爺、夫人吃著極好,尤其是那罈子葡萄釀的酒」

    其中一人訕笑道:「老爺叫我們問問姑娘可還有了?若有,還想再要兩瓶子。」

    這幾人頗有些難為情。想她們宋家的下人,何嘗登門管誰要過什麼東西?那些為了巴結尚書府的早乖乖的將東西送去了。宋、邢兩家只是定親,還沒正經成婚呢,這男方就不遮不掩的管女方要東西說出去怪叫人難為情的。

    岫煙莞爾,忙叫美蓮打發人取四瓶來。

    打頭的管事媽媽接過東西,不住嘖嘖稱奇:「連瓶子也是這樣金貴,怪不得我們老爺愛的跟什麼似的。」

    岫煙笑道:「這幾瓶都是早年前釀的,味道足,後勁兒也不小。勞煩這位嫂子回去和老爺、夫人說一聲,若吃完只管打發人來取。」

    門外的美櫻與幾個小丫頭端著東西進來。岫煙便指著她幾人的手中之物和宋家管事媽媽道:「這是我們自家園子裡產的各色果子,還請幾位嫂子帶回去給夫人嘗嘗。」

    她轉身又在架子上拿出一塊薑黃色的抹額。「我頭兩日為宋夫人做的,工藝有些拿不出手,萬望夫人不要笑話。」

    管事媽媽緊忙用衣擺擦了擦手,方小心翼翼接過抹額。

    且說這四人打道回府,拿了邢家與的東西去見宋夫人。宋夫人正與娘家來接高夙玉的弟妹說家常話,兩位少奶奶也跟著作陪。

    四個女人將東西一一呈遞上,高家來的太太眼前一亮。先接過那抹額,口中嘖嘖稱讚:「好鮮亮的活計,且不說這上面的珠子難得。就說這繡工,一看就是行家裡手。姑奶奶真是有福氣的人,這兩個兒媳已經是難得的聰敏,沒想到晨哥兒的媳婦也這般心靈手巧!」

    高太太娘家是四大刺繡世家,她自小見多識廣,能被高太太看中的東西,多半不錯。

    宋夫人心裡十分高興,出口時卻很矜持,只笑道:「蘇州的女子向來手巧,小姑娘學個兩三年,若沒點成績,反不好意思出門了。不過,我這未過門的兒媳婦倒怪識趣兒,時常叫人送些吃的喝的,倒不名貴,難得是這份心意。」

    宋夫人意在娘家弟妹面前炫耀炫耀。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宋家兩位少奶奶心中略有幾分不自在,尤其是大奶奶。大奶奶剛主持中饋的時候,按照祖上的規矩,每日都要送一兩樣菜孝敬公婆。宋夫人並不在意這個,吃了幾回便讓大奶奶免了。

    現在邢家姑娘時不時打發人來送東西,大奶奶自省己身,怎麼不多心。

    好在宋夫人也沒提,她只管與娘家弟妹道:「這次你帶了夙玉回去,囑咐她父親,別刻薄了孩子。是我沒幫上忙,將來她父親怎麼怪我,我只應下就是。」

    高太太忙道:「姑奶奶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我來之前,夙玉的父親就怕姑奶奶這樣,所以讓我轉告姑奶奶,是夙玉自己沒福氣,和您無關。夙玉那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什麼脾氣什麼氣度難道還不知?她沒那個福氣做尚書家的少奶奶,等個一年半載,她爹在老家找個差不離的人家,也就把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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