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先是一愣旋即笑起來。
對她的反應,王謙倒是意外。
女子們聽到這話不是該羞澀或者慌張,不過,他搖搖頭自己也笑了,這女子自然是跟別的女子不一樣的。
「這次是真的還是又是特意給我充面子啊?」齊悅笑問道。
王謙看她。
「從來都是真的,誰閒著沒事拿這個充面子啊。」他說道。
行啊小子,去酒吧泡妞高手啊,夠坦白,我喜歡。
齊悅又笑起來。
真是太….常雲成在樹後摳著樹皮。
「看你笑的這樣開心,我真是傷心。」王謙搖頭說道,轉過頭。
齊悅更是大笑,順手拿起一旁的小棍子敲了敲王謙的肩頭。
「哎呀,魚跑了。」王謙衝她噓聲,小心的穩住魚竿。
「裝什麼裝,都說了不是釣魚的嘛。」齊悅笑道。
常雲成聽到這邊齊悅的清脆的笑,將頭貼在樹幹上,手緊緊摳著樹皮。
「看來不用裝樣子了,得真的釣魚了。」王謙說道,輕輕歎口氣。
「喂喂,為什麼為什麼說來聽聽,你怎麼就連問都不問,就知道我想什麼?」齊悅笑問道,用小棍子接著敲他肩頭。
「詩說近鄉情更怯,多情卻似總無情,和羞走」王謙笑說道。
話沒說完齊悅直接抬手敲他的頭。
「讀書多了會變傻的。」她笑道,「好好說話。」
這算是打情罵俏…了麼常雲成用頭貼近樹幹。只覺得沒吸一口氣都是疼。
他還在這裡做什麼?還在這裡做什麼?
或許是說開了,王謙也覺得與這女子一瞬間熟絡起來,比起往日那種謙謙有禮的熟絡,此時更多了幾分積年舊友般的隨意,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淡淡的遺憾。
「現在,還來得及不?」他抬頭問道。
齊悅笑著轉著手裡的小棍子,看著他不說話。
「行了,不用回答了。」王謙忙說道。
「喂,你從什麼時候有這個心思的?」齊悅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王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眉頭。
「你這個女人,這種怎麼也好意思問出口。」他說道。似乎有些為難。
「我這個女人就這樣了。」齊悅笑道。
這算什麼,我這個女人生活的環境早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含蓄了,大家都很忙都趕時間,表白很簡單直白快速。分手亦是簡單直白快速。
喜歡了就喜歡了,喜歡了就趕快說,不喜歡了就不喜歡了,也要趕快說,誰也別耽誤誰的時間。
她看著湖面,晃動這小棍子,輕輕歎口氣。
「當然是從你和離以後了。」王謙忙義正言辭的說道,一面抖了抖衣衫,「娘子可別毀我清譽。」
齊悅再次被他逗得笑起來。
「喂,還真沒看出來。你這人倒也有趣。」她笑道。
常雲成閉上眼。一咬牙轉身走開了。
與此同時,有車裝著一大批木架瓷瓶等用品轟隆隆進來,吸引了這邊人的的注意,也蓋過了常雲成的腳步聲。
車過去了,齊悅和王謙都收回視線。
「現在看出來。還來得及。」王謙笑道。
「不了,多謝了,我這人,還是不要去害人的好。」齊悅笑道。歎口氣,將手裡的小棍子扔進水裡。
「害世子爺一個就夠了。」王謙說道。
齊悅笑了,看著水裡的漣漪散開。
「那次,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王謙忽的說道。
「哪次?」齊悅問道,有些驚訝,「喂,你也太追求完美了吧,我已經欠了你們家多少情了,你還要怎麼樣啊。」
王謙被她逗笑了。
「那些,算不上什麼,不是你需要的。」他看著湖面,輕輕的一抬,一條魚帶著水花躍上來。
齊悅高興的站起來,伸手忙忙的去抓。
「中午有的吃了。」她笑道。
王謙和她一起將魚放進一旁的魚簍裡。
「我想對你說聲抱歉,這也是我祖父想對你說的,那次,我們沒有像世子爺那樣站出來。」他接著說道。
齊悅猛地站起來。
「王大,你要這麼說,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她肅容說道。
王大?
王謙活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他,面色微微錯愕,但又覺得也不錯。
「不,不,我沒惺惺作態。」他搖頭說道,「不是我們矯情,這是事實,你其實什麼也不需要,不管遇到什麼,你都能自己度過,不需要依靠誰,只是,需要那麼一點溫暖。」
他看著齊悅。
「很抱歉,當時,我們沒能給你。」他亦是認真說道。
齊悅看著他,笑了。
「你別再說了,你要再這樣,我就真後悔了。」她說道。
王謙故作驚喜。
「那太好了,我這就接著說。」他忙說道。
「好啊,快說,多說點,被人追捧的感覺真是太棒了。」齊悅笑道,坐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在這女人面前,王謙認輸。
「不過我說真的,不是因為那天的事。」齊悅說道,吐了口氣,「再說,那天的事,你們真沒什麼可抱歉,每個人幫人的方式不一樣,那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真心實意的要幫我,天下,還有比這個更溫暖的了嗎?」
她說著話,再次吐口氣,看著湖面,重新撿起一個小樹枝,在手裡敲啊敲。
「真是,想想都覺得想哭。」她說道。
王謙愣了下。
「我真是太完美了。」齊悅接著說道。
王謙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齊悅不為所動。
「所以,老天爺才給我這麼多愛我的人。」她說道。
王謙笑著搖頭。又點頭。
「你值得。」他說道。
「你更值得。」齊悅看著他說道。
王謙看著她微微笑,又歎口氣。
「真是殘忍。」他搖頭說道,「你非要把我最後一絲借口也給否決了,讓我這個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失敗是什麼意思的人情何以堪啊。」
齊悅鄭重的點點頭。
「所以,牢記我吧,在你的心口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的女人。」她肅容說道。
王謙大笑,這大概是他這個從小講究舉止形容風度翩翩的人第一次如此大笑吧,暢快淋漓,發自肺腑,無拘無束。
「能認識你這個人。而且這輩子都能如此暢快相對,做不做夫妻,已經無所謂了。」他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齊悅點點頭伸出手。
王謙有些不解。看著伸到眼前白皙修長的手,但他領悟力高,很快試探著伸出手。
齊悅和他握住,輕輕的晃了晃。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她說道。
我以為你們都是無趣的,乏味的,跟我不一樣的,但現在看來,我錯了,認識你們,我的生活可以跟以前一樣精彩
這隻手跟別的女子沒什麼不同。柔軟溫暖。王謙低頭看,不過又大大的不同,這隻手竟然能掌握命運,不止是她自己的,還有別人的。
不能握住的話。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微微的停滯後,王謙鬆開了。
「快去吧,送送我妻弟。」他微微一笑,收回手說道。
「你妻弟?」齊悅一愣。
「對啊。我妻弟,巧兒心唸唸新認的舅舅。」王謙說道,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齊悅恍然。
「他去哪?」她問道。
「他因為家事哀哀,抗旨延誤歸期,被皇帝下旨鞭打,為了不掉腦袋,此時啟程歸去了。」王謙說道。
「鞭打啊,這有什麼好打的?這也太不通人情了。」齊悅瞪眼說道。
王謙抬眼看四周。
「我什麼也沒聽到。」他說道。
「那,那我去看看啊,你等我回來給你燒魚吃。」齊悅說道,一面說抬腳就走。
王謙點點頭,看著這女人提裙小跑消失在路上,站了好一刻才收回視線,低頭看腳下的魚簍。
「人生有遺憾才完美。」他感歎說道,抬手將魚簍倒扣,魚兒跌入水中,一個搖尾不見了,「我完美了。」
湖邊的人消失了,恢復了寧靜,忽的一個粗嗓門打破了這寧靜。
「誰啊,這是誰幹的!怎麼把樹皮給扒了?」
一個下人看著眼前被摳的露出白皮的樹,一臉憤憤的喊道,不過自然沒人回答他。
常雲成縱馬狂奔,只想快些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令人絕望的悲傷。
他終於失去她了,早該知道,從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會屬於他了….
人馬很快消失在大路上。
齊悅來到城門時,聽城門的守衛說常雲成早已經走了。
「真是」她看了看手裡拿著的藥,歎口氣,「怎麼走之前也不說一聲啊。」
「可能是太急了吧?」阿如猜測說道。
「急?那那天還有空在我那裡看了半天螞蟻…」齊悅皺眉沒好氣的說道,說到這裡停下了,看向阿如,一臉驚訝,「不會,那天他是來…」
「來告辭的。」阿如也想到了,說道。
可不是,因為朝廷的責令,黃知府一家要走了,那常雲成必然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
一句臨別祝福的話也沒撈到,連頓飯也沒吃好…
齊悅看向遠遠的天際。
這倒霉孩子啊,痛痛快快的說句話能死嗎?能死嗎?
還是,已經不敢說了?
齊悅歎口氣。
「娘子,你,你心裡怎麼想的?」阿如忽地問道。
「想什麼?」齊悅轉過身,慢慢的往回走。
「如果,你有什麼要說的,可以讓小曲給世子爺送個信。」阿如低聲說道。
小曲?
千金堂有個雜工叫小曲,很多時候都跟在齊悅身邊。
「他.?」齊悅看阿如有些驚訝。
「他是世子爺留給娘子你的自從那次你差點被那幾個人打死之後…」阿如抬起頭看著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說道,「但是,怕你,怕你為難,所以不讓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