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為什麼?去哪裡?」齊悅驚訝的問道,旋即又豎眉,「誰欺負你了嗎?」
看著這女人瞬時母雞護雞崽的氣勢,棺材仔忍不住笑了,他轉著空酒杯看著河景。
「誰欺負我啊,誰能欺負我啊。」他笑道,「其實從小到大,我還真希望有人能欺負我。」
他看著河景帶著幾分追憶。
「欺負我至少說有人和我一起玩,但,孩子們見我了就只會躲開。」他笑道,「所以我真不知道被人欺負是什麼滋味。」
齊悅笑了。
「我也不知道。」她笑道。
棺材仔有些驚訝。
「因為從來都是我欺負別人。」齊悅齜齜牙說道。
棺材仔哈哈笑了。
「沒辦法啊,誰讓我從小就聰明漂亮,讀書讀的好,考試從來都是第一,這樣的孩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齊悅接著說道。
棺材仔再次大笑。
不過,一個乞丐聰明漂亮?讀書?考試?是…什麼?
「現在想想,挺傻的,我一直真是自高自大自以為是的令人討厭。」齊悅歎口氣說道,喝了口酒,「要是有機會,我想對被我欺負的那些人說聲對不起,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怎麼會沒有?」棺材仔問道,「難道你不敢去說啊?」
齊悅笑了搖頭沒說話。
「哎,你到底要幹什麼去?」她問道。
「你忘了,還是你讓我走的呢。」棺材仔笑道。
「我?」齊悅哼了聲,「我傻了啊,我才捨不得你走呢。」
棺材仔笑了。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咳了一聲。
「前幾天,是不是你給我通判大人推薦我了?」他說道。
他這麼一說,齊悅才想起來了。
給通判兒子做回訪時,聽到通判大人說有件案子棘手,死者死的挺奇怪,她就隨口說驗屍,順便還給七歲的小公子講了個故事,無非就是電視劇上宋慈判案的故事,然後通判大人就很好奇很感歎這裡有沒有宋慈。她就推薦了棺材仔。
「哦,他真找你了?」她驚訝的問道。
棺材仔點點頭。
「那個案子破了,那死者確有骨傷…」他說道。
齊悅眼睛一亮。
「是用那個紅傘照太陽看的嗎?」她忙問道。
棺材仔點點頭,露出幾分驚訝。
「娘子也知道。」他說道。
她電視上看過啊,舉著把紅傘。就能看到
不過
「只是舉著傘就能看到了?」她不解的問道,「不太科學吧。」
棺材仔笑了。
「當不能,得用酒或者醋潑上嗯罨一會兒才能。」他說道,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他以前荒唐無事偶然發現的,倒不敢讓別人知道,畢竟是大不敬的事。沒想到竟然有在人前堂而皇之的使用的這一天,而且,當著官府人的面。
真是…太刺激了。
齊悅啪的抬在他胳膊上,棺材仔嚇了一跳。
「x光!哈哈真有你們的!」她哈哈大笑道。一面再次拍棺材仔的胳膊,「太好了太好了,我也用的上了!」
那邊的弟子們被齊悅的笑聲吸引都看過來。
「嗨,有個好消息。等明日咱們回去試試,對於檢驗骨傷應該很有用的。」齊悅衝他們笑道。
師父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醫館。大家互相笑了笑,大聲的應聲是。
「你走之前,把這個寫下來給我用啊。」齊悅又轉頭對棺材仔說道。
棺材仔捂著自己的胳膊。
「好。」他苦笑道。
「哎?」齊悅興奮過後,想起什麼看著他,「不對啊,那通判大人請你,你也不用走啊。」
棺材仔抬手輕輕打在她胳膊上。
「我都沒說完呢,你就又想你的事去了。」他故作不悅的說道。
齊悅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好,好,是我錯了,你說,你接著說。」她笑道。
「登州府有個案子,通判大人向那邊推薦了我去協助。」棺材仔說道,「我應下了。」
他說到這裡笑了笑。
「是不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啊。」他問道,「我竟然這樣就應下了好像自己多厲害似得」
「哪有。」齊悅笑道,「你就是很厲害。」
棺材仔笑了。
「就當練練膽子吧,看看我能承受多少人的嘲笑。」他說道。
「哎呀,不會啦。」齊悅笑道,「明天就走啊?」
棺材仔點點頭。
「怎麼捨不得我?」他問道,藉著夜色掩飾臉紅。
「當然捨不得啦。」齊悅說道,將最後一滴酒喝完,「看來我得重新適應手忙腳亂的手術了。」
「那我不去了。」棺材仔笑道。
齊悅嗨嗨兩聲。
「少來了。」她說道,「男兒志在四方,成家立業,一輩子給人打下手有什麼意思。」
「要不是你,我打下手都沒人要。」棺材仔笑道。
「那是你運氣好。」齊悅笑道,「認識了我。」
「是。」棺材仔笑道。
他想起似乎是很久以前,自己賭博以來第一次發財,街上一輛豪華的馬車馳過,人們說,那就是那個讓他發財了的侯府少夫人,他看著馬車,心想侯府少夫人啊,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原來有這麼大的關係呢。
「你這一去,說不定能掙個功名利祿回來。」齊悅笑道,看著河水,眉飛色舞,「哎,到時候我出去給人說,看到沒。袁子清,曾經給我打下手呢。」
她說著用胳膊肘撞了撞棺材仔,擠擠眼。
「什麼叫得瑟炫耀,這個才叫!」她笑道。
棺材仔哈哈笑了。
「好,我一定努力讓你能夠得瑟炫耀。」他說道。
「是啊是啊,為了慶賀,你再去弄點酒來。」齊悅忙說道。
「這個啊,我覺得比我得到功名利祿還難。」棺材仔笑道,「還是我喝著你看著吧。」
他說完就走向阿如這邊。
齊悅將酒杯砸在他身後笑著跟上去。
夜色裡。酒樓裡這般的熱鬧也很多。
城中的上好酒樓裡坐著幾個年紀不等的男人,但此時每個人並沒有杯酒籌措,圍坐的桌子上擺的也不是佳餚,而是一堆奇怪的東西。
「這個,就是什麼聽診器?」一個男人拿起一個木喇叭狀的東西說道。一面放在耳邊聽,「這能幹什麼?靠這個就能聽到肚子裡有病沒病?這不是笑話嗎?」
有人也拿過來放在耳邊聽,還笑著貼在另一人的身上,那人忙嫌惡的撥拉開來。
屋子裡笑聲響起。
「這些東西倒是拿到容易,只是怎麼用咱們弄不到啊,人家千金堂的秘方呢。」一個年輕些的搖頭說道。
「行了,淫技取巧。譁眾取寵。」年老些的不耐煩的說道,奪過那喇叭聽診器,扔在桌子上,「成何體統。」
「哎。千金堂給你們這些東西了沒?」有人又拿出一張紙,抖開念,「…鹽水沖洗,所有器具要燒酒浸泡。沸水煮開…」
大家紛紛點頭。
「真是的,竟然用得著她來教我們。」有人憤聲說道。「憑什麼她的就是對的,一直以來我們師門傳承皆是如此,難道說我們祖祖輩輩都錯了不成?荒謬!」
「那要不按她的做,等出了事,她又要說是我們導致病人不治了。」有人皺眉愁苦說道。
「憑什麼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人大聲喝道。
「就因為大家信!」有人大聲喝道。
這聲音蓋過了其他聲音,屋子裡一陣沉默。
可不是,人家說的病人都信,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無奈的。
「真是就沒人管管她嗎?」沉默之後屋子的人歎氣說道,「照這樣下去,非要逼得大家沒活路不成。」
可不是,如今永慶府一半多的生意都被千金堂獨佔了….
「當然有人治得了她。」忽的有人說道。
這話讓眾人驚喜的抬頭。
「咱們永慶府新任的醫學博士就要上任來了。」那人含笑說道。
「永慶府也要設醫學博士了?」大家驚訝問道。
朝廷有太醫院掌皇家醫療,州府則設有醫學博士掌州境內巡迴醫療之事,只不過不像州府官員那般設置嚴密,一般是三府兩州設一位,主要是教學、防疫、以及涉及醫療案件事做裁決。
永慶府與附近三府共有一個醫學博士,沒想到如今永慶府要單獨設置了。
「有醫學博士大人來,那就不能任由這千金堂肆意妄為信口開河了。」此人大聲說道,一面將手裡的這千金堂散發的治外傷必要步驟注意事項一手團爛。
「對,對,沒錯。」屋子裡的其他人紛紛喊道。
「而且,你們知道這新任醫學博士是誰嗎?」他壓低聲音神秘一笑。
「誰啊?」眾人好奇的問道。
「來了大家就知道了。」此人卻買了個關子,哈哈笑道。
大家紛紛吵鬧不依。
「總之,這個人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等著看好戲吧。」他哈哈笑道,舉起酒杯,「來,來,大家喝,喝。」
酒菜重新上來,屋子裡這才懷暢飲起來。
通判大人說的推薦,並不是敲鑼打鼓的將棺材仔送去,也不是登州府那邊歡天喜地來迎接。
實際上,棺材仔背了個包袱,拿著一封推薦信自己上路了。
到那邊能不能得到這個機會,還是未知數,看著棺材仔走遠的背影越發顯得形單影隻,齊悅不由歎口氣,但願這孩子能夠得到一個機會。
「師父,你想什麼呢?」胡三在一旁問道,「好好的歎氣做什麼?」
「怎麼那麼話多啊。」阿如瞪他說道。
齊悅笑了笑。
「我在想。」她看向劉普成,「我們要盡快的找兩個大夫了。」
劉普成點點頭,大家說笑著進城,剛到城門,就見前方喧嘩熱鬧,一群人擁擠在城門,似乎在翹首以盼什麼人。
「做什麼呢?怎麼都是藥鋪的人啊。」胡三眼尖,問道。
就在此時說笑的人群一陣騷動。
「來了來了,醫學博士來了。」他們喊道,亂哄哄的向大路這邊湧來。
齊悅等人被擠得東倒西歪到了路邊。
「什麼人?」她不由問道,「博士?這裡也有博士?」
「是掌管州府醫藥的官員,由太醫院指派的。」劉普成大聲說道。
四周嘈雜,齊悅這才聽明白了,扭頭看去,瞬時眼睛睜大。
高頭大馬一隊人走近來,其中為首的身穿官衣頭戴官帽儀態威嚴的男人怎麼看起來有點面熟?
「娘啊。」胡三從人群中跳起來,指著喊道,「王慶春!」
娘啊!齊悅心裡也喊了聲,不可置信的看著越來越近的人,這孫子怎麼成博士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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