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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五章 青籐茶館 文 / 梟雄賦

    下午兩點。

    雖然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可菊英麵館絲毫不缺人氣,排隊等著吃麵的人依舊紛至沓來。

    麵館的老闆就像一塊生招牌一樣站在門口,永遠穿著一條迷彩軍褲,長得很像發了福之後的「七小福」之一元華,留著元華那標誌性的八字鬍。他此刻站在那裡,目的不再是攬客,而是拒客。供不應求,過時不候,到點就收工,這就是菊英麵館牛逼的地方。而牛氣沖天的是那張貼在店門口的公告,手寫的,字不算特別漂亮,可話卻霸氣凜然:下午兩點以後不要來。

    錯過時間的那些食客只好搖頭歎息,敗興而歸。

    當老闆看到回頭客蕭雲和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時,愣了一下,立馬攔住:「我們不做生意了。」

    「我來找個人。」蕭雲隨口應道,視線已經落到了仍然坐在邊那張桌子的中年男人身上。

    「找誰?」老闆問道,這個年輕人今天已經給自己製造了足夠多的麻煩,真不想再見到他。

    「禾哥。」蕭雲淡淡說出這個稱呼,微笑著望向老闆。

    老闆吃了一驚,態度立即改變,低聲下氣道:「裡面請,裡面請,禾哥還坐在那沒走呢。」

    蕭雲笑而不語,邁步進店,直奔邊那張桌子而去,仙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後,不食人間煙火。

    此刻,在店裡吃麵的最後一批客人已經不算多,還有了幾張罕見的空桌子,廚房也已熄了火。

    「年輕人,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中年男人緩緩抬頭,見到跟前的蕭雲,笑容乾淨。

    「我們認識?」蕭雲上來就開門見山,心情有些煩躁,這次的杭州之行估計不會很順啊。

    「我知道你叫蕭雲,你也知道我被稱作禾哥,這還不算認識?」中年男人輕笑道。

    蕭雲兩道如刀雙眉微微皺了一下。

    「知道麵館和咖啡館的最大區別嗎?」中年男人忽然聊起了蕭雲剛才說的那個比喻。

    蕭雲沉默。

    「麵館不經泡,喝完最後一口湯,最好趕緊拍屁股走人。」中年男人爽朗笑了幾聲。

    蕭雲尷尬得只好狠摸了幾下鼻子,恬著臉問道:「我可以坐下嗎?」

    「讓夥計加張凳子吧,我可不想你這麼美的女朋友像花瓶一樣站在身邊。」中年男人玩笑道,意料之中地沒有拒絕,將那只已經所剩幾的麵碗擱到一邊,抽出一張紙巾,仔細擦乾淨桌子,然後開始擺象棋。那隻金頭縫葉鶯興許吃飽了肚子,在籠子裡上串下跳的,相當活躍,直到中年男人敲了敲鳥籠,才安分下來。

    蕭雲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眼神複雜,揚手示意讓夥計過來端走那只麵碗,再加一張凳子。

    而仙子還是一語不發,一副欲求大徹大悟的出世表情,等夥計搬來了凳子,就安靜坐下。

    「三個問題,第一……」蕭雲坐在中年男人的對面,不打算有太多的寒暄開場白,直搗黃龍。

    「問題你可以隨便問,但要想我回答,有一個小小的前提。」中年男人揚手打斷了他的問話。

    「你說。」蕭雲輕聲道,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主動權,一切只能惟命是從。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等我們再見面時就下一盤棋吧?」中年男人提醒道。

    「記得。」蕭雲點點頭。

    中年男人指了指已經擺好在桌面上的龍門陣,微笑道:「贏我多少盤,回答多少個問題。」

    「一言為定。」蕭雲不假思索道,不等中年男人反應過來,就已經開始動子了,相三進五。

    中年男人笑笑,將注意力轉到了棋盤上。他從小就酷愛象棋這門薈萃了中華文化精髓的國粹,瀏覽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甚至連《桔中秘》、《梅花譜》、《竹香齋象棋譜》等這些隱晦難懂的古書也啃過,也有很多專業棋手的朋友,其中不乏大師級的人物,平常會經常向他們取經,一些精華套路相當熟悉,棋路思維也算縝密,再加上整日棋不離手,工多手熟,棋藝甚為精湛,還曾經僥倖贏過幾次頂級的專業棋手,雖然不是什麼集大成者,但實力不容小覷。

    他思考了一陣子,決定卒7進1。

    而蕭雲幾乎沒有思考,很對以馬8進9,中年男人又著馬8進7……

    兩人你來我往,很進入中局膠著狀態。

    由於在棋風上大相逕庭,中年男人相較於蕭雲的大刀闊斧,顯得有些保守,不敢在進攻上投入太多兵力,始終專注於防守,雖然可以做到環環相扣,但百密終有一疏,很敗下陣來。接下來幾盤,沒有出現懸念叢生的境況,蕭雲缺乏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大將風度,每一盤都不留遺力,以期讓對方望塵卻步,所以在輸了第七盤之後,中年男人很明智地選擇了中止對弈。

    「沒想到你的棋藝有這麼深的造詣。」中年男人感慨道,他這個業餘棋手中的翹楚心悅誠服。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而已。」蕭雲微笑道,跟老王頭多次的實戰對弈,早已提升了他的等次。

    「我輸了7盤,你可以問7個問題。」中年男人也不矯情,馬上兌現自己剛才的諾言。

    「不用那麼多,三個就夠,第一,你是誰?」蕭雲不急不緩地收拾著桌面凌亂的棋子。

    「混黑的,在杭州還算有點影響力,說得上幾句話。」中年男人微笑道。

    「混黑,還有點影響力?你不知道浙江,乃至福建都是公子黨的天下嗎?」蕭雲撇撇嘴道。

    「哦,就是納蘭錦玉管的那個社團是吧?」中年男人聽到公子黨這個詞,沒有半點侷促不安。

    「你不怕?」蕭雲訝異道。

    「有啥好怕的?納蘭錦玉見到我,還得喊我一聲三叔呢。」中年男人吐剛茹柔道。

    「什麼意思?」蕭雲緊皺著眉。

    「沒啥意思,我叫納蘭禾,就這麼簡單。」中年男人攤攤手道。

    蕭雲錯愕得說不出話來,敢情這個中年男人的背景這麼深,沉默半晌,又問:「為什麼找我?」

    納蘭禾擺擺手,拿起「將」這個棋子晃了晃,神秘一笑道:「不是我找你,是我老闆找你。」

    這下,蕭雲第三個問題還沒有問出來,就已經六神主了。

    ——————

    青籐茶館。

    這家茶館盤踞杭州八年,已成為杭州茶館的旗艦,舉手投足都能在業內引起不小的震動。

    二樓的一個小隔間,裝修古樸大氣,一張桌子、四張椅子,外是一片綠油油的樹木,養眼。

    當蕭雲和仙子跟著納蘭禾來到這裡時,裡面已經坐了一個人,一個蕭雲從沒見過的人。

    而吸引蕭雲目光的,不是那個人身上說不出牌子的西裝,也不是泡茶的手法,而是那張輪椅。

    「請坐。」那個人做了一個紳士的動作,示意三個人進來,臉上的笑容泰然自若,有著一股久居高位掌握權力的自信。儘管歲數已經接近年過花甲了,可保持得不錯,沒有顯示出實際年齡的老邁,單從外貌上看,疑是氣宇軒昂的,尤其是嘴角上揚時,很容易令人聯想起雞鳴寺的鐘聲,從而被深深陶醉。可惜的是,他坐在了一張冰冷的輪椅上,少了頂天立地的氣概,眼睛也稍顯神,像有很多事情積壓在肩膀上,釋放不出壓力。

    得到了允許之後,納蘭禾就讓蕭雲跟仙子在對面坐下,他自己則坐到了那個人的身邊。

    「你就是蕭雲?」那個人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似乎在尋找他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蕭雲同樣在打量著這個中年人,忽然發現他長得跟一個人很像,心裡暗暗吃驚。

    「你好,我叫蘇子夜,很高興認識你。」蘇子夜親自為蕭雲沏上了一杯上等的西湖龍井。

    「讓整個杭州城的大小酒店全都將我拒之門外,蘇先生真令我大開眼界啊。」蕭雲含沙射影。

    「很抱歉用這種禮的方式請你來,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諒解。」蘇子夜真誠道。

    「閒話就少說了,蘇先生費盡周折請我來,不會只是想請我喝杯茶吧?」蕭雲嗅了嗅茶香。

    「好,痛,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實話跟你說,我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蘇家的二兒子,青籐集團的現任董事長。我母親一共生了七個小孩,三個女兒,四個兒子,我排行老四,上面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下面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那哥哥死得早,在特殊時期的時候當紅衛兵跟人家武鬥出了意外,兩個姐姐也不在了,七個孩子現在只剩下我、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而其中一個弟弟很早就離家出走了,二十幾年來沒踏入過家門一步,家裡只有我、另外一個弟弟蘇孤飛和妹妹蘇妙然。青籐集團是蘇家的支柱產業,清末搞洋務運動的時候就開始建立,經過幾代的努力,已經初具規模,到80年代初由我爸接手,他用了畢生心血將其打造成為世界500強之一,他去世之後,我母親掌管了公司,她因為年紀大,沒精力去打理,就讓我接替她掌權,弟弟和妹妹只掛了一個公司董事的閒職。就是這個決定,直接導致了我要一輩子坐上這個輪椅。我的這條右腿,現在廢了,你知道是誰下的手嗎?」蘇子夜神情沮喪道,使勁拍了拍沒有任何知覺的右腿。

    「蘇孤飛?」蕭雲聽得很入神,也想得很透徹。

    蘇子夜苦苦一笑,然後頹然點頭,顯然,骨肉相殘,比他斷一條腿要心如刀絞。

    「然後呢?」蕭雲輕聲問道,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再淺淺抿了一口以倫比的龍井。

    「我覺得孤飛已經走火入魔了,為了搶班奪權可以不顧親情,可以不擇手段,他派人打斷我的腿之後,又使人去暗殺小妹的一家,雖然最後沒有得逞,但我小妹已經是杯弓蛇影了,整天窩在家裡,不敢出門口半步。自從我另外一個弟弟離家出走之後,母親就對孤飛很寵溺,幾乎是百依百順,也造就了他有恃恐的性格。我母親80歲高齡了,所以儘管全家上下都知道孤飛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可就是不敢告訴母親。在此之前,我已經讓納蘭去警告過他幾次,安安分分別惹是非,原以為他會收斂,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了,最近他不知從哪請來了一個道士,說會瞬間移動的法術,經常使用些旁門左道,給我母親從遙遠的東北採來一株人參,或者從疆弄來一朵雪蓮。我清楚孤飛的為人,他從來都不懂得孝順為何物,就算假仁假義去關心母親一下他都不會,我擔心他請那個道士回來是另有陰謀,我不能讓他去傷害母親,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清理門戶,除去這個忤逆子。」蘇子夜驟然瞇起眼睛,凝重得令人毛骨悚然。

    「對不起,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兄弟間的矛盾我幫不了。」蕭雲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絕了。

    豪門恩怨並不是一件鮮事,香港的肥皂劇就經常拿這個話題做文章,現實中也是屢見不鮮。嫉妒是一把刀,最後不是插在別人身上,就是插進自己的心裡。而兄弟間由於朝夕相處,就容易出現眼紅的狀況,就像北京德雲社的社歌《大實話》唱得那樣:說弟兄親,弟兄可不算親,弟兄本是同姓之人吶,兄如豺狼弟似猛虎,弟兄翻臉狠上加三分……

    「我知道你剛才看到我為什麼會吃驚,因為我很像一個人,對吧?」蘇子夜忽而換了個話題。

    「嗯,你很像我一個朋友,而他也恰恰姓蘇。」蕭雲輕聲道,放下茶杯。

    「你沒猜錯,墨硯就是我離家出走了二十幾年的弟弟,也是他推薦我找你的。」蘇子夜笑道。

    「!#¥%&*~!#%……」

    蕭雲在心裡狠狠咀咒了幾句現人在遼寧的蘇墨硯,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他太抬舉我了。」

    「我相信墨硯的眼光。」蘇子夜撐著下巴微笑道。

    「禾哥那麼有能耐,就連公子黨都要給他幾分薄面,你讓他去就好了。」蕭雲聳聳肩道。

    「納蘭手裡的這個社團是蘇家出錢養的,我不想讓他參與進來蘇家的內鬥。」蘇子夜輕聲道。

    「巧了,我也不想我參與進來,謝謝你這杯茶。」蕭雲拒絕道,站起身來,就要和仙子離開。

    蘇子夜壓下旁邊怒形於色的納蘭禾,忽然說了一句:「你難道不想知道月婆婆的下落嗎?」

    已經走出小隔間門口的蕭雲驟然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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