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器!」
「張恆,你那徒兒竟然有靈器。」說話的是一名梵音閣的金丹期強者,他目眥欲裂,眼珠通紅,「靈器,竟然是靈器……」
「那是我徒兒的機緣,老匹夫,你要是敢動些歪念頭,別怪我不顧及同門之情,屠你徵樓滿門!」叫張恆的金丹修士哼了一聲道,旁邊那人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張恆扯了下嘴角,隨後將注意力再次投到棋盤之上,臉上雖掛著得意的笑容,心頭卻是十分擔憂的。
這混小子,怎麼把這架箜篌都用出來了,這不是沒事找事麼?雖然浩氣門那小子實力也不錯,但沒到最後關頭,怎麼能暴露底牌?靈器也是能隨便拿出來用的嗎?混賬!
此時的伍魏秉自然不知道自家師父在想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癢,若不宣洩,他害怕那癢深入骨髓,侵入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從未動搖的道心。摸著屬於他的箜篌,輕輕撥彈琴弦,他將積攢在心頭的癢通過音律傳遞到空中,化成了快意,化成了凌雲壯志,也化成了無所不在的攻擊。
箜篌之音,初時像崑崙美玉碰擊聲聲清脆,像情人間的低語,像春風拂柳漣漪輕蕩,像雨打了芭蕉風折了桃花,讓人沉浸在清風細雨之中,任由那一絲一縷的靈氣,無知無覺的侵入體內,直到聲音驟變,如鳳凰啼血,巨龍咆哮,眨眼之間,棋盤上的修士經脈俱損,更有甚至爆體而亡。末了,那箜篌的彈奏又緩了下來。聲音如泣如訴,像是對死傷者的哀悼。
一曲終結。棋盤上能夠站立的,僅有金鐘良一人,而台下,眾人皆驚。蘇寒錦心頭的震驚比其他人恐怕還要大,因為她記得帖子裡說金鐘良在門派大比上大殺四方,獨領風騷,引得無數人側目,許多女修路人甲也對其芳心暗許。既然如此,為何會有一人能夠表現出如此的實力,在一開始。便以這樣的出場震撼人心。棋盤之上。一人坐著,一人站著,坐著的人此時臉上的表情又不似先前那般嚴肅,只是他眼神明亮,如皓月之光。
「梵音閣。伍魏秉。」他神態悠閒,食指緊緊按在一根弦上,笑容陳懇地道。
「浩氣門,金鐘良。」金鐘良一直沒有把築基期比試看在眼裡,而現在,他意識到,這裡有一個對手,值得他重視。他收起了輕視的心,微微一笑後道:「我們兩個只能留一個在這棋盤之上。」
「嗯。那就開始吧!」伍魏秉食指鬆開,箜篌發出「啪」的一聲響,一道靈氣從那弦上射出,以雷霆之勢朝金鐘良疾射過去,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啪啪啪」的聲音在空中炸開,在場中修士的心頭踩下一個又一個鼓點。萬道靈氣齊發,密密麻麻讓人心驚肉跳。
金鐘良他不能躲更不能退,他本身站在棋盤邊緣,此時退後,便相當於輸了。他也躲不了退不了,這一切不過是在瞬息之間。那是舉世無雙的靈器啊,它只存在於數萬年前的傳說之中,斬殺金丹修士也是輕而易舉,金鐘良敗局已定了。
在場的修士,除了蘇寒錦,皆是如此想法,然而就在眾人歎息之時,一個聲音不急不緩地道:「靈器果然厲害。」一座金色小塔憑空出現擋在了金鐘良面前,金鐘良面沉如水,大喝了一聲收!
伍魏秉的鳳首箜篌是靈器,而金鐘良的小塔看起來是高階法寶,雙方並不在一個檔次之上,然而此時那小塔對上靈器之威雖有些搖晃不穩,卻沒有立時碎掉。
「九層寂滅塔。」別人不知道,蘇寒錦卻是知道這法寶的,金鐘良一大「神器」,成長型法寶,到後面能納一方天地,吸收這些攻擊,應該不是難事,只是看它現在吞噬箜篌的攻擊似乎還有些吃力,應該是金鐘良剛拿到法寶不久,成長還不夠的原因。
眾人都在驚疑,為何法寶能夠對抗靈器,但蘇寒錦沒有從伍魏秉眼中看到一絲詫異,他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他的眼中只有那架箜篌。樂聲本來只是單純的單音,不知何時又連成了曲,如狂風驟雨,讓蘇寒錦想到了十面埋伏。那張玲瓏棋盤應該是能阻隔攻擊的,只是此時蘇寒錦分明聽到砰砰砰的聲音,光幕上出現了一些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裂開,引得浩氣門那老者臉色突變。
「往鼎內繼續加靈石!」他眼看情況不妙立即下達命令,旁邊一直候著的修士立刻行動,將一塊塊中品靈石拋入大鼎之中,那老者眼神一凜,從其中一名修士從搶過簸箕,將裡面的靈石一骨碌地倒了進去。這下,才稍微止住了裂縫的繼續擴大。
靈器造成的傷害,他們這些金丹修士都不敢硬接,而他們那些彷彿的法寶,在靈器面前如嬰兒一般不堪一擊。若是放任玲瓏棋盤結界繼續破裂下去,在場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恐怕都難逃一死!想到這裡,老者又朝梵音閣的張恆吼了一聲,「張老兒,靈石通通給我丟進來,你那徒弟再這麼下去,是要把我浩氣門給掀了麼?」
然而就在這時,棋盤上異變突生。金鐘良那金色小塔陡然爆出一道金光,直衝九天之上。也就是此時,場上形勢陡轉,小塔猛地變大,盤旋於棋盤上空,將鳳首箜篌的所有攻擊盡數吞下。
吃了靈器的攻擊,寂滅塔升級了……
蘇寒錦:「……」
這等逆天的金手指她已經無力吐槽了。
「在這之前,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金鐘良的聲音從棋盤上傳來,聲音隱隱給人飄渺之感,又添了幾分神秘。「我希望你以後還能成為我的對手。」
他話音落下,就見一頭火紅色巨龍從他身後出現,猛地衝上雲霄,在藍天上遨遊片刻之後又俯衝下來,威風凜凜,磅礡的威壓撲面而來,讓人心生怯意,然而就在巨龍快要撞到棋盤之上時,它猛地停住,隨後蜿蜒而上,發出一聲愉悅的龍吟,接著便很親暱地將小塔頂了起來。就在眾人愣神之時,巨龍猛地睜開眼,霎時間,磅礡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在金鐘良頭頂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巨龍盤旋於漩渦之上,週身火焰騰起,將那些湧來的靈氣一一吸收煉化。
金鐘良結丹了。
他本身就是金丹期,如今自己弄出這等異相,是要讓所有人對其刮目相看吧。外人眼裡,金鐘良剛剛結丹便有了如此強大的修為,堪比金丹中期,而且那火龍之威無人蘇寒錦看到浩氣門掌門此時臉上笑開了花,而其他各派臉色則更加陰鬱,而其中臉色最難看的,當屬梵音閣張恆,也就是伍魏秉的師父。
「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金鐘良緩緩道,他身子浮空,白袍隨風而動,腳踏流火,眼神平淡,並無任何驕傲自滿,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坐著的伍魏秉,這份沉靜之中,已然蘊含了強大的自信。
「是嘛?」伍魏秉猛地抬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手指輕輕拂過一根根弦,身型漸漸淡化,如水紋一般蕩漾開,越來越淺,隱入雲霧之中。而那架鳳首箜篌,竟是起了變化,十六根弦合成一體,而箜篌本身,好似成了一張弓。
「混賬!這混賬東西!」他平日裡不是自由散漫慣了,做事只出三分力吊兒郎當的,今天到底抽了什麼瘋?張恆失聲叫罵,立時便要衝上棋盤。眼見無法突破玲瓏棋盤的限制,他便要去毀掉青銅鼎,結果被浩氣門金丹強者攔住,「比鬥還沒結束,張長老是要壞了規矩嗎?」
「滾!誰敢攔我!」
然就在這時,棋盤之上出現了一道接一道的水紋,漣漪一圈一圈的蕩漾開,像是輕風拂過江面,然而就是這等柔情,卻讓玲瓏棋盤的結界以極快的速度破碎,幾個金丹期強者大驚之下,聯手控制了棋盤之上的威壓外洩。此時,張恆就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箜篌為弓,以身為箭。弦音如戰鼓激盪,帶著毀滅一切的怒濤,衝向了對面傲然站立的金鐘良。這等不顧一切的攻擊,就是伍魏秉的宣洩,讓心中的癢轉化為戰鬥的快意,變成長生道上披荊斬棘濃墨重彩地一筆!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金鐘良。
盤旋於空中的火龍咆哮,在金鐘良身前形成了一堵火焰牆,那一箭的力量被吞噬,被消耗,撞擊到金鐘良之時,已不足原來十分之一。只是即便這十分之一的威能,也讓金鐘良臉色一變,他蹬蹬蹬後退三步,險些落下棋盤,等站穩之後,蘇寒錦清楚地看到,金鐘良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金鐘良受傷了。這與吐槽貼裡所說的內容完全不符。蘇寒錦猛地意識到,她沒有聽到金鐘良的心聲,這是她唯一的作弊器,然而此時並沒有,這足以證明原文之中並沒有這一段。
小小蝴蝶扇動翅膀,那些細微的改變如涓涓細流匯入江河,總有一天能掀起滔天巨浪。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