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由於邊境的大山之中不通電纜,屋中只燃著一盞油燈,火光在空氣中忽明忽暗地搖曳。
土土胚房還算挺大,除卻眾人所在的這間小廳室,裡外共有四間臥室。此等規格放在鳳翎寨已經算是大戶人家了。
廳室內,七個人影圍坐在昏暗的燈光下。那搖擺不定的火苗映射在每個人的臉上,卻只能看到七個大致的輪廓。在如此幽暗之中,總會令人不禁感到一絲詭異。
不過身處其中的葉奇等人卻對詭異的氣氛渾然未覺,或許是當局者迷,亦或許是他們完全沉浸在眼下的難題之中。
「虎子,說一下這邊的情況,我們明天進山之後該怎麼辦。」火光映射之下,傳來了葉奇的聲音。
嚮導兵虎子回道:「說實話,就算我們邊防駐軍,對邊疆的茫茫大山也不是每個角落都熟悉。在我看來,最好能找個當地嚮導,這樣能使我們少走很多岔路。」
廳室內一陣沉默之後,葉奇的聲音再度響起:「嗯,你說得很對。怎麼說肉靈芝也是鳳翎寨最先發現的,他們應該最清楚具體方位。」
旋即他又疑慮道:「可是,這個寨子除了寨主,其他人對我們十分不友好。讓他們幫忙引路,恐怕需要費些周章啊。」
「要不然,我們去請那寨主幫忙引路?我看她為人挺豪爽的。」昏暗中一個粗狂的聲音竄了出來。
「恐怕也不容易但我們可以試試。」葉奇的語氣之中顯然有許多的不確定性。
屋子裡的七個人正討論著關於明日進山的事宜,這時屋外卻突然傳來陣陣原始的嚎叫聲。其中男女皆有,那雜亂而又歡脫的尖銳叫喊將眾人的談話生生打斷。
「發生什麼事了?」屋內眾人不明所以,大眼瞪小眼皆是一片茫然。
還是葉奇最先緩過神來:「我們出去看看。」
這苗寨裡也忒詭異,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還鬧出如此大動靜,讓不明真相的七人感覺很不踏實。
待得來到屋外,才發現整個寨子的人都點起了火把,如一條條長龍往寨子中央的空地匯聚。而火光聚集之處,將這一片天空照得通亮。
葉奇他們也隨著寨民往中央空地匯去。
來到空地之上,才發現這是一塊類似於古代校場的地方。手持火把的寨民們在此集合,不管男女都井然有序地列成橫縱隊形,嚴謹之勢恍如軍隊大閱兵。就連站在隊伍後面的六名真正軍人,也著實被這種氣勢給嚇了一跳。
所有寨民集合已畢,嚴肅的氣氛之下,除了火焰燃燒『辟啪』之聲,近千人的隊伍竟未發出一點聲響。他們肅敬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們首領的到來,等待著那位領導整個寨子的女寨主的到來。
過不多久,瑪索終於在四名彪悍婦人的簇擁之下來到校場。這會兒她已經換了一套行頭,上身是一件無袖的黑色短打,下身是一條鑲著金絲花紋的紅色長筒褲。頭上的髮飾也盡數去除,烏黑的秀髮就這麼隨意地披在肩上。那種狂野不羈的野性美,足以令血氣方剛的男子感到神暈目眩。
瑪索從校場邊緣走來,當見到葉奇之時竟報以迷人的微笑。那一抹中的萬種風情,當是能讓情竇初開的小伙兒就此沉淪。
葉奇的眼中卻只閃過一抹驚艷,之後神色又恢復如初,對那行至近前的女寨主同樣以微笑問候。
雖然兩人的目光一觸即過,但就在這麼短暫的瞬間,他們已經對彼此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這算不算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在四名彪悍婦人的拱衛下,瑪索行至隊列最前頭。那雙原本柔美似水的雙眸忽然變得如鷹隼般牟利,掃視著面前一千多人,就像是即將出征的大將審閱著整裝待發的軍隊。
片刻之後,她才收回目光。然後用本土的方言,以極富煽動性的語氣講著話。她神態肅然,言語中抑揚頓挫拿捏得極為老練。不時還會加上一些誇張的動作,似舞蹈又似巫術。
葉奇雖然聽不懂這位女寨主到底在講些什麼,但那言語中緩急輕重的音調,以及具有魅惑效果的聲音,無不牽動著他那顆心一上一下的起伏。
葉奇趕忙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不只是他一個人,就連身旁六名軍人也是一副著迷之相。再看一眾寨民,他們臉上卻是清一色的崇拜,一種狂熱的崇拜之意!
為了弄清楚寨民們為何會出現如此神色,葉奇將虎子搖醒之後,問道:「虎子,他們這是在幹嘛?」
由於虎子剛驚醒過來,聽到問話,還有點恍惚道:「他們?哦,他們在祭奠祖先神明,保佑能夠打到更多的獵物,而那個寨主則是在唱祭文。」
隨即他又騷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道:「我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祭文唱罷,瑪索驟然一聲尖嘯,那嘯聲響徹夜空,猶如雌虎發威勢不可擋。眾寨民也隨之呼喝起來,以回應他們的寨主,為其添加聲勢助威。
祭奠神明結束之後,所有人將火把堆在校場中央,熊熊燃燒的火焰星辰閣一個巨大的篝火。他們手牽著手,圍繞著這個巨型篝火跳起了奇怪的舞蹈,一邊跳著一邊還唱起了音調怪異的歌謠。
無論男女老少,在這如同生命的火焰四周盡情地躍動。
「要不要一起加入我們?」瑪索伸著那小麥色的手臂對葉奇他們發出了邀請。
佳人有約,當是推辭不得。
夜空之下,那龐大的火焰顯得尤為耀眼閃亮。在它周圍是一群崇拜神明和自然力量的族人,他們崇拜大山的富饒與威勢,也崇拜火焰的溫度與聖潔,更崇拜先人那無窮盡的智慧。
這便是鳳翎寨千百年來對自然和神明的祈禱之舞。
這舞蹈就像是一種儀式,通過它向先人與神明們表達了族人的心願,以此達到與自然溝通的目的。
雖然這些聽起來很玄,但它卻是存在於所有民族的靈魂深處。這便是崇拜,就像基|督徒信仰耶和華一樣。
信仰和崇拜,讓他們擁有了前進與進步的方向。